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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凤求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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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时,三人从画舫回到了客栈。
傅恒抱着琴,与紫鸳一道去敲锦鳞的房门,一边对紫鸳说:“锦鳞要知道我买了焦尾琴,一定十分高兴。”门内清流问:“谁啊?”傅恒回答:“是我们,锦鳞起来了吗?有件东西要给她。”
清流开了门,对二人笑着:“起来了,正念着六爷去哪了呢?这是什么呀?”
傅恒心情极好“你猜猜。”
锦鳞从内室出来,看几个人都挤在门口:“这是干什么,怎么不进来?门口那地儿好站吗?”
众人一笑,都进了房,清流道:“小姐,六爷有东西送你,让猜猜那是什么,我看是一把琴吧?小姐你说呢?”
傅恒拆开盒子,拿出琴来,“自然是琴,再猜猜是什么琴?”
“这我可不行,还是小姐你来猜。”
“那我试试,”说着闭上眼睛,对傅恒说:“你弹几下,我听听。”
傅恒弹了几句,锦鳞的清流同时“噫”了一声,清流道:“这我知道,是昨日我们游湖时那个什么成江涛家的艺人在弹的。” 锦鳞也笑:“六哥怎么从他手里得了这琴的。”
紫鸳心中暗暗佩服,昨日只听过一次,今日就能毫不犹豫地说出是那把琴,当然这部分原因是琴乃名琴,即使如此,听力也是不凡。
“这个暂且不说,你还没说是什么琴呢?” 锦鳞睁开眼睛,“这个我昨日就猜不到,光听琴声已是不凡,我看看吧。”
傅恒把琴递给她,锦鳞看了看那琴尾,马上道:“是焦尾琴,六哥,你怎么得的?这样的好琴他们怎么肯割爱,何况六哥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琴是向成海澜,成江涛两兄弟买来的,他们还只当这是普通的琴,我不说,他们压根不知道,这样的人哪会不舍得卖琴给我。”
“他们还要送呢,是六爷定要用钱买才肯要,他们才卖的。”紫鸳道。
“紫鸳姐姐,你怎么也叫六爷,太生份了,你和我一样,也叫六哥好了。”
“那,那好吧,傅六哥。”紫鸳脸颊微红,终究是江湖儿女,行事一点也不拘泥。
清流见了焦尾琴,心痒难定,怂恿锦鳞:“小姐,这样的好琴,你弹一曲吧。”
锦鳞微笑:“六哥,还是你来吧,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原来傅六哥也精于此道。”紫鸳顿了一下,又打趣自己“哎,瞧我傻的,傅六哥能这么轻易认出这琴是焦尾琴,又怎么会不精于此道呢。”
“这别听锦鳞的,我只是小时候学过一阵子,后来没空就没学了,不但比不上锦鳞,也比不上清流的,你要听好的,下次让她们弹,今天我就先献丑了。”傅恒见锦鳞兴致颇高,不忍拂她的意。
放好琴,傅恒略一思索,一首《凤求凰》从指底流出,琴声缠绵,正如一千多年前司马相如求卓文君的心情一样,时而热切,时而自伤,时而彷徨,时而高兴。
一曲既毕,清流取笑:“六爷这曲子就算技巧有限,情感却是表达得淋漓尽致。
紫鸳不知这弹的是什么,问一旁的锦鳞:“他弹的是什么曲子呀,为何说情感淋漓尽致呢?”
锦鳞心知清流在笑的是自己,傅恒此曲自是弹给自己听的,心中正甜滋滋的,听紫鸳相问,又觉不好意思,低声说:“是《凤求凰》”
紫鸳一时仍反应不过来,呆呆重复“凤求凰”,突然“啊”的一声,也明白了其中之意,心中暗暗想到:那应是向女子求爱之歌,这儿只有我们三个女子,锦鳞是他妹妹,清流又是家中的丫环,那,那他这曲难道是为我,为我奏的吗?想到此,心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傅恒心中也想:我用这样的心待她,这样表白,她那么聪明,一定一听就知道了。一时之间,三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
清流打破这局面,道:“怎么了,这是,小姐,你说六爷这曲子弹得好吗?”
“好,当然好。” 锦鳞知清流定在心中暗笑。“紫鸳姐姐,你说是吗?”
