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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第七十八章·止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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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的花瓣在飘散,它在绝望地飞翔,是否有一个地方,让希望远航?烽火狼烟遮蔽了太阳的光,而我一直在唱,唱这首止战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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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山洞里满溢着大海腥咸的味道,阳光从她身后淋淋洒洒地倾泻进来,微微然浸出一片轻暖的光雾。
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在岩壁上涂涂抹抹的男子,心烦意乱。本来,她是不想跟着他来这里的,因为这个岩洞总会让她想起被囚禁被放逐的屈辱。当然,她现在也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一想到男子那如孩子般幼稚的兴奋的脸,她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铁质匕首与石壁不断触碰砍凿的声音极度刺激着她的神经,更加搅乱了她烦乱的心绪。正当她忍无可忍地想要打断男子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笑盈盈地看着她:“好了,你过来看看吧。”
“……”她看着半个身子隐藏在洞底阴影中的他,微微眯了眯眼,带着十二万分的怀疑和不信任,然而她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向那片石壁。
“没想到这里的石头居然这么硬啊……”
身后传来的抱怨声有些撒娇讨好和得意炫耀的意味,让她平白生出想召出审判之矛往男子头上戳的冲动。
废话!这里可是有你老爸亲自设下的结界,能把字刻上去,已经算你有本事了!她暗暗翻了翻白眼,不住腹诽着,脚下却不停地往前走。
现在这个时候,潮水已经退去,长满了藤壶和海藓藻的礁石鳞次栉比地散布四周或,湿滑或刺足,裸|露嶙峋。而她如履平地,几个起落间就到达了石壁之前。
她微微仰头,只见石壁上字体歪斜,大小不一,可刻痕却极深,显然雕凿之人费了不少功夫。字体陈善可乏,但内容却让她一楞:
Πολυδεκη
αγαπ
Παλλ
波吕丢刻斯爱帕拉斯。
“你是傻子么?”她嗤笑,“就算把这东西刻在石头上就能永久么?,总抵不过海翻浪卷,风侵雨蚀,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是吗?”他来到她身边,张扬而自负的笑容似乎覆上了一层煕薄的阳光,似幻似真,“至少在我活着时候,它不会消失。”
似有煦暖和畅的春风拂过心田,吹开了一簇一簇的小花漫山盛放遍野缤纷。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斑驳的凿痕,默然不语,一抹浅淡的笑靥在不经意间已然浮上了嘴角。
只可惜,男子此时也正盯着墙上的字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错过了这惊鸿一笑。
“把你的皎月珠借我一用吧……”片刻之后,男子突然对她说道。
“你想干什么?”她淡淡地问着,语气又回到了先时的疏离与防备,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褪下了手腕上带着的缀在绞丝金镯子上核桃大小的皎月珠。
波吕丢刻斯接过镯子,不由分说地扯掉了金绳子扔在一旁,单单留下皎月珠,放到眼下观察片刻,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当着她的面把皎月珠当画笔似的往墙上凿去,快得她都来不及阻止。
这皎月珠虽然坚硬比钢,却也抵不过波吕丢刻斯那连宙斯封印之壁也能破坏的神力,恍惚间发出一声刺锐的呻|吟,便化为尘末,硬是被嵌入了石壁之中。
随着围绕着波吕丢刻斯“真爱宣言”的大大的爱心完成,一颗浑圆温润的皎月珠正好灰飞烟灭。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长舒一口气,得意地问帕拉斯:“你说这样装饰好看吧?”
山洞里的日光不是很强烈,即使在白天皎月珠粉末的莹润光芒也十分闪耀明亮,仿佛繁星璀璨,围绕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也别有一番趣味,甚是灿然可爱。而此时的她看到这明丽景象,只觉心头疼得滴血。
“好看你个头!!!”她气得直跺脚,痛心疾首道,“这是我三百岁生日时波塞冬大人送给我的一千零八十颗极品皎月珠中最后的一颗,也是最大的,就这么被你弄成珍珠粉了?你、你、你不可饶恕!!”
“你什么时候开始宝贝这种亮闪闪的破烂玩意儿啦?我前几天还见你用它弹人的……”见眼前的少女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波吕丢刻斯只好耸耸肩,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派人去找一颗更大的皎月珠赔给你。”
“赔?怎么赔?”她强压下滔天的怒火,冷笑着解释道,“这颗皎月珠可是从一个一百万年的蚌中取出来的,光是寻找它,就花了波塞冬大人五十年的时间,取到皎月珠后,那个古蚌就被波塞冬大人毁了。你倒是再给我找一颗百万年以上的皎月珠看看。”
“……”他眼眸低垂,海涛碧波折射在他眼睛里碎影如泪,显得他像受伤的小兽一般可怜委屈,“既然我赔不起你的珠子,那我只好把我自己赔给你了……”
“……”她真觉得她应该直接用审判之矛扎死这无赖了事。
她不欲理他,转身便走。
“诶,等一下!”波吕丢刻斯见她要走,连忙拉住她,急急道,“我还有要紧事跟你说呢!”
