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妖姬》钱鑫鑫

2、第一章

　　孟林森叼着一只烟，悠然地坐在电脑面前，其实他实在有些头昏脑胀，看着收件箱中显示的五万多封未读求职邮件，他开始后悔自己两天前在各大网络登下的打油诗广告：
　　“穿越时空不是梦，此处情报不一般。
　　诚信礼聘求加盟，古今穿梭非等闲。
　　纣王妲己何日逢，请君返古仔细看。”
　　国家时空情报局，简称时空局，成立十年以来从未公开对外招聘，在外人面前时空局一直是个神秘非凡的机构。民间关于时空局的传言无日无之，花样百出。有人说时空局的作用是专门派人回到古代刺杀那些暴君，所以史书上才载下了那么多刺客杀手的故事，至于为什么他们不随身带枪，而是大费周章地用刀剑行刺，民众们的解释是金属物品与时空机不能兼容；有人说时空局真正的作用是返回各大朝代，带回来各种古玩珍品，然后再炒作拍卖，根本是个为那些贪官谋福利的腐败机构，看来中国政府的腐朽歪风让民众有些草木皆兵；还有人说所谓时空局根本就是凭空捏造、子虚乌有，他们的论据是“如果中国真的掌握了这项技术，为什么没有未来人来现代捣乱？”……
　　外间对时空局的各种猜测误解，孟林森并没有一笑了之。作为时空局的创始人之一，他自认为有责任消除外界对时空局的误解，所以他争取了这次对外招聘的机会，虽然名额只有一个，但能在为时空局招揽真正人才的同时也能做做形象工程，一举两得。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玻璃门外站的是刚从社科院退休后受聘的俞梓院士，他是时空局唯一过了花甲之年的员工。事实上，时空局员工的平均年龄在二十五岁，没有强健的体魄，矫捷的身手，即使能顺利回到古代，也难顺利完成记录拍摄任务。但自从时空局成立以来，俞梓每年都呈递入职申请，作为对中国哲学史与历史研究贡献卓越的院士，这样热衷于时空局倒是异数，所以在他退休以后孟林森终于接纳了他的入职请求。
　　孟林森右手左右各挥动一次，门便自行打开，俞梓兴冲冲地大步进来，红光满面。虽然他华发早生，才过六十便满头银发，留着长长的花白胡子，但是他整个人像是插了电一样随时都那么有炯炯有神，孟林森也被他的热情感染，烦恼尽消：“俞院士，快请坐。刚来一个多礼拜，各方面还习惯吧。”
　　俞梓开门见山：“孟局长，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为了此事前来。”不由分说，他将手中的一张申请表递到孟林森手里。在时空局工作的人经常要和古人打交道，所以个个说话都是文邹邹酸溜溜，孟林森也习以为常，但他看着眼前的特派任务申请表，倒是愣了一愣：“这，我局聘请俞院士作为研究员，主要是做后期的资料整理归纳工作，而不是时空特派员。这个申请恐怕批不下来。”
　　俞梓一早料到孟林森会如此回应，不急不慢地又拿出了一张表格，几张证明，说：“那我申请调职！”
　　无疑，那张表格就是调职申请书，那几张证明赫然是时空特派员的“体能测试认证”，“知识体系认证”，“反应机变认证”以及“武术认证”……孟林森惊讶地说不出话，凭俞梓这把年纪要通过时空局的这四项认证可谓是难如登天，尤其是武术认证，俞梓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学究居然闷声不响赤手空拳地打败四名飞虎队队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看着孟林森吃惊的模样，俞梓得意洋洋，笑说：“怎么样？这下你可不能再推搪了！我这老骨头也就这几年活头了，你忍心不让我完成这个毕生梦想吗？”
　　孟林森心想：“这老狐狸，原来早就想作时空特派员，却假意进局作研究员，然后再来个移船就岸，现在又大出温情牌，连‘毕生梦想’这样矫情的词都用上了，真是老谋深算。有意思，有意思！”他拿出特批章，在调职申请表上盖了上去：“如果我再拒绝，俞院士下次拿出的可会是辞职书了，我可不舍得放走这样一个人才！”
　　两人哈哈大笑，俞梓继续说：“那这张特派任务申请表，也请孟局长高抬贵手，红章一盖，万事大吉！”
　　孟林森说：“这张申请表，恕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有言在先，这项特派任务要留给这次从应聘中脱引而出之人，我恰好在为这件事头疼，这么多人应聘这一个岗位，我还真是无从下手。”他把显示屏转向俞梓，俞梓一看，眼珠一转说：“孟局长，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不过此次赴古名单上一定要加上我的名字，怎样？”
　　俞梓一副调皮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老顽童，孟林森不禁莞尔：“本来应聘的事大可让人事部去做，但这次事关重大，所以我才亲力亲为，现在有俞老为我分担，我当然求之不得，就这样决定了！”两人握了握手，以示一言为定，俞梓拍拍胸脯说：“后天一早，我挑选的十名应聘者就会来此，到时你再亲自挑选吧。”
　　五万多封邮件，就算一分钟一封也需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摆平，若是别人夸下这个海口孟林森定然不信，但俞梓出了名的一目十行，他说两天便是两天。