“啊,啊,你说什么?”紫鸳还没回过神来。
“清流问六哥的琴弹得如何?你怎么看?”
紫鸳满脸红晕,跳了起来,以为锦鳞看穿她的心事,急急道:“我不懂音律,问我,我哪知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迅速消失在屋外。其实锦鳞原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没在意,这时见她如此情态,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清流故意问锦鳞:“小姐,奴婢这‘闲杂人等’是不是也该退出?”
锦鳞笑骂:“该死的丫头,你要出去就出去,不出就不出,问我干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既是这样,那奴婢就留在这里侍候六爷和小姐了,你说好吗?”
锦鳞拉不下脸,不应她,傅恒有些急了,悄悄在锦鳞背后向清流做个拜托的手势,清流一笑,也退了出去。
锦鳞道:“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倒爬到我的头上了。”傅恒只笑笑,并不应话。
“六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紫鸳的模样。” 锦鳞提醒他。
“没有,什么时候?”
“就是她出去的时候。”
“那时候,那时候我光注意你了。”
“六哥,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锦鳞,有你在这儿,我哪里会去看其他的女子呢?”
“那我不在的时候,六哥就看其他美貌的女子了?” 锦鳞故意挑他的语病。
“你怎么会不在,你说是不在我身边,也永远在我心中的。”傅恒深情款款。
锦鳞心中高兴,想起紫鸳的事,“六哥,我自然相信你,只是我不希望紫鸳姐姐将来会伤心。” 锦鳞心中实不愿二人多接触。
傅恒说是这样说,其实也看出了点端倪,沉吟一会道:“我去试探她比你去要安全些,我不想你冒险,你身边有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我怎能放心,若不能尽早知道她的目的,怎么能让她就这样……”
“无论紫鸳姐姐是什么人,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 锦鳞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
“那好吧,你要小心些,我就不刻意去接近她,免得她误会下去。”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锦鳞问:“谁啊?”
“是奴才小七,六爷在吗?”
傅恒打开门,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爷,总督尹老爷请您过府一叙。”
“这么晚,会有什么大事吗?”傅恒自语,一边回身对锦鳞说:“看来我是闲不下来了,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先休息吧。”又想起一事,说:“对了,成江涛说要请清流去指导他家中的伶人,我不好推辞,明日他会派人来接,你让清流委屈下,去应付应付他。”
“好,看来为了这琴,付出的代价还不菲。”
第二日早上,成家果然派人来接清流,清流教了一上午,午时才得以回来,且成江涛阴魂不散,也跟着来了。
“到了,成二爷,可以了,请回吧。”客栈门口,清流想打发掉成江涛。
“既已到了门外,我想拜访一下小姐,那日未能与小姐相识,至今引为恨事呢?今日可否?”
清流见他着实有礼,实在不好一直推托,只得应道:“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小姐。”
“好的,好的,我就在这儿等,烦请姐姐了。”成江涛欣喜道。
清流进房,锦鳞正呆呆坐着,手里拿着书,可眼光发直,压根没看进去,问:“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呀?”
“啊,清流,是你,你回来了。” 锦鳞这才回过神来。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六哥从昨日被尹老爷请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想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原来是相思催人瘦啊。”清流笑着说。
“你这丫头,这嘴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平日早跳起来打闹了,这回仍是无情无绪地坐着。
“小姐,下边也有一位相思欲狂的人想见你呢。”
“谁,见我干吗?”
“还能有谁,就是那成家二公子成江涛了,他定要送我回来,到了又求恳我一定让他见见你。”
“算了,我以为是谁呢?你知道我不想见他的。”
“我何尝不知,可他十分真诚,我实在无法拒绝。”
“你不会说我身体不适,无法见客之类的推托之辞吗?”
