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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回 浪荡子偏遇痴情人 贤寡母直斥不肖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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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芳在屏风后听了半时水汭与琪官行那云雨之事,此时出来,水汭一见之下心中便慌了,忙忙的推开琪官,一行整理衣裤,一行口中说道:“小花你…何时来了竟不言语一声…”
那琪官被推开,也不管自己衣衫散落,只一脸无可无不可的闲适道:“花先生真真是有趣,竟躲在屏风后面偷听这些事,呵呵……”
花自芳脸色惨白,强笑道:“竟是我扰了太子好事,真是罪过。我本也无事,此时就走了罢。”说着就低头往门边疾走几步,水汭忙拉住,却又无从开口,只道:“既来了,便吃了饭再走,我们也几日不见了。”
花自芳也不抬头只看着自己脚尖说道:“谢太子盛情,只我本就是去有事才路过这里就被双喜拉了进来,此时还赶着去办事。”拨开水汭手径自向外走去。
水汭呆了呆,琪官旁边道:“太子,还不快追,仔细人家走没影儿了。”
水汭咧咧嘴似是笑了一下,道:“这般小心眼,不过见了这么个事情就敢甩脸子给我看。”
琪官手里玩着衣带子道:“还不是太子你惯得,况你不就爱人家这个样子。”
水汭道:“你回去歇着罢,我去…看看。”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琪官在他身后不明意味的翘起了嘴角。
花自芳一路疾奔,双喜后面小跑跟着,气喘吁吁嘴里还不停说道:“花先生你别误会,主子和那琪官不过是露水姻缘,以前就在过一处的,你别对这事那么在意…”花自芳却不听也不停下,走的越发快了。
身后水汭喊道:“花自芳,你给我停住。”
终归这还是在太子府里,水汭一喊,旁边几个下人虽不明就里,却忙着过来拉住花自芳,花自芳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拽着。
水汭走到近前,那几个下人忙松开手退到一边,水汭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走了这会子路,花自芳脸色比方才红润些,只眼睛还是不看水汭,低着头道:“太子,我还有事,你让我走罢。”
水汭低声道:“我先时就和你说了,我和那琪官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又何必当真。”
花自芳冷着声音说道:“太子和旁人是如何,我哪里管得着。”
水汭有些着急道:“那你摆着脸色是做什么!”
花自芳似是噎了一下,才说道:“是,我有什么资格摆脸色,我不过同那琪官一样,是太子的玩物罢了。况还像一截子木头似的,什么都不会!”
水汭听他拿着刚才自己说的话来堵自己,哭笑不得道:“那不过是床第之间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花自芳忽抬起头盯着水汭道:“太子与我说的话,哪些不是床第间的玩笑话?”
水汭去拉他手,花自芳却后退一步,水汭无奈道:“你到底要怎的,我待你真心实意,你还有何所求?别说我是皇子储君,就是寻常王侯公子,有几个相好的也是常见,难不成你还要让我为你守身吗?”
花自芳似是闻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嘴唇抖了抖,忽笑了一声:“我一时迷糊,还请太子见谅则个。”
水汭复去拉他手,他也不躲开,任水汭拉住,水汭说道:“你为我拈酸,我自也高兴的紧,只以后不能这般甩脸色给我,我在这许多下人面前也要脸的。”
花自芳低声道:“以后必不会了。”
水汭见他低眉顺眼,日头底下照着,看起来温柔可爱,,几日没见过他,此时却有些心痒,凑过去想亲他,花自芳躲开道:“我这会子真是有事,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太子你也忙去罢,我必得走了。”
水汭无奈道:“不过是个药铺子,你成日价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倒也松手放开他,看他往门外行去的背影,心里忽觉有些不安。
出了太子府大门,花自芳恍恍惚惚,六月天里竟觉得有些发冷。门口那侍卫道:“小哥要走了?可见着太子?”
花自芳喉咙里模糊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离开。
余下那侍卫奇道:“这小哥来时就有些癔症,出来怎么竟似更厉害了。”
另一侍卫道:“我看他这长相,别是太子爷的那个罢?”
先头那侍卫笑说:“我瞧着也该是。”
你道花自芳竟是为何这般?
