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情意暗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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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城主府的柴房虽然无床无铺，但总算是一间屋子，能遮风能挡雨，相比穷苦人家的茅草屋，已经好了许多。但毕竟是寒冬腊月，孤零零地在这里被关一夜，还是极难熬的。
岱妾推门进去地时候，幺儿正倒在稻草堆上，面色煞白，嘴唇青紫，听到声音，她微微睁开眼来，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姑娘，救救奴婢。”
她抿了抿嘴唇，在脑里回想了江敏媛说话的神态，努力在稚嫩的脸上绷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放慢了语速道：“我已和叶将你讨来，你不必再害怕，从此跟着我便是。”
幺儿挣扎着起身，有气无力道：“奴婢叩谢姑娘大恩。”
只是岱妾的如意算盘到底还是落空了，虽然府里的下人从此对她毕恭毕敬，幺儿更是对她死心塌地，可是每每她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位公子时，幺儿却浑身颤抖，死也不肯再说一个字。
“幺儿。”
“是，姑娘。”如今的幺儿看起来十分低眉顺眼，主子的狠厉府里下人嘴上不说，却都是看在眼里的，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她再没了以前的骄气。
岱妾微微叹气，低低地道：“我一直不是个聪明的人，既不像大夫人那般温柔识大体，也不似二夫人那般明艳动人，相反地，我只是个傻呆呆的乡下村姑罢了。”
幺儿低头：“奴婢觉得姑娘很好，一点也不输给夫人。”
“哎，你莫安慰我了，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胆小怕事，又没见识，连大字也不识几个。如今我脑子总是糊里糊涂，想要想以前的事，却总也想不起，我觉得我是更加没用了，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稀里糊涂的人，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和幺儿绕着圈圈打了这么多日的哑谜，岱妾深觉自己说话的水平蹭蹭蹭往上跳了好几级，如今的她，甚么旁敲侧击、甚么一语双关，全部用得得心应手，这不，眼下的苦情戏码，就被她演绎地真假难辨。
其实也不完全是假的，这两日她确实寝食难安，烦躁的紧，她总觉得自己忘了甚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而当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这点时，遗忘带来的空虚感也便越来越明显，几乎令她崩溃。
幺儿脸色一白，一屈双膝跪在地上，带了哭腔道：“姑娘饶命，主子交代了，任何人都不能再提这件事，不然、不然，拖出去喂狗！”
岱妾哑然，原来如此，叶，竟然会做那样的事，虽说他是为她好，为了不让她再发病才如此下令，可是拖出去喂狗这种惩罚的方法还是太过残忍了，她不禁吸了口冷气。
外面的世界，果然比清平村更加复杂，也更加难以生存，她的心里，第一次生出冷意，也是第一次的，想要摆脱自己这种弱者的状态。
小蛮斜靠在贵妃榻上，火炉使得屋里有些热，也令那迷蒙的熏香更为暧昧，她香肩半露，美目微阖，撩人心弦。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甜软的声音幽幽响起。
“回二夫人，奴婢用您提供的人脉，一路追查，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而这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哦？说罢。”
“含岱妾，清平村人士，离无双城有千里之遥，自小父母双亡，与村里的一名樵夫有些私情，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至于怡然~”
小蛮皱了皱眉：“你这丫头，在我面前也敢卖关子耍笑聪明了？”
瑶棋忙道：“奴婢哪敢啊，只是这怡然的身份，却十分不简单，派去查探的人也是调查了许久，也勉强确定他的来历。”
“什么叫勉强确定，都苗强了，还能叫确定么？”
