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飘渺暗香影》晚歌未尽

11、第 11 章

　　未城城主府。
　　独孤忧正在抚琴，对面坐着白辞与白莫离。熏炉升起袅袅青烟，湖水如镜，清风荡起涟漪，一个侍婢正跪坐在亭子的角落中，从温水取出晕冉水色的茶杯，沏好茶水，再由另外一名侍婢呈给三人。
　　“北国风光果然不同凡响。”白莫离拍了一下扇子，道。白辞品着茶水，抬眸看见独孤忧接过温帕子，擦过手后才抿了一口茶。
　　“王爷谬赞了。”独孤忧微微低头，一双眼睛却从白辞身上扫过，道，“这一路上辛苦王爷和世子。”
　　“为圣上办事情，何来辛苦一说。”白莫离接口。这官场上的推拿太极白辞从不接手，白莫离与他相交多年，早已经熟悉他的品性，每当如此的场合，便主动上前拦过话题，这些年下来，竟也成了二人的习惯。
　　独孤忧放下茶碗，从琴前起身，坐到另一侧的椅子上，他腰间有两块玉佩。白辞匆匆扫了一眼，一块是白色羊脂玉，上面刻着“独孤”二字，正是独孤城主的信物。而另一块通体昏黄，不似好玉，却微微带着暖意。那玉上只有一个“墨”字，白辞心中将独孤忧的资料过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姓名之中带有“墨”字。
　　“燕国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暴毙，这边境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了。”独孤忧扫了一眼二人的神色，道。
　　“这倒是好消息。”白辞轻轻撇着浮起的茶叶。
　　“不知这不会影响今年的马匹。”白莫离插了一嘴，白辞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白莫离一眼，独孤忧扶着椅子，道，“未城和詹马城的马匹今年上供不会减少。”
　　一个体格健硕的老人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拱手道，“聘礼单已经清点完毕，还请城主过目。”
　　独孤忧接过单子，匆匆扫了几眼，便叫人收了起来。白莫离和白辞也起身告辞。独孤忧亲自送二人到城主府门口，二人上了马离去。
　　“主上，顾放已经在别院等候。”朝阳开口。
　　白莫离看了一眼白辞，道，“你不会真的是良心发现了吧？”
　　白辞挥手让朝阳退下，“你觉得呢？”不等白莫离回答，继续道，“我去见见他，白明护送你回去。”
　　白莫离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白辞并没有回话，调转马头离去，一个二十三四岁的男子上前一步，道，“白明见过王爷。”
　　白莫离以手扶额，道，“就知道你们听他的话，走吧。”

　　顾放坐在一间古朴的屋子中。一只发簪放在红木桌子上，那簪子尾部的银饰已经微微发黑，年代已久，只是簪子上的玉却温润，看似常用之物。一个侍女端着茶水和果盘进来，给顾放添了茶，放了果盘，正欲退出，顾放开口道，“你家主子何时来？”
　　侍女低眉垂目，道，“顾先生在此的消息已经派人通知主上了。”
　　顾放挑眉，那侍女却并不答话。再问下去，侍女只说不知，要他安心在此等候。日落月升，顾放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他起身如厕，回来的时，却见那侍女守在门口，微微福身道，“主上已经在雅阁等候先生。”
　　随着侍女穿过四进四出的小院，走过回廊，拐过一个小小的花园子，是一处安静的二层阁楼。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格外延伸的台子之上，一只白色发冠别住头发。乌发如墨垂下，他负手立在初月之下，翩然若仙。顾放嗓子轱辘了一声。归云山庄，贤王府，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翩翩却是这人放出了消息说见过顾兰。
　　“见过世子。”
　　白辞抬眸，眸子在顾放身上兜转了一圈，顾放紧紧攥着拳头，却感觉自己在白辞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的隐私。他不主动开口，白辞便一直沉默，似乎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问题，顾放只感觉自己变成了若有若无的隐形人，只有上茶水的侍婢还记得这阁楼中有两个人。
　　“顾某想请世子帮个忙。”顾放开口。
　　白辞放下手中的书卷，顾放继续说道，“顾某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流落在乐丘，请世子照拂与她。”
　　顾兰的消息一夜间传遍整个江湖。虽然江湖人士打着帮助医仙顾放寻找爱女的旗子，而私下里却打着顾放的注意。稳住了顾放的女儿，何愁顾放不亲自奔来？顾放半个月前听说了两个大门派为此在乐丘大打出手，只能暗自咬牙将白辞从头到尾骂了一边，却马不停蹄的一路奔来。
　　白辞微微一笑，“顾先生应该知道归云山庄的规矩。”
　　顾放暗自吞下一口血水，撩起衣摆，拜倒在地上，道，“顾放愿为归云山庄一人。”
　　白辞站起来，缓缓走到了顾放面前，顾放没有抬头，只看见一袭白色锦衣摆出现在自己面前。纯白的万重山云锦，暗影下隐隐有湖光山色，那刺绣的手法只有百衣阁的阁主才会。他有些紧张，能听到自己砰砰心跳的声音，却丝毫听不出白辞的呼吸——怕是白辞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自己了。
　　“顾先生爱女之事归云山庄自当尽力而为。”白辞开口，顾放道了声谢，欲再下拜，却感觉自己被一阵风扶起。他暗自心惊。白辞已经拂了袖子坐到主位之上。
　　“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顾先生。”白辞开口，他将一株小草放在顾放面前，道，“先生可是见过这草？”
　　“龙含草，生在潮湿寒冷之地，剧毒。”顾放开口，“服食后可以瞬间提升功力十倍百倍，但经脉会因此受损。”
　　“受损？”
　　顾放抬头，有些犹豫，道，“轻则武功散去，重则，”他顿了一下，“经脉寸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