“我可不敢妄说小姐身体不适,既然你吩咐了,那我就出去跟他这样说了。”
外面突然传来谈话声“……这是整个杭州精选出来的上好的龙井,全部只挑了两斤呢,我特意拿来孝敬六爷的,请六爷务必收下。”是成江涛的声音。
傅恒的声音响起:“你有心了,既是这样,我就收下了。”
清流探出头一看,对锦鳞说:“六爷已经请他到厅中了,你不见也不行了。”
傅恒进来,对锦鳞说:“锦鳞,你起来了,成江涛想见见你,我想我们旗人女子也不兴汉人那套‘三步不出闺门’的规矩,你就出来见见他,难得他也算诚心。”
“什么他有诚心,我看,你是被人家几两茶叶就给收买了。” 锦鳞嘴里这样说着,仍是偕同傅恒一道儿去了大厅。
成江涛一见锦鳞,登时脸上堆满笑意,作了一揖,“今日能再见小姐,实乃三生有幸。”
锦鳞淡淡道:“成二爷过奖了,锦鳞不敢当。”
“小姐天姿国色,沉鱼落雁,那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我辈凡夫俗子能与小姐相见,那当然是三生有幸了,何来过奖之说。”
天下没有任何女子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赞美,锦鳞虽一向自负美貌,但从未听谁如此明白地称赞过,心中虽知他说的未免言过其实,也不由高兴。
傅恒看锦鳞高兴,干脆投其所好,吟道:“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为心。” 锦鳞向他望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我更不敢当,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人?”
“依我之见,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成江涛拍案叫绝。
“成二爷,你可别激动,小心打坏了这桌子,我们还要赔钱呢?”清流看不过他这样过度兴奋,忍不住泼泼他的冷水。
成江涛收回手,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六爷有见识,我若能在六爷身边侍候,一定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只可惜六爷办完这边的差事就要回京了。”
傅恒知他想往上爬,只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锦鳞听到办差事之说,不由想起了昨晚傅恒整夜没回来的原因,只碍于成江涛也在,不好询问。
成江涛心思却只在锦鳞身上,热心问:“小姐在这儿住得可好,可还缺什么,有什么不便的仅管说,我在这儿好歹住了这么久,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有六哥在就好了,要你帮什么忙?” 锦鳞没法赶他走,又急着想知道昨晚是否有什么事,自然语气不会好。
“啊,是,是啊,六爷自然比我有办法的多,我失言了,失言。”成江涛讨了个没趣,再坐了半晌,见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只好告辞回去了。
锦鳞马上把傅恒拉到房里,问:“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是有一点事,”傅恒停了一下,想想该怎么措辞“昨天尹公叫我去是告诉我最近杭州的一些异动,而且是白莲教所为。”
“杭州城有什么异动?”
“府衙抓了几个在街上闹事的人,尹公怀疑他们的目的不止那么简单,经过严刑拷打,有一个招了,他们确实是白莲教的,这次接到命令,乔装改扮,混入城中,听说这次还来了些教中的首脑人物,可惜那人职位太低,对那些首脑人物一无所知,如果不能尽快捉到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要在杭州城里进行什么阴谋呢?”
“那杭州府衙怎么还未有丝毫动静呢?”
“这是我的意思,在未查明那几个首脑究竟是谁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难道六哥已有线索?”傅恒点点头,算是默认,锦鳞沉吟半晌,突然惊呼:“你,你怀疑是紫鸳他们一行人。”
“他们出现得太巧了,而且我还怀疑他们与你结识,住在这儿,恐怕都是算计好的,有他们的目的所在,绝不简单,但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不过现在我们既知道了,反而可以利用这点。”
锦鳞摇摇头“我还是不想相信这些,希望一切只是你多疑就好了。”
“昨晚我也去查了那几个人被捕的文书,发现他们都是化装成各式各样的小商贩进的城,而且那人也透露了首脑也会以不让人起疑的方式混进城,特别指出来的还有白莲教的所谓圣女也来了。”
“这就解释了他们功夫那么高却在卖艺的事,而紫鸳就是圣女了。”
“虽然你不希望是这样,但我推测这事十有八九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你准备怎么办?”
“晚上就知道了。”
傍晚时节,锦鳞,紫鸳和清流逛着已是灯火辉煌的杭州城。
“紫鸳姐姐,你是汉人,你说现在这杭州繁华吗?” 锦鳞问。
“连夜晚都是这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自然是繁华了。”
“那明朝的那些皇帝坐在皇位上的时候会比现在好吗?”
紫鸳顿了顿,今晚这话似乎并不单纯,外表不动声色,“如果你指的是明末的话,确实无法与现在相比。”
“可我还是听说民间有许多组织在密谋反抗朝廷,说什么反清复明。” 锦鳞眼也不眨地盯着紫鸳,紫鸳神情依旧平静。
“你自小生在绮罗堆里,怎会知道民间疾苦,难道天下都似这儿般的繁华吗?
