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无可藏》懒懒漫漫

9、第 9 章

　　顶着凛冽的寒风一路走回酒店的冯达森当晚就病了，等第二天他的助理林立安发现的时候，老板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林立安赶忙找来医生诊治，医生给打了退烧针后，让林立安在一旁照顾，就离开了。林立安不敢大意，忙把湿毛巾敷在自己老板的额部，并不停的更换湿毛巾，以便高热能够快点降下来。老板身体一向很好，这次怎么会发烧呢！林立安联系到老板昨晚回来的情况，觉得老板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他也不敢多想什么，只期望老板的身体能够快点好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黙…….”冯达森迷迷糊糊的。
　　“老板，你醒了。”林立安一阵惊喜，随后却失望的发现老板并没有清醒过来。
　　冯达森嘴里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知说些什么，林立安努力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老板说的是什么，不过不知道是因为退烧针起作用还是他的湿毛巾起作用，他发现老板的体温降了下来，没之前那么烫了。这真是太好了，要是老板的高温一直不降下来，这里又不是香港，老板的身体真要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得不了好。心一放松，林立安也觉得有点累，就趴在一旁睡了起来。
　　等林立安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老板早就醒了，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忙上前给老板量体温，发现烧已经完全退了，不过老板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定明天的机票回香港。”正准备给饭店打电话，让他们送点粥过来的时候，林立安听到老板吩咐自己。
　　“可是您的身体需要多休息几天。”林立安小声的提醒。
　　“我的身体还吃得住，就定明天的机票”冯达森不为所动。
　　“是”林立安恭敬的答应，不敢多言。
　　身为冯达森身边的头号助理，又深得冯达森的信任，林立安的能力毋庸置疑也是极好的，他很快就安排好内地这边分公司的事情，定了回香港的机票。虽然冯达森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但还是坚持搭飞机回香港了。这次的内地之行，不仅没有他预想的幸福，反而让他伤透了心，从来没有过的难过在冯达森心里升起，想到苏黙，他仍然感觉心一阵绞痛。
　　回到香港，冯达森仍然像往常一样去公司处理公事，没有让别人发现出他的异样，不过林立安知道自己的老板某些方面还是有变化。处理完公事后，老板会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默默的望着远处。偶尔听到内地分公司所在的那座城市的名字时，老板会出神，呆怔片刻。有时候，林立安会发现老板惨痛的眼神。老板一定很累，林立安默默的想。在内地发生的事情，林立安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老板生病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虽然老板竭力保持平静，但公司的人还是感觉得到自老板从内地回来后，公司的气氛变得很紧张，老板并没有大声责骂过哪个下属，可是公司的那些人还是很小心翼翼的。也许人对危险或不对劲有一丝本能的直觉吧！虽然明面上老板还是那样处理公事，可是大家本能的趋吉避凶，比以往更加小心谨慎。也有人小心的向林立安打听，不过是一无所获。
　　冯达森觉得自己的心境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轻松随意了，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自己竭力避免不去想苏黙，但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工作繁忙的时候，他就歇在自己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里，周末才会驱车回到冯家大宅里住。以往一个人在公寓里休息的时候，并不觉得孤独，可现在他受不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冷清公寓，所以不是周末他也驱车回到大宅里休息。冯达森的父母自然很高兴，父母是永远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多的。冯达森现在每天都回来住，当父母的高兴得不得了。虽然回家后，母亲还是会唠叨着，但是这样总比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公寓好。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的生活，现在却总是觉得很孤寂，觉得很冷清。自己现在害怕一个人独自呆着，害怕自己会胡思乱想。其实说到底，他是害怕自己会想起苏黙。和父母相处，听母亲唠叨，和父亲谈论公司的事，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能让自己暂时不要想起那些难过的事。
