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红鸾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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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婆婆，你要带我去哪儿？”岱妾迎着风大声喊道。
张婆子扯着岱妾的手跑得飞快，一面跑一面喊：“岱妾，什么都别说，有婆婆在，没事！”
于是乎，二人旋风般来到刘勇张灯结彩的家中。喜堂之上，一袭大红喜袍的刘勇牵着身边的新娘子，正跪下行礼。
张婆子一脚踹开门，吼道：“慢着！”
众人回首，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婆子和岱妾，登时议论纷纷：
“是岱妾啊。”
“她不是被妖怪捉去了么？”
“自是命大，没死喽。”
“那她现在回来~”
“哎呀，刘勇负了她，与别人成亲，她自是回来报仇的。”
“可红丫才是刘勇的未婚妻子，她也是一厢情愿呀~”
“哎，岱妾这姑娘也怪可怜的，自小死了娘，爹也早早地去了，又看上人家有妇之夫~”
“哎。你别说，她和刘勇平日里便眉来眼去的，也许刘勇心里也是喜欢她的~”
“婚姻之事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管怎样，她来闹喜堂总是不对。”
刘勇眼底浮起淡淡一层雾气，那日清醒，岱妾便不见了，红丫说岱妾是妖，良心未泯才救了他，然后回鄞山去了。后来他也听说，她是自告奋勇进山去救他的，为他牺牲了性命。不论事实如何，在失去她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
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没有胆量反抗，而且岱妾只怕是凶多吉少，他一个男子汉，也不可能为一个死去的姑娘浪费了一辈子。
但是，她出现了，她再一次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如以往的清纯美丽。
“岱妾~”他呐呐开口。
“勇哥！”站在一边的红丫不高兴了，她还盖着红盖头，拉着刘勇的手却不觉握紧，“她是个妖孽~”
岱妾突然觉得羞愤难挡起来，他们说的都不错，刘勇和红丫成了亲，的确是有妇之夫，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的，现在更加不应该站在这里。被别人议论，被别人指指点点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错便错在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轻轻挣脱开张婆子还拉着她的手，转身奔了出去。
喜堂在一瞬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待所有人回过神来，刘勇已经甩开红丫，大步跟了出去。
岱妾跑得很快，没有看方向，只是胡乱拣着路，很快便被随后追出来的刘勇赶上了。
刘勇站在岱妾面前，一身大红喜服在阳光下璀璨耀眼，岱妾努力闭了闭眼，柔声道：“刘大哥，你快回去罢，莫叫红丫姐等急了。”
刘勇的嗓子有些发干：“含家妹子，我，我，”
岱妾摆了摆手：“刘大哥什么也不必说了，我明白，我是自愿进山的，而且现在我过的也很好，你不必内疚，我先走了。”
刘勇望着转身离开的女子，终于鼓起勇气大喊道：“含家妹子，我喜欢你！”
岱妾骤然止步。
“含家妹子，我喜欢你，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可是我不敢说，我和红丫定了亲，爹娘不会许，村长也不会许，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含家妹子，你可，可愿？”
岱妾没有转身，低低道：“什么？”
刘勇低头犹豫了一会，复又抬起头来到：“含家妹子，我待你是真心，你可愿等我？我娶了红丫之后，定迎你进门，虽是做小，但我刘勇发誓，定待你好~”
岱妾闭眼，笑笑，原是如此。
“我不愿意。”岱妾淡淡开口，大步离去。
刘勇愣愣站在原处，无法动弹。
岱妾在村子后头的小土坡上坐了下来，有些失神，今天红鸾节，清平村正在举行婚礼，鄞山更是人人狂欢，红雪说喜欢上了一只小黑熊，变作大白熊联络感情去了。美若天仙的雪妍公主与怡然出双入对，每个人都这么高兴，只有她心里闷闷的。
不是为了刘勇成亲难过，亦不是为了怡然和敖雪妍伤心，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只是堵得慌。
想了一会，她站起来，看着对面幽远的山脉，不禁大喊：“啊~”
