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后日谈（二） 晴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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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中的你一成不变，连微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那份温柔，明明只属于曾经的我。
——呐，你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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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电话里的阿紫轻声说“我们能够回去”的那一刻，我听见心里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暗自冷笑。
第一反应并不是因为得知这个消息而欣喜地、发自内心地微笑，只是无言沉默着，漫无目的地盯着不远处雪白的墙。
过了半晌，我强忍住哭腔开口回答：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啊。”
是的，当初一键按下了初始化的便是自己。
现在看来，就像立下难得的觉悟后被冠以最令人不能饶恕的恶劣玩笑。
经阿紫解释，我才逐渐了解了那时候被阿彻隐瞒的真相。
半年前，我们所进入的NCH游戏世界实质上是以普利布兰的大脑全息模型为基础而研发的全息记忆系统。简单来说，那个游戏平台就相当于一个载体。根据大脑全息理论，每个人的大脑都相当于一个相对独立但整体无限联通的全息图，游戏的基本构架便是将玩家的全息图链接到某个特殊的全息图层上来。至于那个全息图层，是来自于漫画家给出的构想图的全息视觉化，因为是“截取”的全息图层所以是相对静态的，但玩家的介入会让这个全息系统获得动态发展的可能。
在此基础上，玩家的介入并不只是身份的介入，在游戏的进程中，玩家的设定实际上在一开始就起了一定的影响。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成长的经历和经验决定了设定的基础默认色彩，通俗说就是潜意识在起作用——说到这里，我想起了被烧毁的花岭路180号。事实上那间房子正是在我潜意识的设定下诞生的，并非游戏中的任何人给我的。
显而易见，个体的介入具有利己性，这和人类社会的生存规则是一致的。而另一方面，个体的局限性还能够在游戏系统里得到现实里难以想象的突破。通过那次游戏，他们发现人的潜力是非常大的，进入游戏的全新体验一定程度摆脱了机体的固有限制，同时全新的环境暗示刺激能够带来非常大的表现力。
听了这么多后我大概理清了一些。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他们实践“全息理论”的白老鼠。
然而我们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副作用的影响，相反的异常成功地完成了被规定的任务。因此他们看中了我们潜意识的创造力，希望这次能够和我们主动合作，协助他们完成研究。
阿紫和阿泪理所当然都想再次回到游戏中，毕竟在那个世界中还有人在等待她们。
可是，没有任何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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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还是被说服了。
大概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次不同于之前进入游戏的情况。在上次进入游戏后，我们直到结束前是不能退出游戏的。但是这次作为研究知情者，我们不仅能够直接选择进入游戏的位置，而且还可以自由切换进出游戏。唯一必须遵守的仅有一点，就是不能打乱世界秩序、至始至终都必须处理好两个世界的合理化平衡。
当然，最大的因素再简单不过——
我想见云雀恭弥，仅此而已。
7月27日，我们相约在当初那个登陆游戏的会场大厅见面。
我是第一个到的，便先到里面走走。宽敞的大厅里有几个游戏相关负责人，他们看到没有佩戴任何证件的我正任意走动似乎要迎上来时，从中我一眼就发现了那张熟悉的脸。虽然小黑屋内光线并不充足，可是那柔顺的长发与金黄色的瞳眸，脑袋里只联想到某道戏谑嗓音。
“……是……阿彻？”
我不由得朝那个青年走近，站到他面前抬眼看他。
长发青年发现我惊愕的表情后弯起熟悉的微笑，说话的语调也立刻与脑海中那道嗓音重合。
“嗯~好久不见呢，阿遥。”
没想到阿彻竟然是现实中的真人，打完招呼后我还是没能反应过来。阿彻朝身边的同伴笑了笑，然后带着我到一边比较清静的角落，如一位久违的好友低头轻笑道：
“这次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呢……听说阿遥你考虑了最久啊，怎么了？不想回来见我吗？~”
“根本没想要见你啊，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
我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脑袋推开一些，虚起眼低头看向脚边。
“……只是，回去后不知道要做什么罢了。”
阿彻忍俊不禁的笑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我抬起眼，对上了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哦……毕竟真正实施的话很麻烦呢，连其他人的也不得不——”
“遥遥！你已经到了啊！”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爽朗女声，我回头望去，阿紫正站在门口朝我挥着手。