“什么事?”她回头,甩掉他的手,淡淡道。
玩世不恭的笑容被难得一见的正经取代,他眸光闪了闪,语气慎重至极:“再过一星期,我就要跟伊阿宋去找金羊毛了,”他顿了一顿,又缓缓开口,“如果我回不来……”
“那太好了!”她不假思索地说道。
“……”似有一丝乌云拂过艳阳,山洞暗了暗又恢复明亮,仿佛一瞬间停滞的也只有他的默然,“也是,反正你正好很讨厌我,我要是不能回来,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了。”他说得潇洒而无所谓,可眼底的那份悲凉与自嘲却明晰地落在她眼里。心尖像被谁尖长细锐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疼痛中又让她酥痒难耐。她不自觉握紧了手,任精心修剪的指甲抠进皮肉里。
“不过,要是我回来了,帕尔,你就嫁给我吧!”他抬头,笑颜如初。
“……”她真想抡起紧握的拳头,往他那张英俊得过分脸上砸去。
第二次转身,抬腿就走。
“喂,喂!等一下!”似乎早已料到她的举动,波吕丢刻斯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还没把东西给我啊!”
“东西?你要什么东西?”她愣了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他。
“在心爱的男人远征之前,你们女孩子不是都要送点什么贴身的小物件来表达思念和祝福的吗?像是手帕啊,护身符啊,或是首饰什么的……”他摊了摊手,说得理所当然。
“……”她暗暗磨了磨牙,早知道跟他说话就是消耗生命浪费时间。
看着少女压抑着怒容的俏脸,波吕丢刻斯笑得愈发地开心,他挑起她的一缕粉发,在手中把玩,“我看你的头发挺漂亮的,不如绞下一缕,送给我吧?”
她勃然大怒,扭头偏过波吕丢刻斯的手,她反手就想给他一个耳光。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灵光一闪,一个阴毒的计划她在脑海中形成。眸中的怒意烟消云散,抬起的手硬生生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顺势把他刚才挑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然后对着他莞尔一笑,语气也变得轻柔:“你就不想我送你个实用点的东西么?”
波吕丢刻斯有点失望,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刚才她一定会一个巴掌甩过来,他都计算好她手拍过来的角度和力度了!如果顺利的话不仅可以抓住那只白嫩嫩的玉手,还可以把她拉进怀里趁机吃下豆腐。要东西是假,吃豆腐才是真!
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白白浪费了!
“实用的东西?”他挑了挑眉,看着洞外灼眼的金蓝,百无聊赖地问道,反正他也不觉得她会送什么东西给他。本来就是不可能,毁了她的皎月珠后,他没把自己的命送了就要感谢他的雷神老爸了。
“我是说,”她没有注意到波吕丢刻斯的走神,只是耐心而温和地说道,“金毛羊可是在科尔喀斯国王埃厄特斯钉在了纪念阿瑞斯的圣林里,并派了一只火龙看守。先不说一路上你们将要遇到的艰难险阻,也不说埃厄特斯残暴狡诈武艺高强,就说那条龙吧,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头火龙?用我的头发挠它痒把它笑死么?”
再次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她轻轻笑了笑,慵懒却狡黠,这是她习惯性的一个动作,每当算计别人的时候。但她不知道这个动作落在波吕丢刻斯眼中是怎样地妩媚风情。
“你还挺有冷幽默感的,”他的眸光亮了亮,却很快垂下眼睑挡住了自己热切的目光,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但怎么杀那条龙这关我什么事?这应该是伊阿宋应该烦恼的吧?”
“……”这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成为希腊最好的拳击手的?难道就靠从宙斯那里继承到的优良神族血统赋予他的那张脸吗?
