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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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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武殿,宇文邕没有看任何东西,只是闭着眼伏在案上。
萨保(宇文护)最近根本不出面,而是在背后操控着直和宪几人,对贺兰祥的事,也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弥罗突(宇文邕),毕竟年轻,做事尚欠考虑。”,听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萨保不是一般人,哪会这么好糊弄。
“皇上,喝茶提提神。”
听到久违的声音,宇文邕诧异的抬头,看向端着茶的人,挑眉看向她。自从上次两人闹僵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皇上,公事再忙,也不能忘了身体。”莫絮绽开笑容,脸上的笑意让宇文邕觉得有些不一样,实在是灿烂过头了。
“好端端的怎么来了?”
“宪的事——啊!”
宇文邕伸向茶杯的手一挥,将茶杯掀翻在地,仍旧发烫的茶水直接倒在莫絮身上。夏日里的衣服本就单薄,这一烫与直接倒在皮肤上无异。
“你!”宇文邕站起来背过身,不忍看身后人凄惨的模样,“你是来求情的?”
“皇上,他的罪真的就这么重吗?”莫絮忽视掉身上火辣辣的疼,说道,“四十杖真的会死人的。”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一些,心里的担忧更甚。
不是没有过,四十杖是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死!上次那宫女不过犯了点事,不足以要命,却硬是让拓跋斓给冠上一个偷窃宫中物品的罪,硬是将人给活生生的打死,死时,板子都还没有打完。
宇文邕不说话,转过身看着她,半天才开口。
“你就这么在乎他?”
“是。”是真的很在乎,因为这是当时唯一一个将她护得如此周全的人。却不知这人是误会了,误会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那你就跪在这,跪多少时辰,朕减去多少杖责!”
她在乎他?!当日主动坦白,吻上他的女人,今日竟在自己面前告诉他,她在乎另一个男人。虽知并非情人间的在乎,但偏偏制止不住他内心的怒气,还有那北齐的高长恭,他俩相处这般久,难道真能无一事!
念及此,宇文邕甩袖而去!没有看见身后人一脸的悲戚。
“那我便跪着。”莫絮低声说道。
她欠宇文宪的,若能还,她不愿欠下分毫。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太阳的轨迹已向西走去,莫絮跪在大殿中央,看着太阳落下地平线,看着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看着每一张写满嘲笑的脸,看着自己额头滴下的汗水落在地上。
好疼!
“絮儿姑娘,你就服软行吗?伤口都裂开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莫絮看着殿门,问道。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她要坚持下去,如果这样能让宇文宪少受罪,那这是她该得的。
“酉时。”玉潋想要扶起莫絮,手刚伸出去,便看到殿外走来一人,“皇上?”
“你先下去吧。”宇文邕走近莫絮,低声叹道,“难到你就不肯服软吗?”
莫絮抬头看着他,眼泪便这样流了下来,刚才的委屈,刚才的痛似乎有了这句话全都值得了,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不是不服,是不想欠下债。”
“如果宪听到这话,估计会掐死你。”宇文邕无奈的说道。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为了利用莫絮的才智,那宪的理由就是纯粹为了这个人,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这个能让他觉得值得帮助。
“走吧,回去再说。”宇文邕抱起人,向外走去。
莫絮靠在他怀中,心里不是甜蜜,总觉得忽视掉了什么,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这个细节是她不能忘记的,但是这会儿却死活想不起来。
想不起的事暂时不想,但是刚才她似乎想到另外一件更有趣的事,这人似乎是吃醋了。
宇文邕察觉到怀中人的心思,低头看着她,不理睬她的眼神,直接抱人走了进去,让何泉去将太医请来。
“你真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一点也不安份!”宇文邕向来自持,情绪波动之后,便会很快恢复,这会儿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你不肯要我,为什么?”莫絮发现伤其实没那么重,过了这么一会,只要不碰到,那疼完全可以忍受。
宇文邕听见这话,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迄今为止,他没见过那个女人有这般大胆,说话、做事一点也不顾忌。对于情事,鲜卑儿女从来不生疏,因为他们十三四岁便知这情爱为何物,不然,如今的长殿下从何而来,但他的几个女人却没有一个像她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这种话说出来。
莫絮在看见他诧异的表情之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难道你准备满身是伤的给我吗?”