“夫人有所不知，清平村地处蜀中南蛮之地，方圆百里之内一片荒凉，并无人烟。而清平村是在一座名叫鄞山的山脚下，这鄞山，据村里的人说，是一座妖山，探子进山之时，也确是遇上了许多异事，差点丢掉了性命。而含岱妾曾经有半年时间离开清平村进入鄞山，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和怡然出现在无双城。”
小蛮挑眉：“你的意思是，那怡然，根本不是人，而是妖？”
“不仅如此，村里的传说有许多，大都是说岱妾是去服侍了鄞山的山主，根据样貌和气质的对比，那怡然该是鄞山的山主无疑。”
小蛮沉吟：“没想到她还与妖类扯上了关系。我就道夫君怎会看上如此一个女娃哇，果然是有其他的目的，若真是如此，真正该着急便不是我了，而是江敏媛那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二夫人的意思是~”
小蛮勾起一丝媚人的笑容：“你可还记得夫君不知从哪请来的那个书生么，他成日一副高深莫测的形容，指不定是在装蒜，夫君却对他礼遇有加，据我所知，他们每日在谈的，多半不是攻城略地和治国方略上的事情，而是甚么仙妖的，我猜，夫君是要利用这些高于凡人的力量完成大业。如此，他突然将含岱妾带回来，便有了站得住脚的理由，夫君并非是爱她，但必会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那么你说，该着急的，是我这个受尽宠爱的妾，还是城主府的当家主母？”
“夫人高明，那我们只须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了？”
“不，江敏媛为人温吞，又自持身份，要等她出手，菜早便凉了，我得找个机会给她提个醒儿，再帮扶着她除了含岱妾，江敏媛在明，我在暗，到时的脏水只管往她身上泼，坏了夫君的大事，夫君怎么也不会饶过她。”
“一石二鸟，借刀杀人，奴婢佩服。”瑶棋清秀的脸上有着小心翼翼地恭维。
“哼，”她轻轻哼了一声，道，“那怡然的下落呢？”
瑶棋脸色一白：“二夫人，他不是凡人~”
“没找到？”
“那鄞山实在诡异，探子根本不能深入，他也从未在清平村附近出现过，无人知晓他的去处。”
“搞了半天，原来你根本没查到甚么，我让你查的是什么，是怡然的行踪，没有他，你叫我如何行事！”
“夫人恕罪，奴婢立刻去寻！”
小蛮吐了一口气，软下声调来：“你一向是我的得力助手，相信这次也不会令我失望，去罢。”
“是，二夫人。”
冬日午后的阳光明媚，傅九叶和冥衣走在城主府的后花园。
“真是多事之秋啊。”冥衣感叹。
傅九叶轻笑：“若非多事之秋，怎有英雄用武之地呢？”
“呵呵，南方三成彼此火拼，倒是给了你一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傅九叶笑得自信而霸气：“高位自是能者居之。”
冥衣笑笑，并未发表什么意见，道：“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两日罢。此番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有你相助，必能兵不血刃收服三城，如此，我后方之地皆被收入囊中，今后再无后顾之忧，便可一力往北。”
正说着话，两人走到了花园的水池边，一眼看到了岱妾，白色的衬裙，外罩水色纱衣，隐约可以瞧见衬裙上的精致花纹，天蓝色的腰带很长，在腰侧系了个蝴蝶结，一长一短地腰带边落在地上，许是懒散，她今日没有挽髻，及腰的乌发如瀑布般流泻，在阳光下竟似仙子一般。她此刻正靠在水池边，手里拿着个碗，一下一下地往池子里丢着饭粒，竟是在喂鱼。
真真的有些天女散花的架势，虽然她撒的是饭粒来着。
冥衣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转头去看傅九叶，却见他神情专注，紧紧地注视着那窈窕的身影。
“傅城主见过的美人应该数不胜数罢，竟也会有瞧美人瞧得失魂落魄的时候”
傅九叶依旧盯着岱妾：“满园皆是牡丹，唯有春杏一点，自是夺人眼球。在池边赏鱼的美人有，在池边喂鱼的，却是第一个。”还是拿着吃剩的沾了油滋滋菜汤的饭粒。
“呵呵，良善的确很吸引人，特别是对城主这样的人。”
傅九叶收回目光，开始往回走：“彼此彼此，你我皆是同一种人。”
晚上的时候，岱妾早早便换了寝衣准备就寝，傅九叶却突然走了进来，唬得她一下跳上床拉好了被子。
她对着挑开珠帘走进来的傅九叶道：“我、我要睡了。”
“哦。”傅九叶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这是我的闺房，你、你没有敲门~”她窘迫交加，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傅九叶狡黠地眨了眨眼：“这是我家，我到哪儿都不用敲门。”
