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今夕何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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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大漠孤烟金戈铁马，蒋清安离开了将近一月，终于又回来了。
蒋清安身着厚厚的盔甲，手里提着一把青云宝刀，驾着一匹通体黑亮的长鬃骏马飞驰，卷起万千尘土。
刚回来就卷入纷繁的战事中，满目都是呼号厮杀，根本无暇估计其他。
蒋柳也跨着一匹枣红大马，身后背着长弓，手中提剑，紧随蒋清安之后，也在紧张的劈杀面前的敌人。
身后数万将领嘶喊着拼杀着，举着手中的长矛大刀奔向前方。
蒋清安回来的前一晚，几个副将各自领着一对人人马守在大将帐前，决意要冲进军帐去寻蒋清安出来。
蒋柳苦苦阻拦了二十天，军印都亮过了，还是挡不住大家的怀疑，只能把蒋清安随身携带的流云匕首摆在他们面前，这可是最后一招了，若不是蒋清安安排他一定要守住这帐子不许外人进，恐怕他也应经急得四处去找了。
蒋清安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拿，趁着月色轻骑出营，还特意留下了自己的兵器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点儿用堂。
所有人都知道这匕首是蒋清安随身之物，无论到哪儿都不会落下的。看蒋柳从军帐里拿了这个出来，都又犹豫了，眼前军情紧迫前方吃紧，可这一军的头领却有整天躲在这儿不见人，真是能把人给急死。
“蒋柳，可别怪我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将军还在你就去通传一声让咱们兄弟们见他一面也就安心了，可若是你小子骗我们，绝对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军中的副统领已经是蒋清安之下最高的职位了，可是这位刘统领一样被蒋柳阻止在外边，心里憋闷着一口气。
那蒋柳虽是一名副将却是蒋清安从家里带来的，在这个靠鲜血和汗水说了算的地方自然是不会被认可，没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前更别说得到应有的尊重。
“刘副统领，的确是将军正在闭关研究战术，相信没多少时日必会与大家有个合适的交代，请各位不要再为难小弟。”
“那好，再给你一晚上时间，若是明天将军还不出来见我们，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候可要硬闯了！”
“好！这么多天了，明日蒋柳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阵躁动总算是被压下去了，蒋柳心里没了底，少爷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明天可该怎么办，我已经没有任何对策了啊。
蒋柳焦虑的睡不着，在将军大帐前燃了篝火，抱膝坐在火边仰头看着夜空，秋季天高云阔，月朗星稀，有种极致的美。
塞外的气候异常，很多人都受不了极寒的天气。没有战事的时候，将士们烤了篝火暖和了一些就赶紧回帐篷休息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塞北的夜色竟是这么美。
“谁！”蒋柳一声短喝，一个黑影闪进了自己身后的军帐。
谁这么大胆，说了不许私窥还敢这么放肆。
蒋柳迅速起身跟进去想要捉住这人。
帐内为了掩人耳目一到晚上便彻夜灯火通明，此时在蒋柳面前的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巾取下来。
“少爷！你回来了。”蒋柳惊呼，蒋清安可算是回来了，蒋柳赶紧拿了柜子里的衣物递过去。
“小柳，一切都还好吧。我有事耽搁了几天，才晚了几日。”蒋清安在蒋柳面前也没什么避讳，随手脱掉黑色的夜行衣，接过递来的衣服随手披上。
蒋柳一眼就看到了蒋清安胸口正中一块蝴蝶状的红斑。
“少爷，你胸口的红斑••••••”蒋柳心中担忧脱口而出。
蒋清安动作流畅也没停顿直接系好扣子，回答他：“没什么的，不必担心。”
蒋清安知道蒋柳心重，没事总爱瞎操心，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中了“蝶噬”的毒，还不把他给急死。
随即给蒋柳一个安慰的微笑。
“现在就召集各部将领速到此地，战事紧急不能再拖延了。”蒋清安拿起桌上堆得高高的战情报告，一边交代蒋柳事情，一抬眼就看到蒋柳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不认识似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蒋清安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呀。
“少爷，你••••••你••••••”你居然笑了，我蒋柳跟着你十年了，几乎从未见你露出过笑容。
“好了，别愣着了，赶紧去叫人吧。”蒋清安继续低头看这些天积累下的公务，“哦，还有，在这军中你我都是为国效力的将士，在这里以后别再叫我少爷了。”
“知道了。”蒋柳听命出去了，脸上仍是收不回来的错愕表情，将军竟然笑了呢。
各级将领会聚在蒋清安的帐中，刚才还死活见不着，现在忽然就召集全了人马，所有人都搞不懂这个大将的意思了。
蒋清安也不多言，直接就听了他们介绍了自己不在这几天的详细军情。蒋清安从小精读历代军法兵书，有确实有领兵作战的大将风范，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同各将士制定了初步作战计划。
西北天长，大家都散了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
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问蒋清安前些日的动向，蒋清安只是淡淡一笑，口径必须和蒋柳一致，闭关研习战情。
