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用力抱著（上） ...
-
【寂寞时你像个贝壳
闭上眼你倔强地捂住双耳】
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需要什麽？一棟房子？一架豪車？厚足的存款？一雙通情達理的父母？還是什麽都不需要，像現在最流行的裸婚？或者蝸居？
那……如果愛人是和你一樣的同性呢？你們需要怎麼做，才能夠在一起？
吳邪放下手中的報紙，首頁的標題上大大的紅字【國家日前否決同性戀結婚法案】。吳媽媽昨天已經第N+1次打電話來要他去參加她安排的相親宴，吳邪接電話的時候小哥就坐在旁邊默默地聽，但看他半點反應都沒有的樣子，吳邪又不確定他是否真的聽到了，只好一個人滿腹糾結地拒絕了自家母上大人的要求，默默掛上電話。
但這種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是麼？
這世界很多事，又不是說你樂意，別人就不會來指手畫腳多嘴多舌。
真是頭痛。
可眼前還有個更頭痛的問題急需他去解決。胖子今晚要來蹭飯。
就王胖子的驚人飯量，估計在樓外樓吃吳邪會破產，只好勉為其難地在自家做飯。這還是小哥黑了幾天的臉才妥協的。沒說的，因為吳邪跟他約法三章，要是家裡吳邪做飯，那張起靈就要洗碗。養他是沒問題啦，但總要讓他做點什麽來補償的不是麼？每次看到斗中之王張起靈在自己家的廚房里一板一眼地洗碗的時候，在外間翹著二郎腿看電視的吳邪總有一種小人得志般的自得感，恨不得衝出家門大吼一句：
“嘿！道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張起靈張小哥在我家給小爺我洗碗！”
……開玩笑的。這種自得感還是放在心裡默默回味好了。
離胖子到杭州還有倆小時，吳邪決定拉上小哥出門買菜。小哥倒是沒說什麼，換了一件帽衫就跟吳邪出了門。到了菜市場吳邪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自己本來就不擅長買菜還價這種事，偏生菜攤主們又個個都“熱情”得要命，幾番拉拉扯扯下來，身後小哥的冰凍射線都快要具現化了。無奈之下，吳邪只好一邊默念著“抱歉了胖子，委屈你今晚吃點冰鮮菜吧”哀歎著自己錢包遭受的無妄之災，一邊拉著張起靈轉身往超市里沖。
這回情形好了點。至少張起靈的殺氣沒有四溢了。
吳邪走在前面，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說小哥你真不愧地上九級傷殘名聲，這是現實世界不是地下，這都是活人不是粽子，能別用我身陷粽子堆的眼神望著我么我蔘得慌啊。但對於張起靈如此明顯的緊張，他終究還是歡喜的。回家的一路上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
晚餐的菜式不算豐盛，胖子和小哥倒是很給面子地吃了一乾二淨。胖子表示自己是一路上啥都沒吃就等著吳邪這一頓呢，小哥……他什麽理由都沒給，他在廚房洗碗呢。
看見小哥拿起碗往廚房走的時候，胖子一雙眼睛都要脫框了，掐著吳邪的手臂壓著嗓子問：“小哥、小哥這是怎麼啦？”
“洗碗啊。”吳邪用看白癡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其實內心早就笑得東倒西歪。
“洗碗？！”胖子一個激動險些沒控制住聲量，慌忙拿另一隻手捏著自己的喉嚨：“你說小哥他洗碗？！”
吳邪不耐煩地扯開他的手，把他腦袋往廚房方向擰：“要是不信，您就自個兒看看去？”
“別，別，別……嘿嘿”胖子一臉猥瑣的笑，搓了搓手：“吳小三爺調教有方啊嘿嘿嘿”
“那是~小爺我是什麽人啊。”吳邪笑得一臉志滿得意。總算有個人能明白他的自得心情了，想不顯擺都不行啊。
“那小三爺打算什麽時候帶上這賢慧媳婦見見家長啊？”胖子口無摭攔，話音剛落就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無他，吳邪臉上的笑凝固了，順帶著剛剛走出廚房門的小哥，也停下了腳步。偌大的客廳，除了電視里人物的對話，別無他音。
——————
“小哥，你會去嗎？”晚上躺在床上，吳邪還是忍不住開口。