“你~”她一脸呆滞，一时没了言语。其实傅九叶几乎日日会来，只是大多是在晚膳时分，与她共进晚餐，随后随意坐一会便又处理事务去了，他是城主，每日都似乎十分繁忙。他今日晚膳时没来，岱妾原以为他忙得脚不点地了，没想到晚上却来了。她是个大姑娘，听张婆子说过许多故事，也知道男友有别，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别说让一个男子入自己闺房了。
可是眼前这个不一样，他太霸道了！她暗示他那样是不对的，可是他恍若未闻。
傅九叶在她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直直地瞧，直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然起来，才开口道：“这么早便睡了？”
“恩，左右也是无事。”她低低应道。
“岱妾可真是幸福，这么早便可就寝，我却要处理事务倒深夜，甚至都没时间睡觉呢。”
“作城主真是麻烦。”
傅九叶秀眉一挑：“可是很威风啊，权力也很大。”
“可是太麻烦了，太累了，还不如刘大哥那样好。”刘勇虽然只是个砍柴郎，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静而简单，说实在地，她还是有些羡慕红丫的，他们都要有宝宝了呢，不，说不定已经有了，哎！
傅九叶闻言脸色一沉：“你说我不如那个砍柴的？”
岱妾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一时失言，竟将他和刘勇比到了一处，而且话里的意思，还是他比不上刘勇。
“不不不，我我只是觉得~”
傅九叶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唇，示意她别在说话，他挪了挪位置，将头靠在她肩上。
岱妾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躲开。
“莫动，我好累，让我靠靠。”
她一愣，再不敢乱动，只能僵着身体让他靠着。
他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直到岱妾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已经麻痹了一般，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我过两日要出门一趟，可能要一月左右。”
她听到傅九叶要出去，不知怎的，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也许是他带给她的感觉，太强硬又过于亲昵，让她总觉得如坐针毡罢。
傅九叶靠在她肩上，明显感到她原本僵直的身体明显一松，他甚至听到了她长出一口气的声音。她直着身子坐着，没有发现傅九叶骤然阴沉的脸色。
当他直起身来坐到她对面时，又已恢复了一脸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戏谑道：“不过为了不让岱妾太想念我，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来和岱妾相聚，恩？”
看到她登时变得僵硬错愕的小脸，傅九叶开怀大笑，起身走了出去。
笑得欢快而大声，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烦躁。
一般情况下，傅九叶因事务繁忙，甚少在府里，而江敏媛小蛮和岱妾都是各自呆在各自屋里。今日因着傅九叶即将远行，大家便难得的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傅九叶对着江敏媛道：“我此番出门，归期一时间也不大能确定，将近年关，府里的事务繁多，你帮着管家多担待些。”
江敏媛低眉顺眼道：“为夫君分忧是敏媛身为人妻的本分。”
傅九叶夹了筷菜给她：“辛苦你了。”
江敏媛低头浅笑，将菜放进嘴里。
“夫君。”坐在傅九叶另一面的小蛮开了口。
“恩？”
“夫君，妾身有一事相求。”
“恩，说罢。”傅九叶淡淡道。
小蛮盈盈一笑：“小蛮想求夫君给岱妾妹妹找一位先生，深闺生活沉闷无聊，妹妹又初来乍到，恐怕不会习惯，请个先生来教些东西，也能解闷。而且，妹妹本就美丽动人，若能习得琴棋书画，必能展现出城主府的风范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情意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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