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往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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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丝雨仍旧不厌其烦地下。
幽长而又寂寥的雨巷之中，杳杳传来一声闷哼。五指连弹所胁之人四处大穴，老者一下趔趄，跌将出去，猩红的血喷薄而出，濡湿玄青色衣襟。
“师傅！”女子一声惊呼，赶忙掺住他无力滑落的身体。伸手想要揩去七爷嘴角血迹，却被他轻轻推开。
身后的关度飞趋步上前，轻搭七爷右手片刻，方才沉眉叹息道，“怕是为方才的毒雾所伤，已迫及心脉，只怕……”不肯再说下去。
殷红殷红的血色弥漫，武筵的心蓦地被纠起。
“傻丫头……”老者只是笑着摇摇头，眼眉中满是怜惜。她这般的性子，日后莫要受人欺凌——叫他这为师的怎的放心？努力抽动在嘴角，又咳出若干血块。“待他放了你师兄……便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罢！只是……只是这刀是万万……咳咳……不可落入奸恶枉逆之手……为师……为师……”嘴角还残留着笑容，他却再说不出任何字眼了。抚养她这么多年的师傅，竟这样弃她而去。
血，血，还是血。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的厌恶这个浸淫着猩红的世界。秋雨一丝一丝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脸面，全身止不住的颤栗，她伏在尚存余温的尸身之上，泪落如雨。苦涩蔓延在唇舌之间，辨不清是泪是雨。
挚友丧命当场，奈何纷杂不断，心中纵是翻江倒海，关度飞也只得默立一旁无语，故人爱徒哀戚，不知当如何安慰。却见武筵默默止住了啜泣，仰面怔怔地瞪着定在一旁的将军，红了眼。“我绝不饶你！”蓦地撩起接在手中辟尘刀，她本是使惯了匕首之人，兼起刀竟毫无章法径直向那人心口刺去！
关度飞心下一惊，大声急叱，“且慢！”竟生生用身体将刀撞了个半偏，顿时见血。“姑娘可还想救你师兄？”
却听得那将军一声冷笑。
武筵似蓦地惊醒，呆立当场，竟忘了收去刀势。白晃晃的刃转瞬擦破那人臂袖。她也似是用尽了周身气力，瘫软在地。两排细密如半月之形的牙印却清晰得让她蓦地想要哭泣。
淡淡看着半截残袖，将军深邃的眼微暗，轻轻一声叹息。
“苏页……”她不敢抬头，怕看到那个她一时冲动烙下的，让她怎么也忘不了的印记。“真的是你……”
许久，那人才轻轻道来，“没错，是我。我用易骨术设下这个局，为的就是这把刀。”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你？师傅将你视若己出，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置他死地！”她怒目而向眼前无动于衷的苏页。他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大师兄么？
“他是死有余辜！你有了解过我的苦么，就这样妄下断论？”他不得动弹，但由心而生的怨恨却使他原以易容的面孔越发扭曲。“他贪恋我族宝刀，夺取未遂，竟诛我一门，却还妄图我认贼作父！“
上扬的声线蓦地断裂。沉沉的雨巷一片死寂。
“师妹……前代的恩仇，我并不想将你也牵涉其中。”他柔柔道，一如他的箫声般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听师兄的话，把刀交还给我。那本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
“师兄，现在的你，还吹箫么？”
“那是自然。”他微微有些错愕，只得应承着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吹一辈子的箫给你听。”
蓦地仰面，她凄迷的眼中满是泪水。
袖中蓝芒闪过。一声凄厉！
有晶莹的液体砸落在青石板地上，纠杂着雨滴、深浅不一。
师兄，你总是这样的敷衍我。
师兄，我曾说过的会练出绝世的舞，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认真的看上一眼。