　　“阿森，你已经25了，不小了，该想想成家的事情了”冯达森的母亲冯李淑慧开始老生常谈。冯达森的母亲叫李淑慧，大家出身，是位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李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不少进士，就是现在，李家也出了不少学者，李家的人有的是单纯搞学术研究的学者，有的虽然为官，但也是在教育部门任职，有的是自己担任名校校长。反正李家的人从事的工作也是跟读书教育相关，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家。冯达森的外公有三子一女，李淑慧是唯一的女儿又是幺女，从小备受宠爱，嫁入冯家后，夫妻感情和睦，生了冯达森后，儿子又聪明能干，她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这一生可以说是很圆满幸福。如果说李淑慧要有遗憾的话，那就是儿子迟迟不结婚，自己不能早早抱孙子。所以她对于儿子结婚生子这件事是异常执着有耐心的。这不，现在她又开始对儿子唠叨起这个话题，以往儿子都是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打发她。可是今晚，当自己对儿子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儿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狡猾的绕过，而是沉默的坐在那里。李淑慧也不知道儿子的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虽然以往儿子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她抓狂，可是今晚儿子沉默不吭声，也让她心里摸不着底，毕竟是母子，她还是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儿子的变化，虽然儿子竭力在他们面前表现无事，可是作为母亲，儿子心情低落，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她偷偷问过老公，公司的事情最近是不是不顺利，冯达森的父亲告诉她公司现在发展良好，既然不是公事，那自然就是私事，难道是儿子的感情不顺利，可是又没有听说儿子身边有什么人出现，而且自己的儿子每天的时间表是清清楚楚的，除了忙公事，就是回家，哪有时间去经营感情啊！
　　“是啊，阿森，你现在可以考虑成家的事情了，我和你妈妈现在也希望你能成家.”冯达森的父亲冯远山笑着附和自己的妻子的话。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有点累了，想去休息。”说完，他就上楼了。
　　“老公，你说阿森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心里有事。”李淑慧困惑的问自己老公。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顺其自然，我们不用逼得太紧了”冯远山劝着。
　　“恩，这个道理我也懂，只是儿子这么多年都只忙公事，不谈感情，我很担心，你知道宋家的长孙，和我们阿森同年的那一个，听说是同性恋，和一个服装设计师在交往，家里都闹翻了天，我也怕阿森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担心吗？”李淑慧有点担忧的向冯远山说着。
　　“你这是想太多了，自己的儿子还能不了解，他只是事业心太重了，没精力谈感情，不要担心了，我们的儿子不会那样的”轻轻的拍了拍李淑慧的手，冯远山安慰道。
　　“也是，我们的儿子是最好的，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李淑慧一向以儿子为荣。
　　对于父母的担忧，冯达森一无所知，母亲今天的话又让他想到了苏黙，结婚成家，还远着呢，冯达森苦笑。父母感情很好，婚姻幸福，从小到大，他也渴望能有这样的婚姻。对待感情，他很慎重，宁缺毋滥。这也是他从小到大不像香港其他的有钱人家的子弟那样花心，乱交女朋友的原因。当然他父母的婚姻也是香港那些豪门世家里的另类和奇迹，他的父亲很珍惜母亲，不像其他家族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那样养情人，包明星。而他的母亲也很体贴父亲，当然她的母亲也很厉害，不像一般的豪门阔太那样没有自己的事业，整天购物，参加贵妇party或是呆在家里伺候公婆。李淑慧是香港一所非常有名的幼儿园的校长，香港一些有名望的人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所幼儿园就读，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就读的名额，这所幼儿园每年招收学生的名额有限，而且就读的资格审查非常严格，不是家里有钱就能进这所幼儿园的，如果孩子没有通过幼儿园的审查和考试，家里就是再有钱，也没用。李淑慧虽然在家里对丈夫和儿子非常温柔，可是工作的时候，是非常严厉和不讲情面的。所以她将这所幼儿园管理得非常好，与此同时，这所幼儿园的名声也越来越好，李淑慧也成了有名的校长。冯达森羡慕父母的感情，这么多年来，因为没有碰到心动的，他也一直没有谈恋爱，香港那些世家子弟都笑话他另类，老土，可是他并不在意，一直将心思用在事业上，也在事业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经手的几个大项目的成功使得他在商场上声名鹊起，得到了父辈们的认可。