他在大观园角门那里听见人家议论水汭和琪官的风流韵事,已是有些着了慌。他这年纪是极易动情的,和水汭蜜里调油处的这月余里,心中渐生甜意,水汭又做了那般小样儿来讨好他,对水汭早是或多或少有了些心思,偶尔甚至会生些以后就这般也好的想法。这几日里水汭没有来找过他,已是暗自有些失落,听得冷落他的原因竟是另有新欢,当下不自觉的便去了太子府。
那琪官挑衅着让他藏在屏风后面听太子如何和他相处,他本存了些不信的意思,哪成想竟听了一场活春|宫,一时气急攻心,水汭追着来,他尚且还有些想听水汭曲意解释的意思,水汭却说了一番“本就该有几个相好,哪里会为你守身”的话,他只觉得像被扇了两耳光一般,这段时日里,只以为是水汭对自己有情,才慢慢的动了心思,如今看来,竟又是自己一腔热意投错了对象。
花自芳揣着满心的失落自嘲回了家里,兼着白日里有些被晒着,到晚上便发起了热。他自己本就是个赤脚郎中,如今得了病,张氏只得托人又走了两条街请了郎中回来,给他抓药煎服,又怕病气过给赵氏,忙着雇了车把赵氏先送回了娘家。
这一病就是几天光景,期间水汭派了双喜来叫他,双喜瞧他病着也劝慰了几句回去禀了水汭。水汭当天下午就来花家看他,可敲了半晌门,张氏错开一条缝道:“木公子,我家儿子刚吃了药睡下,你要看他就等明日罢。”说着就把门重又锁上。
水汭后来又来了一次,也吃了闭门羹。心里有些惶急,不知究竟是张氏不愿让他见花自芳,还是花自芳自己不愿见他。
到了第四天上,花自芳才觉身上舒服了,披了衣服起身下床到院子里活动了一圈,张氏也搬了把藤椅坐在屋檐底下躲着太阳道:“自芳,你且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花自芳走过去坐在廊下的石沿上道:“妈妈,有何事?”
张氏看了他一会道:“你与那木公子还有来往吗?”因花自芳并未把水汭身份告诉张氏,张氏直到现在还以为水汭是木汭。
花自芳含糊道:“因铺子里生意,还有些来往,况他帮过我许多。”
张氏忽厉声道:“你与我说实话!”
花自芳一惊,诧异道:“妈妈,我说的…就是实话。”
张氏脸色有些泛红,似是气的,语气也颤抖着道:“你当我活了这些岁数是白活的?我早看出这木公子对你存了些不好的心思,才先时就说过不让你和他来往,你如今还推三阻四不肯跟我说实话,难不成你竟是甘愿学那妓馆小倌去做被男人玩弄的兔儿爷吗!”
花自芳慌的跪在地下,口中说道:“妈妈别生气,我…我知错了…”
张氏听他承认,更是心酸,险些落下泪来道:“我进了你家这些年,什么好处没得到,却一直以为自己有个好儿子,哪里想到你竟是这般自甘堕落。”
花自芳低着头听训,心乱如麻。
张氏又道:“你即日就和那木公子说清楚再不来往,你是要做爹的人了,怎么还能这般不懂事!”
花自芳这场病本就是因水汭而起,在病里的这几日里早就思想清楚再不能和水汭继续纠缠下去,否则丢了的不只是肉身,连心也一并被人践踏了去那才是真的可怜。当下磕头道:“我听妈妈的,和他说清楚,今后再不来往。”
水汭连着两次去花家都没能见着花自芳,有些心神不定。他虽和琪官又搅到一起是另有所图,但一贯眠花宿柳成习,即使对花自芳情有独钟也没想过要因这份感情洁身自爱,是以丝毫不觉自己前日行为哪里不对。他也不晓得张氏存了不让他见到花自芳的心思才阻了他进门,却有些疑心花自芳耍小性子,虽心中对他这般在意自己有些窃喜,却另有些觉得他颇有些小题大做。
这日下午在宫中办了些政事,出了宫门思想了一下,又打马去了东街。
敲了花家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露出花自芳憔悴苍白的脸。水汭一惊道:“你竟病的这般严重吗?”
花自芳却不应他,只把门打开半扇道:“太子先进来罢。”
水汭把手中缰绳扔给身后随从,命他自己在外等候,便随着花自芳进了院内。
花自芳前面走着,也不回头不说话,直走进了堂屋才道:“太子先坐,家里没什么好茶,你随便吃些。”端了旁边一个瓷茶碗从壶里倒了杯茶递给他,水汭接过来一饮而尽道:“我从宫里出来就忙来你这里,听大娘说你病了几日,我只道是寻常中暑,今见你脸色,竟是这般严重,你可有好好吃药?”
花自芳点头道:“吃了,好得差不多,谢太子关爱。”
水汭觉得他态度有些不对,问道:“小花,你是否还是不大爽利,怎这般没精神?”
花自芳手里捏着桌上散落的一片橘皮,道:“太子,我们从此不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