看到蒋清安的表情，大家都像见鬼一样推搡着赶紧出帐。
心里暗叹将军闭关几日还真是有效果，从不会笑的冷面阎罗居然会有那种类似微笑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见到的，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制定了战略，休息了一日，蒋清安便开始主动出击，他决意要攻其不备，早日取胜，能够早日见到朝思暮想的晋然。
从宁王那里离开到回到军营，蒋清安没有一刻不在受着内心的煎熬和苦苦的思念。晋然才和自己有过鱼水之欢，而且还中了“蝶噬”之毒，这个时候自己却没有守在他身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蒋清安站在辽阔的平原上，任烈风吹过，晋然，你不会恨我吧，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做到，你一定要等我回去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
郎晋然已经和哥哥、穆五在北上去往京城的路上，每天有说有笑的，就像是不曾发生过和蒋清安的那一段故事。
这让郎晋宁和穆五很欣慰，郎晋然毕竟是个男子汉，拿得起放的下。
可是，这世上有多少人不是用一张欢乐地皮囊包裹着伤痕累累的心呢。
郎晋然只有在独处的时候会发呆，会在漆黑的夜里忽然醒来，直直的瞪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却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身边仿佛还有那个人的气息，耳边还萦绕着那个人的话语。
郎晋然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再回忆，可是他的身影还是在眼前挥散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忘不掉你。
那两只的兔子总是带在身边，他舍不得丢弃啊，每天逗它们的时候，那只名叫“笨蛋”的黑色兔子总是特别活泼，总是把面前的食物往那只白兔子面前推。
每次看到它们这样，郎晋然就有种心酸的感觉，你们都是公兔子，献什么殷勤，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感情一旦付出了就别想再收回。
郎晋然一直以为蒋清安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有时还会忽然冒出念头：说不定蒋清安就和戏弄自己的那三个烂人一样，是自己看走了眼轻易信了他。
可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很坚定地，没有原因，他宁愿相信蒋清安是回家娶妻生子不得已离开自己。
这时的蒋清安正在战场上厮杀，鲜血染红了他银白色的盔甲，他几乎杀红了眼，对于来者都是一刀毙命。
西北蛮夷面相粗犷，肩宽腰圆，一个个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却仍是挡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煞气。他们多使用板斧，弯刀，轮一圈杀伤力极大。
可蒋清安不怕，极其灵活的招式轻松躲过攻击，单枪匹马直奔敌人老巢。
他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那个蛮夷头子，长脸鹰鼻，眼眶凸出，眸子深邃，身量一般却能一眼看出他必不是逞蛮力制敌之人。这个人的样子已经被蒋清安深深刻在心里，他就是当初诈降害死父亲的敌军大将耶敏思。
急切冒进是兵家大忌，可蒋清安顾不得许多，几乎被仇恨燃烧的滚烫的血液让他忘乎所以，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怎能不报！
前日定的计划根本没有独闯敌营的情况，蒋清安明显是冲着敌军中央的那个大将耶敏思去的。
战场上只有蒋柳离蒋清安最近，他明明看见耶敏思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就像是看着即将有猎物上钩的猎人，那种得意的神情那么明显，偏偏蒋清安此时迷了心智拼了命的朝他冲过去。
没等蒋柳阻止，对方的拐马腿就丢了过来，蒋清安身下坐骑嘶鸣一声，狠狠地跌在地上，还好蒋清安早一刻跃身而起，跳下马来，杀尽耶敏思周围的护卫，举着青云宝刀直直向耶敏思杀去。
就在蒋清安快要接近耶敏思的时候，耶敏思宝剑出鞘，也不闪躲，也刺向蒋清安。躲过剑锋，就在蒋清安能去他性命的时候，耶敏思的剑柄一转，另一只利刃从后方射出，准确的刺穿蒋清安的胸膛，一朵血花在他胸前绽放。
“少爷———”身后传来蒋柳凄厉的一声嘶喊。
蒋清安晃了晃，用刀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殷红的血顺着铠甲的纹路蜿蜒，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坑。
蒋清安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是死在这柄剑下。
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只是自己永远不能再见到晋然了吧。
蒋清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出一个微笑，晋然，原谅我不能实现诺言，我对你是真的，我真心想要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不愿你伤心，这辈子，将我忘了吧。
来世我们再相见，我定不负你，护你终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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