只是不可能会有以后的了。
城南是出了名的“无二楼”，而无二楼的背面却是一条不算幽深而略带简陋的小巷。仍旧有簌簌落下的声音，却是绵延的小雪。落了这几夜，浅浅的巷子已积上了厚厚的雪衣。
巷子的尽头，一衣衫褴褛的黑忽忽地蜷在角落，头脸深深地埋入破旧的单衣，叫人辨不清模样。一个乌黑的破碗横亘在他面前。哐当一声，是碎银砸落的声音。
那人这才缓缓抬起了脸面。青黑的胡茬和额上乱发不识趣地纠缠一起，浑浊的眼望了来人一眼便急急避开。
来人手伸到他面前，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当避，撕心裂肺的痛楚牵扯着他每一根神经。
“想喊疼了吧？”武筵明媚地笑，“可惜了呢，怕是再也吹不了萧了吧。”
“很怀念呢，那落寞的萧声……”淡淡的幸福在她脸上荡漾。
“为什么不恨我呢？你恨我啊！”轻轻的抚摩着他喉咙上丑陋的伤，她笑得越发狰狞，最后竟成嘤嘤地哭泣。
他猛的甩开她的手，扑倒在雪地上，努力地蜷缩着，囫囵地抓起一把雪吞下，不肯抬头看眼前之人。
细细地替他挑去夹杂在凌乱发丝间的枯草叶儿。
“这样……是不是就能两清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青芒一闪，手起匕落。将纤巧的双足狠心削去。汩汩的血浸透了雪地。
她紧紧咬破了唇，却没有哭号，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心已灰，意已冷。这些微不足道的痛又算什么。
捧着他的脸，癫狂地笑，“或许自此便可以两不相欠了。”
“真好看。”少年拍着手，笑容盈溢，望着满天雪花中那袭红衣。
雪中翩然起舞的女孩却蓦地一跺脚，蹲坐在皑皑白雪之上，不肯再舞。
“又怎无边丝雨仍旧不厌其烦地下。
幽长而又寂寥的雨巷之中，杳杳传来一声闷哼。五指连弹所胁之人四处大穴，老者一下趔趄，跌将出去，猩红的血喷薄而出，濡湿玄青色衣襟。
“师傅！”女子一声惊呼，赶忙掺住他无力滑落的身体。伸手想要揩去七爷嘴角血迹，却被他轻轻推开。
身后的关度飞趋步上前，轻搭七爷右手片刻，方才沉眉叹息道，“怕是为方才的毒雾所伤，已迫及心脉，只怕……”不肯再说下去。
殷红殷红的血色弥漫，武筵的心蓦地被纠起。
“傻丫头……”老者只是笑着摇摇头，眼眉中满是怜惜。她这般的性子，日后莫要受人欺凌——叫他这为师的怎的放心？努力抽动在嘴角，又咳出若干血块。“待他放了你师兄……便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罢！只是……只是这刀是万万……咳咳……不可落入奸恶枉逆之手……为师……为师……”嘴角还残留着笑容，他却再说不出任何字眼了。抚养她这么多年的师傅，竟这样弃她而去。
血，血，还是血。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的厌恶这个浸淫着猩红的世界。秋雨一丝一丝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脸面，全身止不住的颤栗，她伏在尚存余温的尸身之上，泪落如雨。苦涩蔓延在唇舌之间，辨不清是泪是雨。
挚友丧命当场，奈何纷杂不断，心中纵是翻江倒海，关度飞也只得默立一旁无语，故人爱徒哀戚，不知当如何安慰。却见武筵默默止住了啜泣，仰面怔怔地瞪着定在一旁的将军，红了眼。“我绝不饶你！”蓦地撩起接在手中辟尘刀，她本是使惯了匕首之人，兼起刀竟毫无章法径直向那人心口刺去！
关度飞心下一惊，大声急叱，“且慢！”竟生生用身体将刀撞了个半偏，顿时见血。“姑娘可还想救你师兄？”
却听得那将军一声冷笑。
武筵似蓦地惊醒，呆立当场，竟忘了收去刀势。白晃晃的刃转瞬擦破那人臂袖。她也似是用尽了周身气力，瘫软在地。两排细密如半月之形的牙印却清晰得让她蓦地想要哭泣。
淡淡看着半截残袖，将军深邃的眼微暗，轻轻一声叹息。
“苏页……”她不敢抬头，怕看到那个她一时冲动烙下的，让她怎么也忘不了的印记。“真的是你……”
许久，那人才轻轻道来，“没错，是我。我用易骨术设下这个局，为的就是这把刀。”
“为什么……为什么要是你？师傅将你视若己出，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置他死地！”她怒目而向眼前无动于衷的苏页。他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大师兄么？