她很明显地送了他一个白眼,素手一挥,一道金光霎时充斥着岩洞的每个角落。波吕丢刻斯不得不闭眼抬手来遮挡这突如其来的炫目光芒。
“这是……”光芒散去,波吕丢刻斯不禁瞪大了双眼,一座海龙塑像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俯身而卧,引颈望天,金鳞耀耀,气魄不凡,通体闪耀着金色的神秘光辉。
“海皇波塞冬大人曾用欧力哈坎打造了七件铠甲,用以奖励他最欣赏的七位战士,由于其在亚特兰蒂斯特殊的锻造工艺下会呈现鱼鳞一般的暗纹,又如水波粼粼,所以海皇大人特赐名为,「鳞衣」。”她挥手,直指面前这条金色的海龙,“而这件海龙鳞衣更为为这七件鳞衣之最,这七件鳞衣之首。”
在海龙鳞衣出现的一刹那,波吕丢刻斯的目光便被它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件鳞衣,眸中充满着炽热与狂喜:“这是给我的吗?”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他没头没脑地问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海龙鳞衣。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自从这七件鳞衣诞生以来,海界最出色的勇士们就为了得到一件鳞衣而奋力拼搏,使出浑身解数,因为这代表波塞冬大人赐予的最高殊荣……”
“那,这到底是不是给我的?”波吕丢刻斯有些急切地打断她的话。一副就算不是给他的他也要硬抢过来的模样。
看着波吕丢刻斯这幅财迷的模样,她真的很想告诉他:“不是,只是给你瞧个新鲜罢了。”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缓缓地吐出一个“是”字。
波吕丢刻斯喜不自胜,几乎是跳着扑到鳞衣上去。在他的手碰到鳞衣的一刹那,金色的铠甲竟然自动分解开来并套在了他的身上。
“哇塞!太厉害了!”波吕丢刻斯像个孩子似的兴奋,“你看看这款式,看看这质地,看看这重量,看看这硬度,啧啧啧……”他一边不停地摆弄着身上的鳞衣,一边自说自话不住称赞,临了还对着她骄傲张扬地一笑,问道,“你说,卡斯托尔看到我穿着这么帅气这么霸气的盔甲会不会太羞愧太自卑而不敢见我不敢见父皇不敢见母后不敢见他心爱的玛尔珀萨啊?”
她再次翻了翻白眼,是谁给了他勇气让他有如此良好的自我感觉?这自恋狂要是知道卡斯托尔早就得到了雅典娜的祝福被赐予了最高等级的双子座黄金圣衣的话,恐怕要气得跳脚了。不过,她倒是很乐意看见某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眸中清亮的精光一闪而逝转眼已是轻柔和婉的笑容:“你穿上了这件海龙鳞衣便是波塞冬大人所认可的海斗士中最强的海将军了,若是将来波塞冬大人的安危受到威胁,你是必定要为他一战的,这点你是明白的吧?”
她安之若素地说着,冷笑却一层一层地漫上嘴角。放眼天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伤害到波塞冬大人?不过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位罢了。比起某位窝在地下几百年不见一次的冥王来说,最有嫌疑的恐怕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父了。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天海两界交战,神王看到地方领军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不知道会有多么意外和伤心呢!至于伤害有多大,那就要看雷神的这位半人半神私生子,在他老爸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不过就算分量再轻,看见儿子帮着自己的死对头与自己作对,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退一万步说,若亚特兰蒂斯与奥林匹斯一直保持这样微妙的平衡,把宙斯的儿子、希腊最优秀的拳击手拉到海界当士兵,也足够给那一位添堵了。
自我陶醉自我欣赏中的波吕丢刻斯突然一顿,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光阴晴不定。
她微微冷笑,终于意识到她的居心而后悔了吗?可惜穿上了这件海龙鳞衣,他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不同于其他的鳞衣,作为七件鳞衣之首的海龙从创造之初便被波塞冬大人赐予了祝福和诅咒,用以奖赏并束缚亚特兰蒂斯最强的勇士。若是背叛,下场恐怕比死还悲惨,所以海龙鳞衣至今为止仍然无主。穿上这件海龙鳞衣,真不知道是波吕丢刻斯的幸运还是不幸啊!
他默然看了她许久,而后沉默地低下头,眸中幽光闪烁:“如果敌人是你的话,也要把你打到么?”
“……”
她真的很想把海龙鳞衣从他身上扒下来,“只要是他的敌人就没有例外,无论是谁。”她耐着性子把话重复了一遍,这家伙果然是有大脑没小脑吗?说到波塞冬大人的敌人,任何有常识的人第一反应应该是传闻中与之一向不睦的雅典娜,更敏感的人则会联想到那位众神之王和冥界之主。会把她这个波塞冬最宠爱信赖的孙女也算在敌人之列的,也只有波吕丢刻斯这个白痴了。
她自信,无论何时她都不会站在波塞冬大人的对立面。
“不过自然,你的忠诚也是有回报的,”她岔开了话题,“有了这件鳞衣,你便可以自由出入亚特兰蒂斯了。”她顿了一顿,“这是我赋予你的特权。”
“这么说,我可以随时去找你了?”波吕丢刻斯眼睛一亮,那神情,比他刚穿上海龙鳞衣之时还要兴奋开心百倍,“不论春夏秋冬白天晚上正午半夜都能去找你了?”