“啊?不是、是,不是、是——”急得话也说不出的莫絮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口才如此的烂。
“等你想明白再说这种话。”
话刚说完,外面便由远到近的传来脚步声,宇文邕看了一眼莫絮,便转身出去,对何泉吩咐了一声,便出去了。
莫絮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回过神,让女医官为自己诊治。自己的话还是太惊世骇俗了,是吧?但是,明明不是有接吻到,呃,那个地步吗?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收手呢?难道她高估了她,想不明白。
转眼,已到九月。
秋风萧瑟,悲凉的秋风总是让人们有些怀旧的情绪。皇宫之中,落下的树叶堆在树下,不久之后便灰飞烟灭。
莫絮不知道自己因为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人,她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只是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来到这,是一场意外,如今的事却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是一个女官。真的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看着宫里的勾心斗角,她不习惯,也不习惯。
案边是宇文邕,执笔继续前些日子未画完的东西,莫絮看得真切,这是《象经》,虽已失传,但在这,她却看到了这创作的过程,原来,他真的不只是一个将军,还是一个文人。《象经》的内容后世都已经不知道,看了一些之后,莫絮只能说,这是一部了不起的著作,只可惜没能传下去。
天色突然暗了,宇文邕惊讶的抬头,不解的望向门外。正午十分,这会儿天怎么就黑了呢?
“皇上,天狗食日了!”何泉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估计这会儿外面一片慌乱。
“什么!”宇文邕猛地抬头,笔尖的墨滴在纸上,渲染开来。
“天狗食日?”莫絮喃喃的念着。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种天文现象,不是什么凶兆,可这里的人多半不会听她的,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这里的人相信她的话。
再抬头时,宇文邕已和何泉走出殿外。
宇文邕疾步走出殿外,宫人们早已将宫灯点亮,整个回廊被照得如同白日,而天空的中太阳一点一点的被遮住,直到完全被盖住。这一切发生得很快,盖住没多久,便又“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在自己的到来而变小的宇文邕,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这次天象的变化,不知国家又要出什么事,前段时间太史那儿才告知他今日天有异象,却未曾料到是这样,若这天下再出点事,这——看来,得让孝伯等人注意下面的情况了。
对身边的何泉交代几句,宇文邕便转身走回殿中,身后的吵闹声在他离开后,又渐渐的加大。
看着重新走进来的人,莫絮走下矮阶,道,“皇上。”
“怎么?”宇文邕走到案桌后坐下,执笔继续未完的工作。
“这事太卜那儿有上报吗?”
“没有。”没有抬头,依旧埋头写着。
莫絮没有接着问下去,束手立在一边。
时间又匆忙的过去了几个月,宇文邕和莫絮一直担心民间会发生祸端,可能是上天眷顾这黎民百姓,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安安稳稳的过了几个月。
又是一个冬季,去年的冬天,战火纷飞。今年,没有了战乱,莫絮也由莫大夫变成了如今的莫尚令,换了个身份,依旧在这北周朝廷待着。
心中念着的那个人,一刻也闲不下来,这会正和宇文孝伯、王轨在谈论要事,她只能无聊的在门外看着纷飞而下的雪花。伸出手,看着它落在掌心,然后化为水滴。
宇文神举走到殿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身白衣的莫絮融入了一片雪花中。到如今,他依旧没明白为何至交好友宇文毓会舍命救此人。这女子虽然够聪慧,但也不是有孔明之谋的人,竟让宇文兄弟这般维护。想到这里,他弟弟宇文神庆,他是宇文直的亲信,他们兄弟的关系,不知要怎么维持。摇摇头,伸手去推开门。
想到此人的身份,宇文神举无奈的笑笑,这瞒天过海一招,还真是用得极险。
推开门进去,又是另一片天地。
莫絮至始至终没有发现,身后的回廊中出现过人。
前几日,宇文直和宇文招被封柱国。宇文护,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