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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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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只觉浑身麻痹的厉害,连手指尖尖儿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入目的却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农舍,像是四五十年代的农村乡下,转动了下眼珠,屋里连根电线都没有,枉论什么电灯还有电视机了。我到底是到了哪里,怎么这儿还落后成这样,不是已经新农村建设好多年了么?等等,我只记得自己坐了趟过山车,然后,难道出事故,我被平抛了?即便是过山车的平抛运动也应该没这速度让我从现代都市跑到山沟沟里吧……正纠结着怎么会在这里的问题,木门被推开,发出“嘎吱”的陈旧声音。
“诶,醒嘞醒嘞!老头子!快过来!女娃子醒过来了!”
我艰难的想转头看一下这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模样,奈何脖子现在还不听使唤,但应该是个老妇人,我张张嘴,却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幸亏我的意图被发现,那老妇人问道:“要喝水么?”
赶紧眨眨眼睛。
当一股清凉的舒适滋润了咽喉的时候,从未觉得水是这样好的东西。咳了两声,差不多能说话了,虽然声音还是粗哑的难听,好歹能组成那老套但管用的词句:
“这是哪里,什么时候了?”
回答我的是另外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大约是老妇人的丈夫,口中的“老头子”:“这是康庄,差两刻酉时啦。”
康庄?完全没听过的地方。酉时?心里把子丑寅卯背了遍,才晓得他说的是四点半,那么绕弯子的说法,放在现代还真是文艺。
身上的肌肉终于恢复了点知觉,手和脖子都能稍微动动。我终于可以转过头,看下这对夫妇,这一看,却让我惊呆。
屋舍顶多让我觉得是来到了一个落后的小山村,那么,这对夫妇的穿着打扮却是实打实的,古代装束!对襟衣衫,老妇人头上结的繁复发式,老丈人束起的的发髻,不要告诉我现代人会这样打扮!即便是最近的朝代也当是清朝,那可都是辫子军!即便我不是研究中国古代史,也当明白,这样的装束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现代。
颤颤巍巍的开口:“现在是几几年啊?”
老妇人笑的一脸和善:“你说啥?”
咽口口水:“是什么年份啊?”
老妇人友善回答道:“大奉长平元年啊!”
大奉?长平?元年?
我……靠!!
两眼发直的盯着窗外,太阳即将落山,余晖印在窗纸上,橙黄橙黄,然后慢慢变黑……
“女娃子!女娃子!……”
几日缓冲下来,我已习惯了些,之前以为这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现在也唯有坦然接受。收拾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把几个感觉上最值钱的首饰留下来给老夫妇俩,却抵死不收,道是救我的时候根本没存这心,收下来反而心里不踏实。在现代社会听多了看多了人情冷漠,却在这边得尝了人心的善良,身上从来不带古时那动不动下跪的基因,也从不认为感谢一定要跪跪拜拜才显得实诚。这次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磕一个头,这是我在这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好人,最后磕一个头:“二老好好保重身体,有机会,我会回来看您们。”
告别了老夫妇,我坐上村庄里出外卖柴的牛车,赶车的师傅是个沉默的大叔,我坐在车后面,柴火堆的空隙处,趁进城的时间好好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毫无疑问,这不是我的时代。
在我的时代里面,家境优越,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真是打架都不拍没撑腰的,中医医学博士的学历,医大的教授,还是医院的临床主治医生,更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我只需等着良辰吉时,便去登记结婚,办个热热闹闹的婚宴。
大概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女人,前提是没有撞见我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偷情。被抓奸在床,居然还能归咎到我的身上,说我给他的压力太大,说他只是因为从小到大对我的错觉,说他爱的是现在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Ok,说我给的压力大,我是医学博士,你也是法学博士好不好!我是主治医生,你还是检查院副院长!说是错觉,你一个错觉就错到了二十四年,那还真是长的错觉!至于这个女人,身材确实不错,恩……再看一眼自己的胸,算了……
面对着这样连句抱歉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一副偷情有理的男人,着实是不值得我再留恋分毫了。
我摘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想起当初他对我的求婚,呵,真是可笑,真想将这钻戒狠狠的摔到他脸上!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得保持冷静,绝对不能失了风度,不然被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泼妇?我可不想成为弃妇之后还要背个泼妇之名。
我绕过床头,坐在那女人旁边,那女人蜷缩在被子里,微微的有些发抖,一副惊恐至深的样子,我心里叹服,她倒是懂得如何在男人面前示弱。我对着那女人微微笑,极尽温柔的将她的手拉出来,然后将那枚钻戒戴在她的手指上,他们看着我,有点不明所以。
我起身,走到房间门口,祝你们幸福这类的话我肯定是说不出来的,但真正的淑女是懂得礼仪的,所以按照礼仪我微笑着祝福道:
“祝二位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话是这么撂下了,戒指也这么给丢人了,但心里,终归……很是感伤啊……
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应该是我未来丈夫的男人。
都是曾经了。
但怎么想都觉得要在过山车上大喊几声那男人是混蛋才解气啊!