“……”她再一次压下把鳞衣扒走的强烈冲动,忍着怒火说道,“我现在不住在亚特兰蒂斯。”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他呢?
“哦,”他耸了耸肩,有些意兴阑珊,好像突然对这海龙鳞衣失去了兴致,失望道,“那这特权有和没有有什么差别呢?你不还是照样神出鬼没,整天找不到人……”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他当个屁海将军啊?
他不屑却有些玩味地暗暗挑了挑眉,要是让波塞冬大人知道他当海将军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勾搭他的宝贝孙女,他还不被那位暴躁又护短的海皇大人用三叉戟戳成筛子?
“不满意?那就把鳞衣还回来!”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小算盘,她伸出手,有些心烦意乱道。
“不要!”波吕丢刻斯嗖地一下退到墙角,像护食的小兽一般抱成一团蜷缩着,好像怕她抢了他的似的。废话,虽说这海将军半点用处都没有,但这鳞衣可是小帕尔好不容易送他的礼物,岂是说拿回就拿回的?
看着他对这套鳞衣毫无防备视若珍宝的样子,她的心底突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渴望,渴望他能抓住这最后反悔的机会。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希望他能更敏锐一点更聪明一点,能一眼看穿她阴险的意图,然后抛下海龙鳞衣拂袖而去。如果他这样做了,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没来过这里,没有赠与他海龙鳞衣,自然也没背叛一说。
她默默地别过头去,心乱如麻。后悔的,竟然是她自己么?
见她默然不做声,波吕丢刻斯亦觉得有些郁郁,他颔首沉吟片刻,眸光一闪,眼底掠过些许狡黠,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俯身,靠近她耳畔,轻笑着低声呢喃:“你说,我接受了海龙鳞衣,算不算是入赘进了波塞冬家了?”
耳廓边穿来的热气隐约带着暧昧的气息,惹得她的心绪也随着深深浅浅的呼吸起伏不定,然而,她却很没出息地狼狈退开了。稳住了身影,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擦了擦脸,好像这样就能抹去颊边浮起的红晕。
“呵呵……”得逞似的轻笑激得她又是一阵烦躁。
“……”她确定神王的这位半人半神的儿子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脸皮太厚,或是两者兼有。
“你要是有卡斯托尔一半的稳重和风度就好了。”她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出洞去。
波吕丢刻斯明朗的笑容一滞,英俊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随后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追着她跑了出去。
此时的阳光已经西斜,晕晕浑浑洒满了整片海洋,亮斑点点,呈现出一种暖暖的橘黄色,同时也把她有些阴郁的心情一点一滴地晕亮。
“喂喂喂,我说啊……”斯里昂峡岩洞通往蒂斯佩尔海滩只有一条狭窄细长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波吕丢刻斯即使追上了她也无法与她并肩而行,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你可别卡斯托尔那家伙的外表给骗了,别看他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其实可是一肚子坏水啊……”他冷冷地嘲讽着,语气中却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那家伙整天就知道在父王和母后面前装稳重,装纯良,连父神都夸他,其实那些得罪他的人都被他整得死死的了……”然后一一细数那些暗地里被卡斯托尔偷偷处理掉的人员的名单,可奇怪的是大部分人都是波吕丢刻斯干掉的。
“最讨厌的是,这家伙从小到大做了什么坏事都叫我顶着,到头来挨骂的都是我,他自己都撇得干干净净的……”再来就是把卡斯托尔从小到大的糗事坏事和陷害他的事给挖了出来,但在她听来却是波吕丢刻斯活该被骂被罚。
“还有,你知道他喜欢玛尔珀萨原来是林扣斯的未婚妻吧?可是这混蛋偏偏从林扣斯手里把她抢了过来!抢兄弟的女人,真不是个东西!人品之差可见一斑……”他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所以千万不要喜欢上他,他就是个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负心汉!”接着继续阐述卡斯托尔的各种情史,但据她了解这些怎么好像都是波吕丢刻斯自己的故事。
这不是都在翻他自己的旧账么?
“喂!你跟卡斯托尔又多大仇啊?一路上埋汰他埋汰够了吧?!”她忍无可忍地转身吼道,别说她还挺欣赏卡斯托尔的,就算是素不相识也受不了他这样诬陷败坏自己哥哥的名声。
“没有!”他正色道,“哪天你不喜欢他了,我才说够了。”
幼稚!