再转回来时，阿彻已经朝同伴的方向走远了。留意到我疑惑的目光，他狡黠地勾起了嘴角，伸手示意了一下，很快便转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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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一闪，视野重开后四周已变换了环境。传送的地点我选择了被烧毁的花岭路附近，毕竟居住时间较久，周围环境也相对熟悉一些。走出小巷后，街道上一张张陌生的西方人面孔便映入眼帘，还有那砖红色的欧式瓦房，无不提醒着我此时身处异国的事实。
——我回来了……？
难以置信地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不仅是不远处那块熟悉的废墟，连街角的花店也和记忆的如出一辙。这个世界明明已经经过了一年半，然而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改变。
即使我曾经离开过，这个世界仍旧以原有的步调缓慢前行着。
我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向前走，有许多人和我擦肩而过。年幼的孩童们互相追逐着迎面奔跑过来，经过我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女孩不小心落下了鞋子。我不由得露出苦笑的表情，附身拾起交还给小女孩。她洋溢着灿烂笑靥收下了，继续跟着伙伴们嬉戏跑远。正回过头遥望着他们的背影时，从教堂的方向传来了整点的钟声。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普雷托利亚广场附近。此时已经有不少游客聚集在广场前的喷泉边，被周围的神话人物石膏像而吸引了目光。然而正因为这些表情暧昧的裸体塑像，在十八世纪中叶，这个喷泉被看做是堕落的象征，而这个普雷托利亚广场也被称为“羞耻广场”。
走到喷泉边，四溅的水花令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正打算到附近的汽车站坐车前往云雀家，这才发现自己处于身无分文的尴尬境地。
……我究竟回来干什么啊？
哭笑不得地低下头，我下意识想要呼叫阿彻，便抬起左手准备调出系统菜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突然有清晰的脚步声在身后骤然停下。
与此同时，倚着雕像的白鸽顷刻间扑腾而起，在蓝天下转了一圈聚到一起徐徐飞升。
对方的嗓音太过熟悉，就像触碰到刻进骨髓里的记忆，痛得我背脊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应该记得我啊。
——嗯，没错。他问的一定是其他人。
我装作不经意稍微偏过头，他直白的视线就这么冷不防撞进我的眼眸里，刺得我目光生疼。
黑发青年紧抿着嘴唇，视野中只有我一个人。
过了半晌，他再次开口道：
“我再问你一次——伊藤遥，你为什么要回来？”
这次，连我在这个世界使用的名字都准确无误地叫出来了。
自己当初确确实实按下了初始化键，云雀恭弥对于伊藤遥的记忆应该会被消除啊。
“毕竟真正实施的话很麻烦呢，连其他人的也不得不——”
到达会场时阿彻的一番话忽然萦绕在耳际，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所谓初始化，帮助上的说明是“将游戏中相应的攻略人物的好感度以及与自己相关的记忆全部清空”。然而，事实上仅仅消除一个人的记忆是不够的，以我为例，伊藤遥在游戏中所接触到的所有人，包括草壁、迪诺、鹰斗等人，他们还会记得伊藤遥的存在。在我消失后，难免会向云雀询问到伊藤遥，虽然此时的云雀在初始化的作用下并不知情。
或许正如阿彻所说的，想要完成初始化，必须连其他人的记忆也消除。他们大概觉得太麻烦了，就干脆保留了所有人的记忆吧。
真是的……结果自己还是没有被忘记吗？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而抬眼看向注视着我的云雀，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宛若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呢。”
“总而言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是已经做好了留在这个世界的觉悟。”
朝我走来的云雀站在我面前，低敛着视线看着我。然后，露出了如清水般平静的微笑。
“——所以，也已经有了和我在一起的觉悟吧？”
“诶？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感觉台词被抢了，我窘迫地红了脸，视线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那么，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近在咫尺的嗓音紧贴着耳边响起，下一秒，嘴唇便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轻轻地覆住唇角的空隙。
下意识地闭上眼，我能感觉到云雀刘海的发丝紧贴在我的脸庞旁，微风拂过时有些痒痒的。
即使再发生什么，也无所谓了。
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静静拥吻着我。
——在这无垠的晴空下。
——Fin.——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后日谈（二） 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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