锦鳞一笑,移开视线,“紫鸳姐姐,你一定经历过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黑暗吧,何妨说来我听听。”
“那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
“我只是不想姐姐承受痛苦,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说,虽然我们相识不过两个月,但在我心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紫鸳姐姐,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当然,我心中也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 锦鳞停住脚步,坚定地望着紫鸳的眼睛“那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紫鸳也停住了,与锦鳞对视,好半天,终于移开视线“没有,没什么事。”
锦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三人继续前行。
突然,一抹亮光从黑暗处闪现,急刺锦鳞,几乎在同时,紫鸳“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锵”的一声,那剑被紫鸳的长剑打偏了方向,从锦鳞的脸颊边险险划过,削落了几丝垂在耳边的青丝,锦鳞刚惊呼一声,那刺客眼见一击不中,迅速遁走。
紫鸳怒斥“哪里走?”展开轻功,往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直追出了三个街口,到了一个偏僻的暗巷,黑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紫鸳一惊,也在他身后停下,凝神准备,以免他施展什么诡计。
“一片丹心莲中来。”黑衣人突然吟道。
紫鸳一震,回应道:“两合日月圣心现。”又问:“兄弟是哪个堂口的,如何称呼?”
黑衣人跪下“参见圣女,在下苏义堂,叫石全忠,不知圣女为何阻在下出手?”
紫鸳点点头“你先起来,不用多礼,你奉谁的命来刺杀那位姑娘的?”
“他奉的是我的令。” 锦鳞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清流从黑暗的拐角处走出。
紫鸳定定看着她,“是你,居然会是你。”转头问那黑衣人:“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我教的切口。”
黑衣人揭下面幕:“我是石全忠,不过不是什么苏义堂,而是傅府侍卫,至于切口,是锦鳞小姐教的。”
锦鳞叹气:“紫鸳姐姐,我真不愿意看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问过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始终不能信任我。”
紫鸳“哼”了一声,“你这样待我,用这样的伎俩,还让我相信你?”
“我必须在今晚知道结果,因为今晚一切将水落石出,事情已到了拖无可拖的地步了,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为何会知道切口,何时开始怀疑我?”
“你还不知道,前几日官府抓到了你们白莲教的几个人,有人已经投靠了朝廷,把什么都说了,只是为了今晚的行动,这一切现在还都是机密,至于怀疑你吗?六哥一来的时候就说你们功夫太高,不是寻常的卖艺之人,但是怀疑你们是白莲教的人却是最近,因为这期间白莲教的活动太多了,你们自以为十分秘密,其实许多活动官府都在监视着。”
紫鸳心急,厉声道:“你说的今晚的行动又是什么?”
“官府不展开行动,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你知道吗?” 锦鳞并不要她的回答,接着说“因为首脑人物也在杭州,而官府仍未有确切消息,但现在,六哥决定先对付你义兄义父,虽然还不确知你们的身份,但你们在教中的地位决不会低。”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们一早就怀疑我们了,原来最先怀疑我的竟是傅恒。”最后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但锦鳞仍是听见了。
紫鸳突然抬头“现在我们虽已是一败涂地,但如果我擒住你……”石全忠近前一步,护在锦鳞前头,紫鸳不管他,继续说:“你是傅恒的妹妹,他对你千依百顺,倘若你在我手中,叫他放几个人并不困难吧。”
“但是你抓住我很困难。”锦鳞道,清流拍拍手,从黑暗中突然无声无息地冒出来十来个黑衣打扮的人,把紫鸳团团围在中间。
紫鸳惨笑:“这一招,你自然早就算好了,冰雪聪明的锦鳞小姐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紫鸳姑娘,小姐并不想与你为敌,她是真当你是好姐妹,想帮你的。”清流插嘴。
“反正我现在是瓮中之鳖,已无计可施。你要怎么‘帮’我,你说吧。”
“紫鸳姐姐,你脱离白莲教吧,你也知道白莲教是不可能成功的。当今天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谁也不愿再见战乱争端,你又何苦,你又何苦淌那趟混水呢?”
“你认为想脱离就脱离吗?你觉得离了教我还能是我吗?”
“白莲教力量再大又能怎样,你随我回京,六哥和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有危险的。”
“你认为我是那种叛教的无耻之徒吗?”紫鸳哈哈大笑,锦鳞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入圣教,其身为教,我的一切都是圣教的,你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来收买我,让我成为朝廷的鹰犬吗?”