一个人拿着游乐园的券,看着在视线所及范围之内都是情侣的景象,突然有点后悔了,但,看了看手中的券,总不能这么浪费吧……虽然是来泄愤的,虽然现在心情暴不爽,但也绝对绝对不能糟蹋票子,我已经没了外子,没了面子,有的只有票子了,所以我决定端正我以前的破习惯,珍惜每一张票子。
终于等到过山车,因为排在前头,所以便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第一排,但看看后面的人,貌似都不敢坐第一排,嘁,没有破坏世界的觉悟还来谈什么拯救世界!没有坐第一排的勇气你们还来玩什么过山车?!现在的破小孩儿,个个都胆忒小。
从高处的俯冲,失重让人产生瞬间灵魂离体的错觉,好似解脱,若能一直这样坐下去就好了,一直在坠落的感觉,失重的感觉,解脱的感觉……
……
我扶着额角,平复下突突跳的青筋,心里问候两句老天他祖宗,这样都能让人穿越。无限后悔当初就应该让大哥和小弟把那贱人往死里揍,坐什么过山车,真个吃饱了撑得,落得这般田地真是自作自受,只能怪自己心太软啊心太软。
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脚,小胳膊小腿儿的,想起之前在老夫妇那里照的镜子,整个十三四岁的萝莉啊,让我这个二十四岁的阿姨情何以堪。
便又想起,他们与我说的话:“你一个小女娃子,怎么这样不小心一个人跑来这山林间,要不是老头子我恰好打柴把你拾回来,就真的死在那里了。”
这事,我也是觉得蹊跷的,好好一个女孩子,看身上穿戴的都是上品,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那去呢?全身没有一处很严重的伤,顶多就是划了几道大口子,幸亏止血的及时,不然即便我借尸还魂也是要因此失血过多而再死一次的。倒在那里别人大概会觉得奇怪或者以为她是摔倒了。但我是个医生,自然是晓得的,这具身体,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虽说不是严重到要换心才能活下去的程度,但也是要避免剧烈运动的。这孩子前世,恩,应该说是前世了,是死于心脏病这点绝对不会错,但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什么促成她死亡的呢?她的死亡与独自一人出现在林中有什么必然或者偶然的关系呢?
我揉着脑袋,顿时头大如斗,觉得这样的脑力推理活动不适合自己,更不期望于狄仁杰福尔摩斯柯南附体,便不再纠结于这孩子的前世,因为这已经是我,而不是她了。
呆在老夫妇房子休养的几日中,也考虑过了如何回家,其他的先不管,父母和兄弟是让我最担心的,我突然消失了,更有可能是在现实的我突然死去了,他们该怎么办,如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所以还是要回家。电击?不可行,先不说我并不通晓物理的电极和电荷怎样怎样,万一控制不住量,把自己在这边的身体给整的灰飞烟灭……再坐类似过山车之类的极速事物?不可行,就这身体的小心肝,跑两步路都得在原地喘上几口气,要坐过山车回的怕不是现代而是阎王殿了。巫术?倒是值得一试,只是我现在谁都不认识,更何况还是一个会巫术的人,而巫术的存在也还是一个疑问。
叹口气,回家的路何其艰辛,真是敢问路在何方,直教人生死相许。
反正不管如何,我拍拍身体的小心脏部位:目前,我会代你好好活下去。
牛车一停,差点因为惯性摔了出去,赶车的师傅总算说了一句话:“帝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