山谷隐隐传来回音：“啊~”
岱妾觉得有趣，不觉又喊了一句：“我是含岱妾！”
那边也回答：“我是含岱妾~”
岱妾笑喊：“怡然是只臭妖怪！”
“大坏蛋！”
“我讨厌他！”
清脆的声音一遍遍回响，一遍遍重复，仿佛在昭告天下，含岱妾有多么讨厌怡然。她扁了扁嘴，喃喃道：“也不是很讨厌啦，他有时候也挺好的，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嘛，他待我其实已经不错了。”
想明白，也发泄完了，岱妾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准备往回走，却在住转身的一刹那愣住了。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一袭墨色简约长袍，头发用一根东坡白玉簪随意挽起，面容被一只银色的面具挡住，只有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温和地看着自己。
岱妾愣了半日才回神，顶了那银色的面具看了半日，突然咧嘴一笑，道：“你是来参加假面相亲大会的罢？”
男子漂亮的眼睛弯弯，点了点头，不语。
岱妾朝鄞山点了点：“在那里。”
男子又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岱妾笑得愈发灿烂，看着男子道：“我也要回去，如果公子不介意，便一道罢。”
两人并肩走在鄞山僻静的小山路上，岱妾没有说话，男子自始自终都没有开过口，可能是两人都觉得这种沉默挺好。
的确，有时候，说话会很煞风景，有时候，开了口还会打破某些东西。
路边开了不知名的花，黄色的，小小的，没什么香味，挺不起眼。男子弯腰摘下一朵，插在岱妾鬓边。
岱妾讷讷伸手摸了摸，花瓣软软的，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银色面具，鼓了两番勇气，终于小小声问：“好，好看么？”
面具下的薄唇无声地弯起，男子缓缓点头。
岱妾开心地笑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岱妾又一次摸了摸鬓角，伸手拉住了男子的衣袖，男子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眼自己的袖子，往前走去。
岱妾忽然雀跃起来，一面走一面哼起了小调：“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男子微愣，略低头，瞧见身后一片碧色的衣角，这大字不识几个的丫头，竟也会这有些感伤的诗词，不过这朦胧伤怀的曲子经她唱来，却成了清脆的山野小调，欢快无比。
他停了脚步，回头看女子，岱妾见他突然停下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睁着无辜的大眼看他。他嘴角再一次扬起，伸手理了理她有些乱的鬓发，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掐诀离去。
岱妾望着自己空了的手，良久，才摸了摸还戴在头上的小黄花，还在。原来不是梦境，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这么快便完了？
岱妾嘴角微微扬起，真真讨厌，她有些愉快地想。
宅子门口，月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坐不住，不停在门口走来走去，看到从远处走来的身影，一跺脚，冲了上去，怒道：“你可是要丢下鄞山不管了，竟失踪了这半日！”
怡然低笑着扶住气急败坏的月湄，柔声道：“怎么了，莫非天要塌下来了？”
月湄斜睨了他一眼：“天是没塌，不过大水怕是快来了。公子，你可莫忘了，咱这里来了个不好惹的，人家到处寻不到你，现在都快翻天了！”
“得了，公子我不是回来了么，天还没翻，大水还未来，湄儿依旧生龙活虎，不急，不急。”
“哼，公子你快去罢，我怕影儿快撑不住了。”
怡然皱眉：“到了哪里都不得安生。”
知信院，水晶灯碎了一地，到处是被撕裂的薄纱，怡然走进大厅时，敖雪妍正拿起一个大瓷瓶狠命朝一个小丫头丢去，那小丫头匍匐在地上，吓得直哆嗦，却一动也不敢动。
眼看那瓷瓶就要掉到小丫头头上，白色的身影一闪，月影长袖一挥，那花瓶“砰”地一声掉到地上，支离破碎。
敖雪妍大怒：“月影，你这个贱婢！本公主教训人也轮到你出手么？凭着怡然哥哥的几分疼爱，竟敢爬到本公主头上来了！”
月影目光平静，口气淡然无波：“影儿不敢。”
“不敢？”敖雪妍冷哼，“你若不敢，你便不要躲，任凭本公主打。”
月影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算是默认了，敖雪妍目光一冷，拿起桌上的玉镇纸便要丢出去。
