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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回 精算计冷掌柜得利 求成全北静王胡噙 ...


  •   冷子兴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南唐李后主的真迹,拿了出来与众人赏玩,柳湘莲磨着让他送与自己,冷子兴卷了画轴就要搁起,因说道:“你们这起子人成日家的想要从我这里盘剥些物件,我偏不给你。”
      柳湘莲上去抱着他不让走,口中求道:“冷大哥,上次那汉玉盘你就给了王爷,今朝这个你就给了我吧。”
      冷子兴冷笑道:“咱们几个就数你年纪最小,偏平日里就你喊我老冷喊的最起劲,现在喊起大哥,晚了!”
      他挣着要走,柳湘莲只拖着不让走,水溶瞧着这景象,也笑道:“湘莲你这又是做的什么戏法?五女拜寿不成?”
      柳湘莲平日里有去串戏文的嗜好,此时水溶拿了这个出来取笑他,他也不恼,手中不放,口中喊道:“你且过来帮我从老冷手里把那画卷夺将过来,事后我请你。”
      冷子兴突地回身把那画卷往他怀里一塞道:“他的字值什么!你要早说你请,我直接就给了你了。”
      柳湘莲喜不自胜的把那画拿在手里道:“你们还不知道我,我要这个也没甚用处,是前日识得的荣国府的宝玉,他甚爱这李后主的词,我是拿去送他。”
      水溶问道:“听闻那宝玉性情样貌都极好,不知是否属实?”
      外面一人插嘴道:“性情我不知道,样貌却是极好的。”
      几人回头一看,却是年约二十的青年带着一美貌少年进了来。水溶忙道:“堂兄你怎的到这里来了,可是寻我?”
      柳湘莲和冷子兴本不认识水汭,听水溶唤他堂兄,心下了然,也躬身行了一礼站在侧立在一旁。
      水汭打量了这集古轩一圈道:“这店铺倒是不小,只这里边东西我也不甚懂行,哪位是冷掌柜?”
      冷子兴忙道:“小的就是。”脸上已自浮上谦恭之色。
      水汭看他一眼,只向柳湘莲问道:“这位公子又是何人?”
      柳湘莲道:“我是冷掌柜的友人,无事来这里帮他照看生意的。”
      水汭向水溶道:“我与你成日在一处,竟不知你还有这些朋友,也不引荐与我认识,可见是藏着。”
      水溶笑道:“你贵为储君,每日到我那里也呆不得三刻,哪里有时间引荐他们给你认识,今日既是见了,也算是机缘。”
      水汭道:“可不是我想来寻你,是琪官想见见你。”说着面上浮起促狭神色。琪官方上前和水溶见了礼,侧身站在水汭身边。
      水汭道:“既已来了此地,不妨就看看冷掌柜这里有甚有趣之物,且带几件回去,也算没白来一遭。”
      冷子兴听了这话,忙躬身道:“殿下请随我里面看,外面摆的不如里面的贵重。”水汭提了衣摆跟着他入内,水溶柳湘莲琪官也尾随进去。

      这段时日里,花自芳本是吃罢晌午饭就过去集古轩的,偏今日日头刚过正午,倪二与倪妻许氏提了些新炒的干果花生送了来,张氏少不得摆饭留两人,倪二本还要喝几盅,花自芳道下午还要去老冷那里帮忙,倪二方自己饮了几杯罢了。
      待得花自芳出得门来,已是过了未时,急匆匆的小跑了几步,到了集古轩大门前,只见门前停了辆朱红色的八宝顶盖车,顿时一呆,这车恁地眼熟,分明是太子水汭的。只他怎的知了此地?
      花自芳站在门前踌躇了半晌不敢进去,忽听得店内人声。

