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变——琼花碧落》蓝白之间

1、引子

　　明耀元年大雪
　　从琼华山山顶的琼花宫向下看，可以看到山下屋宇连绵，其中有一片粉色的花海在这漫天白雪中尤其耀目。
　　墨灵犀一袭浅绿单色襦裙，除了外罩一条珍贵银色狐裘披风外，周身再无任何装饰。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清丽脱俗的背影，而是那长过腰际的一头银发，服帖在银色狐裘上越发显得发色闪耀。
　　她倚栏望向山脚那一片花海，神色浅淡，眼色无波。
　　风起，一头银发随风而舞，整个人轻盈立于风间，似乎随时要飘走。
　　每次看到这样的背影，芙蓉都会心惊肉跳，不由自主想起两年前灵犀师妹回宫时的情景。虽然灵犀师妹一向比她要待人清冷些许，但是那一天的她却是周身毫无人气，只有凌风飞舞的一头白发和沾满血迹的凝云剑。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一夜白头，亦不知那凝云剑上沾染的到底是何人的血。起初，大家碍于琼花宫主苏云罗的威势不敢言论，但是天长日久，不知从哪传来一些消息。据说，灵犀师妹痴心错付，被江湖魔头揽月公子狠狠地耍弄了一番，是夜，她血洗揽月山庄最后一夜白头。
　　芙蓉也不能肯定这传言是真是假，只是揽月山庄销声匿迹，仿佛一夜间从江湖中消失不见却是真有其事。
　　“师妹，墨谷主来了，出去吧！”芙蓉不敢如同小时候那样贴近她，只站在堂内唤她。
　　良久，那静立得已似雕像的玉人才逐渐回头向她看来。
　　一切都与平日没有不同，只是这凌空飘洒的鹅毛大雪衬得墨灵犀清丽冷艳的眉眼生动许多。神色微动，只见那不点而朱的菱唇微动：“何事？”
　　“一夜飞雪，山下碧落谷的梅花全都开好了，墨谷主是来请你和师傅去赏梅的。”芙蓉走上前几步。
　　“芙蓉师姐，请父亲和母亲大人过来吧！”墨灵犀径自转身，依然不挪动半步。
　　芙蓉想向前几步，却最终轻叹一声，出了灵犀阁。
　　“灵犀”琼花宫主一贯威严的声音里略带着心痛，瞧着精心教养的女儿缓缓向她走来，一股凛冽寒气迎面扑来，面色不由苍白几分。
　　“灵犀见过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墨灵犀眼眸动了动，瞧见父亲墨临风发上的雪渐渐融化成水流入脖颈。
　　“今日大雪，父亲怎么独自上山来了？”灵犀取来绢子塞到母亲手里，示意她去擦雪。
　　苏云罗面色一冷，只把那绢子抛到墨临风身上：“进了我琼花宫，就不要摆谷主的架子了。不然，自呆在你那温柔乡里好了。”
　　“好好的，怎么又提这一出，我这不是看梅花开得好，专程来接你和灵犀去赏吗？”
　　墨临风一身灰白长袍，打扮得犹如山下的学堂夫子，但是周身自有一股凛凛之气，飘逸非常。与雍容典雅的苏云萝站在一处，还如当初响彻江湖的仙侣奇侠一般。
　　“父亲只怕是另有因由吧？”墨临风听得一怔，面色微红，对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儿无可奈何。
　　“今天果真是为着接你们母女赏梅而来，只是，谷内也来了一位客人，专程带来了‘无尘花’，所以灵犀这发是可以……”墨临风说着理由，眼神可是望着苏云罗，就怕这位坏脾气的夫人又要拿这由头跟他吵了。
　　“谁？”
　　“无尘花？”
　　墨灵犀和苏云罗同时出声问道。
　　墨临风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是司徒翎那个臭小子？”苏云罗瞪大眼睛盯着墨临风，本来风神俊朗的谷主一下似矮了半头。
　　墨灵犀平静无波的眼神骤起波澜，杀气立显。
　　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苏云罗指着墨临风开始臭骂：“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不记得是谁害得灵犀如此这般了吗？你竟然还敢让那小畜生来污染我们琼华宫。”
　　“云萝，你听我说，我这不是为了灵犀好吗？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摘得无尘花呢？若有一丝希望能使灵犀秀发还原，其它又算得了什么呢？”墨临风握住苏云罗的手使劲摇了摇。
　　“可是，这无尘花千年才得一支，此前已被灵犀取回用在我身上，怎能还有第二支。莫不是这小畜生又有什么阴谋，好，我苏云罗去会会他，今日定要他有去无回。”苏云罗一甩云锦广袖，转身变走。
　　“母亲，不必动怒”墨灵犀走至父亲身边“女儿是不会去见他的，也别让他的脏血污了我琼华山，父亲大人，此生不必再提此人。”
　　说完，墨灵犀径直回房了。
　　苏云罗怒容微敛，斜眼看了看墨临风，此刻，他面上沉静无波，倒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叹了口气，牵住苏云罗的手，向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你给我放手……”
　　“云儿，你都跟我闹了十八年了，还不够吗？”
　　“若不是你当初透露无尘花的下落，灵犀怎会去找那畜生，又怎会落得今天如此地步。都是你害得我女儿……”
　　声音渐远，灵犀这才坐下。
　　铜镜内现出她的倾城姿容，只是那头白发将这面容衬得无丝毫血色。
　　“他，来了吗？”一声微弱地叹息，不知是发自何处，她的嘴中亦或是她心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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