“你该吃药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卡斯托尔的?”她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怒不可遏。
“真的?”他的眼睛又是一亮,仿佛是被这碎金般的波涛点亮的。
她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调头继续往前走。
“嘛……”波吕丢刻斯乐呵呵地笑着,快步跟在她身后,“卡斯托尔呢,其实还是个很不错的人,温柔英俊又善良,对父皇和母后孝顺,对兄弟朋友也很和善,最主要的是,他对玛尔珀萨也是忠贞不渝……”
“……”她又一次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看着他,“一会儿把你哥贬成人渣一会儿又把他捧得天上少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呃……这个嘛……”波吕丢刻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被夕阳染得微红的脸颊,摊了摊手道,“只是想让你知道,卡斯托尔是个好人,但跟我比起来,他也没那么好……”他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说不出得慵懒无赖。
“无聊!”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扭头了。
“帕尔!”然而这次她却没有如愿以偿,波吕丢刻斯一个箭步上来,手一伸便揽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意欲转身的动作。
“放开我!”她和他靠的很近,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烫贴着她的皮肤也升起了微微的热度,瞬间的失神让她的挣扎毫无力度可言。
他贼贼地对她一笑,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紧紧把她圈在了怀中。他英俊的笑颜慢慢地向她靠近,而她退无可退,只得任由他冰凉的额头贴上她的。湿热凌乱的呼吸在鼻息间缠绵,另有清凉的晚风吹拂过她发烫的耳根,不知撩动了谁散乱的发丝酥酥麻麻地掠过脸颊,惹得她亦是有几分意乱情迷,她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头,唇瓣轻启却又留恋地阖上。
那一瞬间,她以为他会吻下来,然而他却没有,只是温脉地笑着:“帕尔,谢谢你……”
……
“帕尔,谢谢你……”
……
雅美缓缓睁开了眼,女神殿祭坛上十二月的凉风吹得她衣袍翻飞,长发如舞。初晨的雾霭还未完全散尽,万里层云千山暮雪业已隐没,放眼四望唯见平林漠漠荒烟如织。
遥远的记忆悄然苏醒,在脑海之中翩然起舞,挥之不去,在哀凉的痛处上凌迟不断,伤上加伤。
她何曾想过,一件海龙鳞衣,竟牵扯着她与波吕丢刻斯、与加隆的两世情缘。
人总是在一段恋情失败之后,才会去追忆曾经那段感情的美好。把没能实现的幸福加诸于之上,后悔怀恋。却唯独忽略了,到底想谁的错才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波吕丢克斯的笑还在眼前,转眼便成了加隆冷绝的面容。可是她又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呢?她苦笑,亦是自嘲。曾经的那个人对她掏心挖肺深信不疑,而她却想利用无辜的他来报复天界,算计着让他们父子相残。如今换来加隆的不解埋怨冷情相对,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罢?都是她应得的果报罢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那串红珊瑚依旧流丽鲜明,赤艳无双,可是如今,它只能在她的伤口上雪上加霜,而她却仍然不愿将它丢弃。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做上阳花。
她紧紧攥着腕上的手钏,似乎这样便可以抓住什么一般。这终究是应了阿芙洛狄忒的那句话,她不配得到爱情。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身后传来少女温和的声音,她却听出了隐藏在这份温柔之下深深地不满。
“没什么……”她垂眸俯视山下逐渐变淡的晨雾,声音平淡,“我只是想看一看,现在的圣域和我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纱织眸色一暗,缓缓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惘然轻笑:“这个圣域,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她转头看着她,“变的只是人,只是心境罢了。”
“心境不同,一切也都不一样了。”纱织的回应惹来了她一阵轻笑。
“你知道吗?在银河擂台赛开始之前,我在圣域待了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确切的评论,雅美只是自说自话,“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但足以让他们融入我的生命。”
“我也一样。”纱织侧过身与她平视,银灰色的眸中是悲悯的宽慈。
雅美回望着她的眸,烽火狼烟,英雄寂寞,而这万般无奈的世间,也只有她们可以相互扶持。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有了决意。
“曾经,我放弃了我应该守护的,然而我却没得到我想要的,这到底是上天的作弄还是命运的报复?”晕暖的阳光终于冲破了浮云万叠,光芒如金,她的声音随着流动的风徐徐传来,微默而坚定,“而今,我能够拥有的,只有这圣域,只有这圣域了……”
她走下女神殿的千层云阶,张开双臂,拥抱雨后的第一缕阳光。
第七十八章·完
第四卷·止战之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