怡然的声音在关键时刻响了起来：“你们可是要叫我倾家荡产呀？”
敖雪妍扭头见是怡然，玉手一探，将那丢了出去的镇纸抓了回来，奔到怡然面前嗔道：“怡然哥哥，你到哪里去了，雪妍都找不到你！”
怡然温柔地笑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出去办了些事，想着雪妍便急急赶回来了。”
雪妍抬起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楚楚可怜：“当真？”
“自是当真，好在我早早回了，不然雪妍拆了这里，我可不是要去山顶喝西北风？”
怡然一番话逗得敖雪妍娇笑不止：“咯咯，怡然哥哥莫不是怪我砸了你的东西？我到处寻不见怡然哥哥，心里着急才一时失态的。”
怡然笑：“是我不好，莫生气了，我陪你去走走罢。”
敖雪妍娇羞无限地低头，拉着怡然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月影长长除了一口气，吩咐一边的丫头：“收拾收拾罢。”看着一地的碎片，她不禁摇头，这个敖雪妍真不是一般的刁蛮任性，真搞不懂，公子为何百般容让她，不会是~
月影狠狠拍了自己两下，不会的不会的，公子要是喜欢这样的，铁树都能开花了。公子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是不会明白的，也不必费神去揣测了，反正也肯定猜不到，月影如是安慰自己。
天色尚早，岱妾一个人慢腾腾往回走，边走边欣赏四周的景色，倒也不错，偶尔一个人四处走走散散心，的确十分有益于身心健康。
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宁静美丽的鄞山半山腰，悠然自得的岱妾小村姑遇上了一个小和尚。
那小和尚身材挺瘦，十三四岁左右，一件灰色僧袍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小身板上，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光溜溜的脑袋生的十分端正，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砂更是显得他灵气逼人，只见他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岱妾看了半晌，双手合十道：“施主好。”
岱妾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甚么妖怪这般恶趣味，竟扮起了和尚，鄞山又没有尼姑，真真的蠢。”
歌空的耳朵很尖，一番话一字不漏都听进了耳朵里，气得他全身直发抖，这是什么世道，他出家可是为了求佛得道，和那尼姑又有哪门子的瓜葛？他歌空难得拿眼珠子瞧人，没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可不是自己犯贱么？想到此处，他是更加来气，不禁狠狠冲岱妾翻了个白眼。
岱妾瞧这和尚面色变来变去，灵动的眼珠子也滚个不停，末了还翻了个白眼，不禁好笑，这大约莫是个猴子精变得，表情如此丰富，和尚六根清净，哪能是他那样的？
岱妾也不想与他多话，自己摸了摸鬓角，走了。
歌空原本是在等这小丫头说话，没想到她竟绕过自己走了，不禁更加生气，再顾不得什么佛家礼仪，三步两步赶上去拉住岱妾，怒道：“你这人忒没礼貌，我们在说话，你怎的就走了。”
岱妾扯了扯自己被拉住的袖子，没扯出来，便又扯了扯，无果，故放弃。看了小和尚清秀的脸一眼道：“你也很没有礼貌，你刚刚还白我了！”
歌空大眼睛一蹬，道：“这可并非没有礼貌，而是个性。”
“白人也是个性？”
“那是自然，”歌空得意了，“古有嵇康，以青白眼视人，人家可是才子。“
岱妾笑了：“可是你是个和尚。”
可控怒了：“和尚怎么了？”
“不怎么，我要走了。”岱妾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你要去哪里？”
岱妾指了指山顶，没说话。
“我也要去那里。”
“你自便。”岱妾继续和自己的袖子奋战。
歌空光秃秃的脑袋有些可疑地别到一边，闷闷道：“我不识得路。”说起来也是郁闷，歌空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在这山里已经转了半日，却怎么转都还在半山腰。事先声明，这鄞山可没设置甚么奇门八甲，乃纯天然小山一座，问题就在于，歌空小师傅便是走条阳光大道也能走岔了，与人无尤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红鸾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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