随着事业上的成功，他也渐渐变得有名起来，虽然他竭力在媒体面前保持低调，可是他的出身背景，他的能干使得一些媒体渐渐的关注他，称他是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与此同时他的感情也引得媒体关注，可是由于他身边并没有关系良好的女性出现，所以媒体渐渐猜测他是不是对异性不感兴趣，也曾隐晦的暗示他是同性恋，不过鉴于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最后传闻不了了知。对于这些传闻，冯达森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一笑置之，觉得不用跟这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媒体较真，可以说在碰到苏黙之前，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冯达森一直过得很顺利。
　　“苏黙……苏黙……”冯达森轻轻的呢喃着，为什么她要这么狠绝的对待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一阵阵的痛。回到香港这么多天来，他竭力不去想苏黙，竭力在人前保持平静，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再也没法像以前一样平静从容了。他是一个有毅力和果断的人，商场上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很有魄力的去处理。对待感情，他觉得自己也是可以果断的处理的，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定的放弃苏黙，放弃这段无望的感情。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不舍，他以为只是一点点不舍和遗憾，可是为什么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候，心里涌上一股失落。为什么一想到放弃苏黙，自己与她就成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自己这一生就和她再无瓜葛，他的心就很痛呢。冯达森一直瞧不起那些喜欢故作忧愁和忧郁的人，觉得人这一生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有什么必要去伤心伤神。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快忧郁了，遇到苏黙这么一块很难融化的冰，没有人可以不伤心伤神。
　　与冯达森的伤心纠结相比，苏黙这个寒假过得很平静充实，看到妈妈的身体慢慢好起来，苏黙觉得很开心，当然偶尔想到冯达森的时候，苏黙还是觉得有点内疚和抱歉，不知道自己没有通知他就提前回家了，他是不是很生气，对于他的感情，自己注定只能说抱歉了，希望他能想通。先不说自己并不想谈恋爱，就是自己要恋爱结婚，也不可能是和冯达森这样的人交往，虽然冯达森没有说过自己的家庭背景，可是凭他的衣着谈吐，也知道他的家庭必然富贵。对于“门当户对”，没有谁比苏黙母女的体会和感触深了。她的家庭不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悲剧结果。当初在那样一个城市，苏黙的父亲那边的亲戚就那样瞧不起她的母亲。现在跨越香港和内体这么大的区域，就更加别提门不当户不对了。当然苏黙拒绝冯达森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苏黙喜欢学习，热爱学术理论的研究，虽然大家都说物理难学，可是苏黙却很喜欢，她觉得物理学术上的公式推导和结论比复杂的人心好相处。她喜欢自己在学业上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人心，爱情之类的却不是这样，有时候付出多多，却只能得到一个悲惨的结局，比如她的母亲。爱情其实说起来，不过是大脑中产生的一种叫多巴胺的物质在起作用。当多巴胺渐渐消失后,爱情也就不存在了，古往今来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经典爱情故事，如罗米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她们)脑中的多巴胺在起作用罢了。要说当年她的父母的感情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可最后还不是离婚收场。她的父亲当年爱她的母亲爱得死去活来的，为了母亲要自杀，可最后感情褪去，还不是逼得她的母亲带着她逃离那个家。苏黙觉得恋爱，爱情之类的没意思透了，别人都说爱情甜蜜有乐趣，物理学术枯燥无味，可是她却觉得正好相反，物理知识的海洋是多么的有意思啊，每当看到自己经过一步步精确严密的演算推导，得到一个有意思的公式，总结出一个有趣的结论，然后这个结论可以推导出更多可能的结果。然后这些可能的结果能够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苏黙就觉得自己一向平静心都不淡定起来。这可比那些情情爱爱的有意思多了，那些什么爱情，恋爱之类的，当巴胺消失后，除了产生一对对痴男怨女还能干什么。如果有人知道苏黙是这么看待爱情的，估计下巴都要掉下来。这么一个美人，却对感情如此的不在意，爱上她的男子注定要悲剧。别的年轻女子的心注定是为爱情跳动，而她的心却是为了物理知识跳动。可苏黙却不想想爱情和学业并不矛盾，一个人的心可以既为知识跳动，也可以为爱情跳动，居里夫人也是有名的科学家，可是她的心也会为爱情跳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