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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The one that got away ...

  •   [一]

      The one that got away
      那些離我而去的人

      早上起来的时候右眼皮跳個不停,用冷水潑臉,用手按都不管用,最後還變本加厲地半張臉都抽抽起來。對著鏡子我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這是該安慰自己左兇右吉還是該去看個醫生治治面部痙攣?

      後來當然還是沒去醫院,一大老爺兒們爲了點眼皮子的小事去找大夫丟不丟人。

      換身衣服頂著張隱隱約約抽個沒完的臉就往店裡去了。雖然店子里現在已經不只一個夥計,但一個是跟我這麼多年還是個愣頭青的王盟,一個說是來做暑期工實質上是來遊山玩水蹭飯吃的秦海婷,我這個做老闆的消極怠工是別妄想了。

      老媽昨晚上還打電話來勸我快跟海婷定下來。想想自己一直拿人家剛成年沒多久的小姑娘當挡箭牌是有點不大厚道,但我也不是沒付出代價的啊。那丫頭大學考的歷史系,和我約法三章:她扮我女朋友,好让我不用被逼着相亲;而我要做的就是让她每年一放暑假就上我這兒來“社会实践”,说白了就是蹭吃蹭喝。

      这哪是什么等价交换啊,赤裸裸的诈骗啊。

      没办法,谁叫小爷我求人的气短。

      不是我不想找个好姑娘成家生子,好早日偿了爸妈抱孙子的心愿。可这世界这么大,哪是我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何况我還記得……我所背負的。

      我還記得那個人在青銅門前,用一貫平淡無波的聲線對我說:

      “如果你還記得我,十年之後,你來替我。”

      我還記得我回答他:

      “我會記住。我會做到。”

      這大概不是他所希望的,但我一定要去做。誰讓我平生最不愛欠人東西。身為一個及格邊緣的奸商,本著“有便宜不占是傻X”的心理,還是沒法對那個悶油瓶子下手。想想他以前失憶的時候別的人又讓他趟雷又讓他斷後的,欠他的夠多的啦,我就別摻和了吧。

      怎麼說,那瓶子也是我兄弟不是。

      巴乃那事兒結束之後,我一度以為鐵三角也該到頭了。胖子那傢伙對雲彩死心塌地,也不知道是倒了太多斗祖宗報應還是真的前世燒少了幾柱高香。在就差臨門一腳,表白就基本能拿下的時候老天給他開了個大玩笑。這玩笑開得狠,胖子整顆心都涼透了。估計我那時候要是強行拉他回北京他能給我直接到寺院出家去。

      天知道我聽到他說要留在巴乃的時候那個驚愕。想不到平日裡死不靠譜的胖子能情深至此。我根本就說不出一句阻止的話。

      原本我也沒立場對他的話說些什麽,兄弟是兄弟,女人是女人。就算多鐵的兄弟也不帶強行改變別人人生的。何況我還很明白做不到。

      隨他去吧。

      除了悶油瓶那個慣性失蹤患者一直沒聲沒息,胖子還是有偶爾跟我聯絡的。寨子里沒電話,他就給我寫信,每封信都寫得跟狗刨似的,氣得我每次給他回信都附上一本楷書字帖和一張白紙,上書:

      “練字!”

      不過他大概會把我當傻X,純的。

      到店子里的時候天還挺早。開了店門又到旁邊的小食店買了幾個包子做早餐才慢慢地溜達回去。兩分鐘的時間,海婷那丫頭就已經坐在了櫃檯後面,握著她那部新買的翻蓋手機看得入神。

      把手裡的袋子往櫃檯上一放,換來她的不滿的一瞪:

      “吳哥你嚇到我了。”

      我笑:

      “你要玩兒手機我今天放你回家玩去,還能省我一頓午飯錢。”

      “吳哥你好吝嗇!奸商!”

      “過獎。我的榜樣是傳說中的葛朗台。”

      “雅蠛蝶!!!”

      她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的架勢,雖然看起來更像東施效顰。當然我是不會說出來的。惹誰不要惹女人嘛。常識。

      小女生總有這些那些的怪癖。比如說學日語,比如說三更半夜不睡的等什麽“新番”,比如說經常會用些和自身氣場完全不搭的嗲音來“賣萌”,林林總總。前兩條從她日常說話和每個星期總有那麼一天是請半天假的可以證明,最後一條導致的直接後果是從秦海婷這幾年開始來我店子“實踐”開始,我和王盟幾乎天天都要被天雷劈上那個幾次。

      好在現在我已經練就一副鈦合金狗眼。任她賣萌賣蠢我自巋然不動。

      於是她經常抱怨我越來越無趣了。

      女人的心思你別猜。越猜越苦逼。

      邊咬手裡的包子我邊習慣性地掃視店子,算是檢查前一天王盟的清潔成果。卻不經意地瞟到了牆角的挂曆。

      電子時代里挂曆已經很久不被使用,我也有些忘記爲什麽會把它掛在那兒。它上面落滿了塵。放下包子我皺著眉走過去:好啊王盟,被我發現個衛生死角,看我今天不扣光你這個月的工資!

      伸手過去想把挂曆拿下來,等王盟來上班的時候就給他來個人證物證俱在屈打成招……說錯了,是抗拒從巖坦白從寬。

      我還是很寬容大量的。

      在心裡默默誇獎自己,那本來安安分分掛在牆上的挂曆卻在我的指尖碰到它的一刹那掉在了地方,金屬的邊沿狠狠地磕在地板上發出“碰”的巨響。

      我驚得後退了半步,那邊秦海婷已經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喊:

      “怎麼了怎麼了!地震了嗎?!”

      “你淡定點行不行?不就是東西掉了嗎,大驚小怪什麽。”

      我平復了下心跳,彎腰去撿。驀然發現挂曆掉在地下而分開的一頁上,明明白白地用紅筆劃著一個大圈。

      我心中一動。

      有久遠的記憶,慢慢慢慢地浮上來。

      那時候好像也是今天一樣的天氣。早上已經開始有點燥熱。大概因為太早了,西湖畔的遊人不怎麼多。某個疑似帽衫控的人站在店門口,背著光,影子被拉得很長。

      他說:“吳邪。等我十年。”

      我記得自己當時只是覺得好笑。小爺我雖然不是出生在商賈大戶,但傳宗接代的義務還是有的。憑什麼你悶油瓶一句“等我十年”,我就一定得乖乖苦守上十年光景?

      天可憐見,那時候我是真沒想到結婚生子跟等他十年其實無違和。

      就在我頂著一臉似笑非笑與他對視的時候,他的下一句話把我轟至渣——

      “等我十年。我還你一生天真無邪。”

      “……居然會信他的鬼話。”

      我笑著歎氣,拾起地上的日曆,抖了抖上頭的灰,重新挂回牆上。我想我記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離那個悶油瓶子來杭州與我告別,到今天剛好是第十年。

      十年之約。

      是到該履行承諾的時候。

      我會去替他。

      去長白山陰暗的地底,去青銅門后,履行本該我去履行的義務。

      他為我背負的已經夠多。

      ——《The one that got away》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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