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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路遇水溶自芳心惊 酒楼议事储君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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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见一锦衣玉服的白胖公子哥带着几个同样穿金戴银的少年站在当街,地下倒着一位浓眉大眼脸上却满是愤恨的少年,那白胖公子哥一脸得色道:“我道你有什么本事?竟然还螳臂当车和我争执,且看看你是不是铁打的!”
那几个跟着白胖公子的少年也都附和道:“慢说你家如今不比当初,就是当初好时,也不见得你比仇公子威风八面。”等等不一而足。
原来这白面胖公子就是京中出名的一霸,仇都尉家独子仇辉。地上那少年虽自恨恨,但却咬牙不出声,显是存了不吃眼前亏之意。
那仇辉骂骂咧咧几句见少年也不应他,心里舒坦,带着众人离去。少年自地下爬起,不知伤到了腿脚还是怎的,略有些不稳,花自芳看他狼狈,不由得想起自己少时家贫被人欺负之事,心下恻然,上前扶住他道:“小哥,不知家住何处,我且送你回去。”
那少年侧目看他,道:“你是何人?。”
花自芳只道这少年必是家境中落才会受此委屈,心中定对人情冷暖失望透顶,遂不以为意道:“且不说这些,先送你回去,当心家里大人担心。”
那少年不语,任花自芳搀着自己胳膊向前走了两步,忽道:“我不回家,你丢开我罢。”
花自芳诧异道:“你如今这样不回家要去何处?”
说话间一辆马车停到两人身侧,车上人打开帘子朝着少年道:“紫英,你何故在此,怎的弄得衣服上都是土?”
花自芳一看顿时心惊,这人恰是那夜在倪二家见过的水汭的弟弟“木溶”,自己后来思量过,木溶必也是化名,可自己并未听过哪位皇子名溶,不知道到底是何方贵人。当下低头站在一旁,并不做声,盼水溶能没认出自己才好。
水溶刚远远看见冯紫英和一人在当街拉扯,就已认出这人是太子堂兄惦记的那花小郎中,水汭被禁足之后自己也只见过他几次,可次次都要听他说自己如何惦着这人。
水溶本就对花自芳印象不佳,今日巧遇,见这花自芳正兀自纠缠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顿时心中更感厌恶。
冯紫英作揖道:“我没甚事,在这里耍时跌了一跤。王爷哪里去?”
水溶道:“今日堂兄请几位同僚一道玩乐,紫英同去。”
冯紫英之父冯唐现如今站在四皇子一边立意废储改立,自然和水汭不是一路人,冯紫英当即推脱道:“我和这位…这位朋友还有些事情,就不去了,王爷好走。”
花自芳自听到冯紫英称这少年为“王爷”时心中方明白过来,原这少年不是皇子。冯紫英拿自己当幌子拒绝和这位少年王爷一同游乐,他心中大感不妙。
果然,水溶斜睨了他一眼,道:“我道是谁,小花郎中,别来无恙啊。”
花自芳硬着头皮道:“前日见时不知王爷尊贵,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冯紫英见这两人竟是旧识,不禁大感意外,北静王爷出名的性情谦和,又是人人皆知的太子死党,故疑惑之下也不欲多问。
只听水溶接着道:“我堂兄这段时日被关在家里,如今刚能出来活动。他一直盼着能和小花郎中叙叙旧,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小花郎中与我一同前去,也好让我堂兄一解相思。”
水溶语气温和,不知情的人听到还当真以为水溶是在热情邀约。冯紫英久居京中,又怎会不知太子水汭的嗜好,听得水溶如此说,不禁打量这方才伸手帮自己之人,只见他发如黑瀑形容秀美,不由得信了三分,这人怕是和水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花自芳已被水溶话中之意吓得胆颤,经过上次别院之事,他如何还敢见水汭。又见水溶说完之后,冯紫英打量自己的眼光似有不屑。当下又怕又恼,只不敢当着这王爷的面发作,忍气道:“谢王爷抬爱,只是今日有些旁的事,还请王爷见谅则个。”
水溶本意就为在冯紫英面前戳穿花自芳,当下也不再多说,只和冯紫英道别就驱车离开。
经此一事,花自芳无心和冯紫英多话,冯紫英也心内起疑,两人各自归家丢开不提。
水汭足禁一解,头一件事就是在太白楼上订了一桌酒席,请了几位朝中交好的大臣同去。众人先是恭贺水汭重回人间,一阵谈笑,而后纷纷落座。
水汭环顾四周道:“李守中大人怎的未来?”
与李守中同属国子监的一文官道:“祭酒大人家外孙今日周岁,荣国府贾老员外下了帖子请他去看孩子抓周,赶巧今日来不得。”这李守中仅有一女名纨字宫裁,嫁与荣国府二老爷贾政长子贾珠,然贾珠上年染了疫病殁了,留下一遗腹子。
水汭鼻子冷哼道:“荣国府倒当真是事事赶巧。”众人当下也不敢做声。
水汭又道:“今日请了大家前来,一则为许久不见,我也想念大家;二则却是为了忠义王叔三月前的那道折子,还请诸位大人自抒己见,点拨点拨我才是。”
众人先是互相瞅着不说话,停了片刻,太常寺卿马文元才道:“下官以为,忠义王爷未必是当真存了换储之心,头些年我们看着,忠义王爷和殿下也很是亲厚,王爷这折子想是有鞭策殿下之意,也是为殿下着想。”有几人纷纷附和称是。
水汭笑道:“照这意思来看,几位也是为我着想之人,不如明日就上折奏请父皇换了我这需要鞭策的储君,可好?”
马文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道:“下官绝无此意,还请殿下明察。”
水汭挥了挥手道:“你且起来。我知道你们现在都还观望着,看看到时谁占了先机再决定自己往哪边站。我今日把话说在这里,我做的一日储君,便能行的一日储君的威严,你们不要思量错了!”
此时听得水溶打外面进来朗声笑道:“我来迟了,远远的就听到堂兄你这里耍脾气,怎的这般大了反倒像顽童一般?”而后转头向地上的马文元及席上众人道:“我堂兄这脾气不是一日半日,大家也知道他就是有口无心的茶壶,万不可进心里。”
水汭此时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话过激,脸上讪讪道:“水溶说的是,列为大人万不可当真,之事玩笑话罢了。”
众人方才和水溶见礼,水汭问道:“你怎的这会子才到?”
水溶笑说:“你还说呢,可不是遇见你的一个旧人,才被耽搁住了?”说话间神色揶揄。
水汭一思量道:“你说的是…”
水溶道:“就是那你日日念着的小花郎中。”水溶声音虽不大,然自他进来众官员就已屏息无声,是以两人对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当下便有脑子灵活的,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这小花郎中想必是水汭以前的孪宠相好之类,席上几人目中露出不满之色。
偏水汭此时一听水溶说碰上了花自芳,整个精神全都扑在了这上面,细细的问他在何处遇上,怎的遇上。水溶一指席面,道:“咱们先吃酒,别让大人们等着,来来来,我既迟来了,先自罚一杯,何如?”
席上众人忙道:“既如此,甚好。”
一时间觥筹交错,倒也言笑晏晏。
月上梢头,酒至半酣,众人起身请辞,水汭也不起身,只坐在位上拱拱手示意,一时众人散了。水汭拉着水溶道:“你今日见他,可有提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