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飘渺暗香影》晚歌未尽

19、第 19 章

　　乌木第二天一早便接了天机先生的命令，出去寻找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血童老人。白辞不知所踪，舒令墨则是到了洞内又探查了一遍阵法。子时一过，舒令墨率先进入棋镇之中，白辞和藏锋紧跟在其后。转过几个变换之后，白辞便能与舒令墨同时到达阵眼之中。藏锋在白辞身后，始终落后于半步之差。
　　巨石挪移，仿佛天崩地裂。途中阴风阵阵，几次与巨石擦身而过。几人在阵之中时而急速奔跑，时而停下来侧耳细听，一炷香的功夫，三人越过迎面而来的巨石，飞跃上崖，藏锋内力不济，白辞暗中推了他一把，藏锋落地之后踉跄前行两步，低声道，“多谢主上。”
　　舒令墨已经先一步走向甬道。越往深处走，香气越加浓郁，白辞屏息而行，他转头却看见舒令墨却似对萤石的味道已经习惯，神色如常。
　　漫长的甬道之中，却并无任何机关。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忽而出现亮光，这便是出口。
　　猛然从黑暗之中进入到了点满火把的石室之内，舒令墨眯了眯眼睛，身边的人却向前一步。
　　宽阔的石室中央荡漾着淡紫色的水池，水光粼粼映着白辞不辨喜怒的脸色，他站在水池边向下看了看，转过头看了一眼舒令墨。
　　“这是养尸池。”舒令墨开口。里面有三具深紫色的棺木，沉在水底。藏锋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丢失的江湖高手，“萤石能够保持身体不至腐烂。”
　　白辞指尖用力 ，一股真气迸发，逼得一个身影从石林中转出。
　　舒令墨抬眸，便看见一个女子娉婷而出。莫念的目光在舒令墨身上转了一圈，便看向白辞，眼波流转。一时寂静无声，忽而白辞拂袖，莫念急忙向侧头，几丝黑发飘然而落。
　　“收起你的小把戏。”白辞开口说道，藏锋望了舒令墨一眼，却发现她的眼睛也是如对面的女子一般蓝色。
　　“哎，别动气，都吓到人家了。”莫念将肩上的发丝拂落，月牙眼微微弯起，道，“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恩人呐，一路进来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吧？”
　　舒令墨皱眉，莫念将目光又放在她身上，道，“还好你没有忘记了那日变换的棋阵，不过三日才破解进来，”她顿了一下，室内响起了她咯咯的笑声，“怎么担当得起贤惠聪敏这几个字？”
　　舒令墨有些头痛，道，“莫姑娘，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莫念却并不回答，她赤脚而行，踏入水池之中，道，“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天下真有这么一个傻子，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可以拒绝另外一个人对他的爱。”
　　藏锋正思量这对话，忽而地动，池子内忽而翻起浪，一具棺木渐渐上浮，里面的人似乎正在努力推开捆绑住他的丝茧。莫念伸手去扶另外一具棺木，凭空之中飞来银色细丝，直奔她手碗关节之处，力道凶猛，她收手之后，又被脚下弹来的剑气逼的腾空而起，退出池子。舒令墨和白辞具没有要取她性命的意思，故而莫念手腕上只是有一道擦痕，并不严重，但那棺木已经被里面的人强行震开，摇摇晃晃正准备站起来，藏锋已经抢上前与他斗成一团。舒令墨向前一步，右手摸向腰间，莫念将手中的银丝敲向舒令墨右手肘，半路却被横空的真气打偏，再回首的时候，舒令墨已经用一招“指点江山”，水池荡起三尺浪，两具棺木被巨浪托出了水面，滴水剑遇水则寒，丝丝寒气将萤石做的棺木一分为二，两个不成形的尸体滚落出来，霎时间便化为一堆血水。若是再晚些，这些尸体也苏醒过来，怕是三个人要有一番血斗了。