　　记下孟林森邮箱的账户密码，俞梓便飞奔回家，他的家就在时空局旁边的一幢公寓，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把时间浪费在上班来回途中，所以一接到这个工作他就搬到这里。所幸他虽年过半百，倒仍孑然一身，两袖清风，所以就算年年搬家也是轻便容易的事。不到五分钟，他就进了家门，打开电脑，开始扫视应聘者的简历……
　　第三天，孟林森刚进办公室，王秘书便说：“孟局，有九名年轻人在会客室等候您的面试。”
　　孟林森说：“叫上俞梓院士，五分钟后会客室集合。”
　　王秘书说：“但是俞院士今天请假睡觉……”
　　孟林森笑说：“那我一个人去吧。”
　　会客室内鸦雀无声，九名应聘者正在分秒必争地限时答卷，孟林森饶有兴致地坐在会客室前监考，做监考老师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大学时期被监考的滋味，真是乐趣无穷。人，总爱回忆过去，孟林森也不例外。如果可以，他真想利用时光机回到自己小时候看看，但是堂堂局长怎能利用职务之便浪费国家资源做私事，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都会深深地叹口气。正在此时，门外飞奔进来一人，浓眉大眼，扎着个马尾，着一身深紫运动服，精神非常。
　　她喘了口气，微微一笑，向孟林森伸出手去：“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把卷子给我吧。”
　　孟林森生平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但这声“老师”让他很是受用，再细看眼前这个女孩，皮肤白皙，梨涡浅笑，让人一见开怀，实在不忍生气，便将卷子递给她，说：“只剩半小时了。”待她坐下答卷之时，孟林森又不禁想：“这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俞梓怎么会千挑万选，让她来面试，难道有什么过人之处？”
　　半小时转瞬而过，十名应聘者先后交上试卷，孟林森又一尝改卷老师的滋味，在十分钟内改好试卷，接下来就是单独面试。
　　前面九个人果真十分优秀，都是名牌大学历史系或者哲学系的研究生乃至博士，谈吐得体，反应敏捷，笔试成绩也让人欣慰。但相比起第十位的简历与考卷，他们简直不堪一提。孟林森煞有其事地看着眼前人的简介：
　　“许可颖，女，2028年生；2038年考入清华大学数学系，中途辍学；2039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辅修哲学；2041年大学毕业，考取北京大学历史系硕博连读，于2043年毕业。”
　　孟林森轻咳一声：“你就是这段日子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女神童？你毕业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你都干了什么？”
　　许可颖微微一笑，看她童稚未泯的样子，谁能猜到她看的书比几百个人加起来还要多，她写的字比几千人加起来还要多，她想的东西比几万人加起来还要多……只听她说：“这三年世面上都没有让我感兴趣的工作，所以一直蜗居在家看书写作。”
　　她回答的很爽快，很坦白，孟林森接着问：“以你的名气大可以写几本书狠捞一笔，或者找份工作轻轻松松领年薪，为何要选时空局，这份工作可不是像你小女孩想得那么好玩，那么浪漫哦。”
　　许可颖摇摇头，回答：“在我看来，时空特派员并不是份好玩轻松的差事。如果真的穿越时空，将会面临许多问题，比如如何隐藏现代器材，如何使用古代风俗用语，如何在规定时间内返回现代等等。尤其是女性，回到古代之后一个不小心会沦为土豪劣绅抢夺之物，如果没有武艺傍身，没有机敏反应，这份工作根本不能胜任。我自问除了学识一流以外，还反应敏捷，身体强健，武功高强，所以这份工作非我莫属！”
　　见她侃侃而谈，大言不惭，孟林森哑然失笑，说：“到底你是不是唱得比说的好听，我们到训练场溜溜就见真章！”
　　最后一轮测试自然便是实战，十人被带到一个大房间，只见里面雕梁画栋、玉砌雕阑，俨然古时皇宫模样，大家正自新奇，东瞧西看，忽听一人喊道：“有刺客！”话音刚落，十多名蓝翎御前带刀侍卫鱼贯而出，不由分说，提起大刀就向众人砍去。
　　这十人除了许可颖自幼习武之外，大多都是饱读诗书，不沾刀剑之人，见到这种架势急得四面八方抱头鼠窜，有几个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拉开架势，抵挡起来，许可颖也跑起来，只是她一个劲向大门跑去，但玻璃门早就被孟林森锁上，她即使到了门边又有何用？孟林森在门外颔首浅笑，只见许可颖轻轻敲门，孟林森就将门打开，说道：“恭喜，你被录取了。”那些所谓的带刀侍卫也停下了脚步，其余九人不明所以，纷纷问是怎么回事。
　　孟林森说：“这扇玻璃门其实就暗指时光机，当你们在古代遇到任何危险，你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到现代。安全第一，穿越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