      在里间见了件宋代哥窑青釉葵瓣口盘,水汭甚是喜欢,问道这物值几何,冷子兴忙道:“若是别人,下不来五百两,殿下若是喜欢,算做三百五十两即可。”
      水汭道:“既是如此,便与我包了来。”
      冷子兴自去寻包装匣子,余下几人从里面出来仍回到外间柜台前。
      水溶道:“堂兄倒是好眼力,那口盘我先时早瞧上了,只老冷不肯松口,我方罢了,今日却被堂兄得了,可见是与我无缘。”
      水汭道:“你若喜欢,待我摆几日腻烦了,且送与你。”水溶先自称了谢。
      琪官忽道:“门前站的是谁?”几人纷纷抬头向门口望去。
      花自芳见被瞧着,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来,与水汭见礼道:“太子大安。许久不见殿下了。”
      他本是客气之辞,偏进了水汭耳中却似是抱怨这段时日没去找他,看了看身边琪官,道:“我近日有些事情耽搁了,方一直没去看自芳。自芳怎的在此处?”
      冷子兴旁边答道:“回殿下,我这集古轩乃是与小花同开的。”
      水汭诧异道:“这事我竟是不知。自芳,怎先前也未曾听你说过?”
      花自芳心中道,你只顾着狎弄我,哪里曾听我说过一言半语的正事。口中却只是说:“殿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我也不愿扰了殿下大事。”
      水溶见此,心中转念道:“堂兄既是来寻我,如今还得了这口盘,不如现在就回我那府里,让我好生招待。”
      水汭方见了花自芳,两月不见,只见他身量拔高了些许,似是着急跑了来,额上有些细汗,脸颊粉红,况又自以为他抱怨自己得了新人便不去寻他,看了两月琪官这等妖娆,此时见着花自芳,却又觉别有一番风味,便有些蠢动。听得水溶这话,虽心下不舍,但也知此时时机不对,别说在这古玩店里生人颇多,就是当着琪官去勾搭这小花掌柜,他也觉不妥。当下道:“既如此,我们便同去了吧。”
      花自芳已是察觉水汭看着自己那眼光有些许不对,与他相处一段时日,自是知晓他目中那星火之意,心下只自惧怕之时,忽听他要走,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几人忙躬身送出去水汭和水溶,花自芳也自低头站在门侧,忽觉有人打量自己,微抬了抬头看去,却是那方才站在水汭身前的美貌少年,暗自思量,此人必是那太子新宠的琪官,那琪官此时正睨着眼打量自己,他也不禁好奇去瞧那琪官,只觉这琪官美则美矣,然浑身透着一股子风尘之气。
      琪官打量了花自芳几眼,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年来早已炉火纯青,方才从水汭的言行中自是已看出这小花掌柜怕是和自己这恩主有些瓜葛,此时看这人,倒是相貌美丽,只是少了些风情,自觉造不成甚威胁,当下也自笑了笑,随着水汭去了。
      花自芳见那琪官冲自己笑了笑,心下莫名,却也重又低下头,等着门前水汭和水溶的马车都远去了,才起身与柳冷二人回了店中。
      柳湘莲方站定便道:“老冷你真是人精,那口盘放在平日里至多两百两,你却诓了那太子出了三百五十两。王爷也是,不帮衬这自己堂兄,反倒帮你圆着。”
      冷子兴面有得色道:“我这店铺本就是诓人钱财的,你今日才知吗?王爷做这事不是头一回了,自是驾轻就熟。”
      花自芳结舌道:“万一…那太子日后知晓了如何?”
      冷子兴道:“这长安城里的古玩店,除了我那寻古轩,就是这处集古轩货品最为齐全,况那口盘极为难得,你当多容易就能再见着一个?”
      柳湘莲又道:“我看他身前那琪官,一脸的狐媚,真真不枉了他戏子娈童的身份。”
      冷子兴道:“这里边怕是有些内情。”说着声音压得极低道:“我听说这琪官早些年跟着满春堂的严老板唱戏时,跟那严老板的闺女很是投缘,后来不知怎的,竟是入了忠顺亲王府,甘愿做起这断子绝孙的勾当来。”
      花自芳听的他两人娈童来娈童去,自己虽跟那太子时日不久,但终也算入了那一行道,听得这话,心下自是有些疙瘩,插嘴道:“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愿,是情势所逼呢,哪个好男儿愿去做这等事。”
      柳湘莲也道:“也有这可能,咱们管他做甚,且好好的做生意才是真。小花,我给你看,这是我才从老冷这里盘剥来的字画。”说着把水汭未来时从冷子兴手中抢的南唐李后主手书的那卷画轴拿了出来与花自芳看。

      方才在那集古轩中,水溶生怕水汭见了花自芳再生出些心思去纠缠他,便急匆匆的拉了他出来回府。路上便自思量,若是水汭已生了再去寻花自芳的念头,这可如何是好?寻思半晌,终是想出一权宜之计,如今先这般,先免了花自芳遭水汭荼毒,以后之事另当别论。
      是以到了北静王府,水溶领着水汭和那琪官进了内庭,命下人泡了上等碧螺春送来,即开门见山对水汭道:“堂兄,我有一不情之请要与你说,只盼堂兄能全了我的心意。”
      水汭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那口盘日后会送与你,你这时着什么急?”
      水溶正色道:“我与你说的不是那口盘,却是方才在集古轩中见到的小花掌柜。”
      水汭听他提起花自芳,问道:“又与他何碍?”
      水溶道:“堂兄如今已得了琪官,那花自芳不如让了与我罢。”
      水汭讶然道:“你何时也入了此道?”脸上却有不信神色。
      水溶忙道:“我与那集古轩的冷掌柜早些时日便已相熟,集古轩开张那日我去为他庆贺,方知原来这集古轩还有小花的份子,也自此日渐亲厚。后来同去锦绣阁玩耍,吃了些酒,我见那小花容颜秀丽,不知怎的便生了那意,是以如今木已成舟,我也不只爱他样貌,更敬他风骨,便想求堂兄成全了我这片心思。”这话里半真半假,讲到后面,水溶自己竟也有些难辨。
      水汭听他言之凿凿,心下不由信了,无奈道:“我也与他许久不在一处,既是你看上了,那我自丢开手便罢了。只一点,你可记着得承我这情。”
      水溶喜道:“堂兄尽可放心,我自记着你这情分。”说着就觉自己胸中荡起一片热意,似是终得了甚宝贝般喜不自胜。

      送了水汭出府,水溶便又命人套了车送他回去集古轩。
      刚到集古轩店门,就听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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