“他是死有余辜！你有了解过我的苦么，就这样妄下断论？”他不得动弹，但由心而生的怨恨却使他原以易容的面孔越发扭曲。“他贪恋我族宝刀，夺取未遂，竟诛我一门，却还妄图我认贼作父！“
上扬的声线蓦地断裂。沉沉的雨巷一片死寂。
“师妹……前代的恩仇，我并不想将你也牵涉其中。”他柔柔道，一如他的箫声般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听师兄的话，把刀交还给我。那本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
“师兄，现在的你，还吹箫么？”
“那是自然。”他微微有些错愕，只得应承着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吹一辈子的箫给你听。”
蓦地仰面，她凄迷的眼中满是泪水。
袖中蓝芒闪过。一声凄厉！
有晶莹的液体砸落在青石板地上，纠杂着雨滴、深浅不一。
师兄，你总是这样的敷衍我。
师兄，我曾说过的会练出绝世的舞，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认真的看上一眼。
只是不可能会有以后的了。
城南是出了名的“无二楼”，而无二楼的背面却是一条不算幽深而略带简陋的小巷。仍旧有簌簌落下的声音，却是绵延的小雪。落了这几夜，浅浅的巷子已积上了厚厚的雪衣。
巷子的尽头，一衣衫褴褛的黑忽忽地蜷在角落，头脸深深地埋入破旧的单衣，叫人辨不清模样。一个乌黑的破碗横亘在他面前。哐当一声，是碎银砸落的声音。
那人这才缓缓抬起了脸面。青黑的胡茬和额上乱发不识趣地纠缠一起，浑浊的眼望了来人一眼便急急避开。
来人手伸到他面前，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当避，撕心裂肺的痛楚牵扯着他每一根神经。
“想喊疼了吧？”武筵明媚地笑，“可惜了呢，怕是再也吹不了萧了吧。”
“很怀念呢，那落寞的萧声……”淡淡的幸福在她脸上荡漾。
“为什么不恨我呢？你恨我啊！”轻轻的抚摩着他喉咙上丑陋的伤，她笑得越发狰狞，最后竟成嘤嘤地哭泣。
他猛的甩开她的手，扑倒在雪地上，努力地蜷缩着，囫囵地抓起一把雪吞下，不肯抬头看眼前之人。
细细地替他挑去夹杂在凌乱发丝间的枯草叶儿。
“这样……是不是就能两清呐。”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青芒一闪，手起匕落。将纤巧的双足狠心削去。汩汩的血浸透了雪地。
她紧紧咬破了唇，却没有哭号，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心已灰，意已冷。这些微不足道的痛又算什么。
捧着他的脸，癫狂地笑，“或许自此便可以两不相欠了。”
“真好看。”少年拍着手，笑容盈溢，望着满天雪花中那袭红衣。
雪中翩然起舞的女孩却蓦地一跺脚，蹲坐在皑皑白雪之上，不肯再舞。
“又怎么了，小师妹？”
“你说谎！”
“啊？怎么会啊，真的很好看嘛。”少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眼睛告诉我的，分明就不是这样！”女孩气嘟嘟地噘起小嘴。“师傅说不诚实的孩子要受惩罚的。”
少年无奈的捋起衣袖，摊开臂膀在女孩面前，嬉笑着说，“好啦，是我的不是。让你咬一口好了。”
女孩黑黑的大眼睛滴溜的转了转，似有些不舍。少年眯起眼笑着，却不想着实给狠狠的咬了口，不由大叫出声。
两排细细密密的齿印微微泌出了血丝，怕是这辈子也消退不了了吧。少年就没又丝毫责怪的意思，仍旧是那样眯笑着脉脉看着女孩。“好啦，现在总不要生气了吧，我的好师妹。师兄吹箫给你听……”
“呵呵，最喜欢师兄的箫啦。”一拍掌，女孩便从雪地里跳了起来。然后静静地听低低的箫声一丝一丝缠绕着她稚嫩的心。凄凉、落寞，一次一次绞痛着她的心。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练出绝世的舞。那时，师兄你能不能认认真真看上一眼呢？”女孩低低地说，更似呢喃。
殷红的夕阳如血一般印上了苍蓝的天，连漫野的雪也染得殷红殷红了。沉沉的箫声就在这一片殷红之中弥散开来，却湮没了女孩的呢喃。
“怎么又想起当年的情景呢？而今我做到了，可是你仍旧还是没有认真地看过一眼呐……”
不再孤独的舞，不再寂寞地追逐，不再想起你。
兀自地笑。风雪沧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