“紫鸳姐姐,你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你明白吗?你已经没得选择了,随我去京城吧。我保证绝不问你丝毫有关你们教派之事,我们忘掉这事,你也忘掉圣女身份,我们,我们一齐好好生活,只是简单的生活,什么都不管也行。”锦鳞费尽唇舌,实在担心紫鸳的性格过于耿直了。
紫鸳心中一动,“什么都不管也行,只是简单的生活着,我,我可以是这样吗?”
“可以,当然可以”见她略有动心,锦鳞大喜,“你就是我姐姐,我们姐妹俩一起回京,除了是我姐姐之外,其余你什么也不是,我保证京里谁也不会知道你的来历。”
紫鸳想起旧日义父的恩德,又有些犹豫了,然而白莲教的所作所为,紫鸳心中一直是反对的,她比教中其它弟兄更早看出白莲教不可能胜利这一点,也看出人们开始习惯了清朝,百姓只要生活安乐,吃得饱,穿得暖,就不会去反叛朝廷。
“得,得”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渐渐近了,来的只有两骑,是傅恒和小七,两人下了马。傅恒见锦鳞无恙,紫鸳被众人围住了,缓缓舒了一口气。
“傅恒,我义父他们呢?”紫鸳厉声。
“王魁被捉到了,你义父王义胜受了伤,逃跑了。”傅恒有些懊恼,明明已布置好一切,却被王义胜逃跑了。
“紫鸳姐姐,你义父已逃跑了,你义兄若能归顺,也不会有事,你还是听我的吧!”
“紫鸳姑娘,锦鳞确是诚心诚意,我原说把你们三人一网成擒,锦鳞一定要劝你,这才……”傅恒也帮腔。
锦鳞却知道傅恒这话一出,只怕要糟,赶紧打断,“姐姐,还是别再想了,就这样……”
“你要把我们一网成擒”紫鸳盯着傅恒,神色之间大见凄苦,“如果不是锦鳞,你,你要把我,把我……”
傅恒也觉情况有异,不敢再说,锦鳞狠狠瞪了一眼傅恒,刚要说话,紫鸳就问锦鳞“你说他到底是谁?”
“什么是谁,他是傅恒,是我六哥呀!”
“可我越瞧着那神色越不对,他是你的亲兄长吗?”
“这,我……”锦鳞既不想骗她,又不忍在这时又给她打击,她已明显知道紫鸳对傅恒实在是有着一份深情的。
但傅恒也已看出些端倪,而且不愿误会再加深:“锦鳞是我世妹,也是我的未婚妻,我与她已有婚姻之约,如果你要问我这个的话。”
“六哥”锦鳞急道。
“原来是这样,我早该知道的。那《凤求凰》自然是给锦鳞听的。”锦鳞以为紫鸳知道后必十分伤心。岂知她今日连逢巨变,这一打击反而使她更坚定,对锦鳞说:“我不会随你回京,我是草莽之人,与你相识一场,只能止于今日了,希望,希望你们能够,能够……”后面的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手中剑光一起,削向离她最近的一名侍卫。
小七,刘学强两人护住了傅恒,锦鳞和清流。其他侍卫一步不让围住紫鸳。
傅恒见紫鸳左冲右突,但众侍卫一个一个武功虽不如她,合起来却绰绰有余能制住她,紫鸳是不可能突围而出的,忙喝道:“别伤她性命,要生擒。”就是没这句命令,众人眼见她与傅恒,锦鳞等关系匪浅,也不敢下杀手。
锦鳞想了想,眼见紫鸳就要落败,“六哥,我求你一件事。”
“你要放她走。”傅恒想都不想的说。
“六哥,你也抓了不少白莲教的人,不差这一个。”
“她是教中的圣女,与其他人怎么能一样。”
“六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什么圣女,我只知道,她是紫鸳,是我最好的朋友。”
傅恒深深凝视她,良久,良久,扬声,“住手。”
众人停住了手,傅恒对紫鸳说:“你走吧。”
紫鸳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锦鳞,“你真的要放我走?”
“你走吧。”傅恒又强调一次。
紫鸳展开身法,在众人眼前消失。
十天之后,傅恒结束在杭州府的一切事务,与锦鳞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