今晚上胖子自知失言，說了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提。臨走的時候才拉著小哥說他發現了某個地方有個油斗，問他要不要跟著去撈一筆。話還沒說半截就被吳邪踹出了門。
雖然小哥一直沒表態，但吳邪還是覺得心裡不安。其實何必呢，他如果真的要下斗，吳邪也不可能攔住他。就算確定了相愛關係，也不能執意扭轉別人的人生不是麼。
小哥沉默，半天了轉過身子，伸出手臂整個兒地環住吳邪。
【爱我时你不够严格
总忘了能够牵手多么难得
我不怕生命有挫折不怕回忆会有皱褶
唯有你说要放弃我不愿附和 】
第二天小哥比吳邪要早起。起床后洗漱完的吳邪看見門口放著的碩大背包，了然又失落地笑：
“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
“真快。”
“……”悶油瓶寡言功力全開。
吳邪洗了個蘋果，邊啃邊翻看自己昨天放在桌上的古籍。翻了半天，卻沒看進去一個字。最後只能沮喪地坐進沙發，對著望著天花板的張起靈發呆。
這回張家小哥沒有如往常般視他如無物，他把視線拉回他身上，一臉不容拒絕的認真：“吳邪，你該去相親。”吳邪先是想嘲笑‘小哥你怎麼一臉韓劇男主角的表情不愧是影帝啊哈哈哈哈’，聽完整句話之後便只剩了一個想法：把這殺千刀的悶油瓶子按地上往死里揍。事實上他做成了一半，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了上去，往猝不及防的張起靈臉上狠狠揮了一拳。然後整個人脫力，相當丟臉地倒在被揍的那人身上：“張起靈，你他娘的什麽意思？”
“……”影帝大人又不說話了。
吳邪咬牙，恨恨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現下這尷尬的姿勢，說什麼都不對勁。
尷尬的時間雖然過得慢，但終歸是有個盡頭的。張起靈和胖子約好的時間很快到了。吳邪懶得換衣服，穿著拖鞋送他到樓下。張起靈推開一樓的防盜門，往外邁了幾步，又停下，轉過臉對吳邪一臉認真地開口：“吳邪，謝謝你。”之後離開的腳步邁得乾淨俐落。吳邪一怔，半餉沒回過神來。幾分鐘之後他一個人慢慢慢慢地沿著門框往下滑，險些沒跌坐在門檻上。臉上笑容都冷了。
謝謝。你和我說謝謝。
第二天吳邪醒來的時候，鬧鐘在耳邊聒噪地響個不停。他伸手按滅，晨光毫不吝嗇地灑在他臉上，身邊安安靜靜，空無一人。吳邪突然大喊：“小哥！！！”聲音是一瞬的慌亂無助和絕望淒厲，隱隱帶著不可言說的委屈難過。下一秒卻堪堪停住，把臉埋進雙手。
還要說什麼呢，這么久的陪伴，最後只換來一句謝謝。
還要，說什麼呢。張起靈。
眼睛乾澀無比，吳邪摸出床頭櫃里的眼藥水。自從張起靈在他家住下之後，每天提醒著他早睡早起，他就極少會用這晚睡時眼睛乾澀要用的眼藥水了。手指生澀地撐開眼皮，小心翼翼地捏著眼藥水的瓶子往眼睛上靠。
冰冰涼涼的藥水沿著眼球的弧線往眼角飛速滑落。
吳小三爺是個爺們兒，就算被自己喜歡的，也以為喜歡自己的人發了好人卡了，他也依然是個爺們兒。
這時的吳邪，才不會想到那個發了自己好人卡的人，會在三天后的深夜敲響自己的屋門。
打開門的那一刻吳邪以為自己沒睡醒，怎麼的連幻覺都出來了。可那個人分分明明地站在自己面前，帶著新鮮的土腥氣，喊自己“吳邪，我回來了。”
本來想故技重施再揍他一拳的，但看著他臉上未消的青影，還是下不去手。把門拉開了些放他進來：“去洗澡。”
等張起靈洗完澡，吃完吳邪給他下的面，已經是凌晨了。吳邪頂著兩隻黑眼圈，朝他無奈地笑笑，提了個吳邪他自己日後想起都覺得傻逼的建議：“要不咱看個日出再睡好了。”
“……好。”
其實城市里的日出沒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霧沉沉的云里射出一兩道並不敞亮的陽光，眨眼間就是天色大亮。直到陽光鋪了一身一臉，開始感覺到溫度的存在了，吳邪才慢悠悠地開口：“小哥，你那天……爲什麽和我說謝謝？”
“……”
“……呵呵，小爺我平生第一次收到好人卡。”
“……謝謝你，敢和我在一起。”
吳邪覺得自己這輩子也沒法忘記那天的日出。陽光熱烈地擁抱他，未來是茫茫的燦爛顏色。
他最愛的人，親吻了他的嘴角。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用力抱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