　　莫念见棺木被卷出水面之时，便已经得知了舒令墨的目的，只是自己这边被白辞看的严严实实，动不得分毫，此时只能在一边干着急。那苏醒的尸体毕竟是武林泰斗，且并无痛觉，藏锋渐觉吃力，那尸体忽而转向攻向白辞，白辞侧身，被莫念钻了空子，闪身到了巨石门之后，舒令墨脚尖一点，追上去，白辞紧跟其后，两个人却被巨大的冲力顶回了原来的石室。
　　石门轰然关闭，碎石落定之后，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出现在二人面前。露出的胳膊如枯骨一般，只是皮肤之下似乎有蠕虫扭动。
　　“是尸虫。”舒令墨低声说道。
　　白辞听闻，在老头身上扫了一圈，却发现他虽是站立的稳，却是眼神涣散，好似被人操纵一般。倒似与那苏醒的尸体一样。不等他再多想，那老头忽而像疯了一样冲向藏锋，双手作势，竟把藏锋一掌拍开。藏锋后退数步，胸口血气翻涌，被他硬生生的压下去。
　　老头抬头，露出一双血红色眼睛。
　　“血童老人？”藏锋道。
　　“尸毒发作，他已经失了理智。”舒令墨答道，白辞却二话不说，飞身向前，藏锋自然不甘落后，舒令墨提剑向前。此时的血童老人已经完全丧失意识，又被藏锋逼得紧，一声吼叫之后，便直直攻向藏锋，对于舒令墨半路的拦截毫不在意，甚至主动向剑锋上撞，只求能杀了藏锋。他功力大涨，一时间，竟能一个人拖住舒令墨与藏锋，让二人无法脱身。舒令墨嗅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得知血童老人被喂了龙含草，这本就是对方的一个弃子，却不知为何放出来于他们三个人纠缠。即便有龙含草和一个武林高手的尸体助阵，终究是杀不了他们的。
　　正想着，舒令墨退出战局，正对上白辞的目光。那武林泰斗此时的手筋脚筋均被白辞挑断，虽然他并无痛觉，但已经无法站立行动，只能在地上蠕动。二人彼此心领神会，白辞接过血童老人一掌，将他震开，道，“出去！”
　　藏锋从血童老人的纠缠下解脱，连忙跟着舒令墨向洞外跑去，却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站住，他暗自咒骂一声，却看见一个书生的身影缓缓走来。
　　“林墨？”
　　来着竟是天机先生。
　　“外面被埋了炸药，大家快出去。”天机先生道。
　　忽而地动山摇，有碎石掉落，隐隐感觉洞穴深处似乎正在崩塌。
　　舒令墨心知这其中蹊跷，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身后血童老人紧紧跟着白辞。舒令墨回身错过藏锋，揽住血童老人的攻势，道， “这里要崩塌了，请公子带天机先生离开此地。”
　　白辞飘然落地，看她手拂过自己身上的几个大穴，道，“你一人能抵挡多久？”
　　舒令墨道，“一炷香。”高手过招，一炷香已经不下百招。藏锋心中不虞，横剑胸前，向前踏出一步。舒令墨摇头，道，“你不行。”
　　藏锋紧绷嘴角，白辞却打断藏锋要说的话，道，“这里最多支持一炷香的时间。”
　　舒令墨淡笑，白辞已经先一步踏出。藏锋紧随其后，带着天机先生，二人不过刚刚越过巨石阵，便听到后面传来了兵器相撞的声音。藏锋微微一顿，却收到了白辞凛冽的目光，随即摒去杂念，用力跟上白辞的步法。
　　三人刚刚过了巨石阵，忽而身后大地陷落。藏锋回头正看见在崖的那边，舒令墨身姿轻巧的跳跃躲避了血童老人的一掌，石头纷纷落下，他不敢延迟，连忙跟着白辞离开了正轰然倒塌的洞穴。

　　“小姐，石阵已经塌陷下去了，任她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一个小丫鬟说道。莫念点头，她右手拿了一个卷轴，小丫鬟自是知道这个卷轴对自家主子的重要性，道，“这不是王爷给小姐的画像……”
　　莫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小丫鬟立马噤声。素手展开卷轴，上面的女子一身蓝色衣裙，抬头正似乎看天上飞过的大雁，小丫鬟探头一看，发现这女子竟然与那林墨一模一样。
　　莫念一手拿着火折子，将画卷慢慢烧毁。火光映着她的神情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