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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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泠苒开始自省，原本伤马急驰是为让程赫只身追来，到时只需杀她一个省得弄出一地血腥，不料她的手下中竟有轻功相右之人，这一切终是自己仗一身功夫才会太过轻敌，才让允儿身至险地。
“妻主，允儿没事。”
允儿体贴的安慰声浮在耳边，紫泠苒转头看着他，想起刚才灭了程赫及她那手下的一幕，顿时觉得自己没脸回去见师父。
就在刚才，紫泠苒看着允儿被人用刀架着脖子，与对方僵持时想到马车内那“春居图”许能转移些许对方的注意力，可刚想开口周旋就听到允儿突然出声道：“娘说的对，若要站在你身边就要有足够的本事。我……我却只能拖累你。”
紫泠苒眉头一皱，就知道他会这么想。可下一刻却见允儿眯着眼一笑，露出几颗白牙指了指身后那挟持他的人道：“妻主，若是等会允儿被他杀了就再也见不到妻主了，妻主……能不能再笑一次给允儿看一眼？”
先前还一脸自责的允儿此番变脸让紫泠苒的嘴角抽了抽，也立刻明白允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所以将脸绷了绷，铭记师训绝不在外人面脸露出笑脸。
然而，紫泠苒一直想以“春居图”吸引对方注意的法子却应允儿泪眼婆娑的咽泣下放弃，最后无奈地听从允儿的话，牵动脸上的肌肉，露出她有生以来最死板，又最阴恻恻的笑脸出来。
笑容虽僵，可酒窝陷了，眉毛弯了，眼睛眯了。传闻中天生不会笑的紫泠苒居然顶着这么一张甜腻腻的笑脸，任谁见了都不能置信，这程赫与她那妖艳的手下自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当场楞了楞，那二人只这微微一楞，刹那间，脖上便各多出一道细长的血痕。双双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魂归黄泉。
瞥了眼地上两具尸体，紫泠苒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这一战是因别人看到自己的笑脸分神才能获胜的。再转头看着身边如小白兔般乖巧可人的小夫郎，紫泠苒眯着眸道：“不许说出去。”
小白兔点头如捣蒜。
“尤其是师父，绝不能说。”紫泠苒又追回了句。
小白兔依然点头，随后伸指戳了戳紫泠苒的脸颊，歪着脑袋道：“其实妻主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允儿喜欢看妻主笑。”
紫泠苒一僵，垂眸扫了眼允儿戳在自己脸上的手指，生硬地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上车。”
“是，妻主。”
马车调转回头，缓缓离开。留下地上早已绝气的两具尸体，只是那程赫手上原戴着的那只血琉璃的戒指却不知去了何处。
林间的窄道上除了车轱辘滚压在地面的上的声音，还绕着一声声软糯委屈的声音。
“妻主黑着脸是不是不喜欢允儿了？”
“……不是。”
“那是生允儿气了？”
“……不是。”
“那……妻主笑一个证明你没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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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还在放线？”紫漠瞪着两手空空回来的徒弟，横眉竖目。
紫泠苒摸了摸鼻子，从怀中掏出戒指递到紫漠面前道：“徒儿留了她个全尸，再者那脏东西若带回来岂不是污了师父的眼？”
血色的琉璃戒映入紫漠的眼帘，原本熠满红光的脸顷刻变色，目光盯着紫泠苒手上的戒指瞬也不瞬，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了拳，关节“咯咯”做响。过了许久，紫漠恢复着神色道：“只有这个？”
紫泠苒道：“那五副《春居图》已经拿回来了，在马车上。”
站在紫泠苒身旁的允儿一楞，那《春居图》是何是拿回来的？他怎么不知道。可随后一想，在杀了程赫二人后，紫泠苒并没有再与楼兰会合，而是将马车贺往了另一条路。只是后来他在车上被晃着晃着就睡着了，待醒来时，马车已经穿过城。当时还觉得奇怪，回谷之路似乎不需进城的。
允儿朝紫泠苒看了眼，难不成是在自己睡觉时，她将那五副《春居图》弄到手的？
而紫漠在听到此话时并不意外，只是望着紫泠苒眼中露出笑意，道：“不愧是我的徒儿。”
紫泠苒一楞，抬头看着紫漠，对上师父含笑赞许的眼睛，从心底里流出一股暖甜之意，这些年来从师父对她总是绷着个脸骂“劣徒”，如此称赞是第一回。头一回，紫泠苒眼中溢出热意，不由自主地笑道：“是师父教诲的好。”
紫泠苒话音才落，头上就猛挨了个爆栗，摸着头顶肿出的包，紫泠苒无辜地望着师父。
“笑得腻死人还不够，我堂堂紫漠的徒弟居然想流眼泪，你羞不羞人？”
紫漠骂完后，鼻孔哼了哼，爬起来跑回了房。
对着碰上的房门，紫泠苒回头看了看允儿，心中憋屈：哪流泪了？眼泪只不过是在眼框里打了个转，就被师父吓回去了，我委屈不委屈？
允儿听到妻主的心声，往紫泠苒身上挨了挨道：“娘刚刚转身时，允儿看到她的眼睛也红了。”
紫泠苒楞住，再望向紫漠那紧闭的房门，呐呐道：“原来……师父也这么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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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紫的，你居然占了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此地气候温润、山泉清甜、林中数不尽的野果花草，酵酒储酒真是再适合不过！”
楼兰与沈醉站在庐前眺着四方，发出赞叹羡慕之声。紫泠苒却哼哼哈哈地应着，眼角不断瞥向坐在老远拉着一张黑脸的师父。
“允儿，你们的喜被是用鸳鸯的，还是龙凤的？”
“鸳鸯枕、龙凤烛，喜被当然要用百子被。”
“那个……两位哥哥帮允儿看着办就好。”
允儿悻悻地道应了声，凑着凑着挪到紫泠苒身边，小声问道：“妻主，娘这样……不会出事吧？”
紫泠苒干咳了声道：“师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外人来。”
允儿点了点头。他们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入谷时，紫漠就是一副吃人模样。两人同时环顾着四周。屋前，楼兰与沈醉左晃左晃对着地形、风景好一顿评论；师父每日打坐的大石上堆满着红绸红缎，幕鱼与沈言一人坐一边争论着喜房该如何布置；而屋后那梅花桩地上，传来三个孩子玩疯了的闹声。一向静幽的山谷，此刻真是热闹非凡。
目光再移到被挤在角落的紫漠那越绷再紧、越沉越黑的脸，两人不约而同的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妻主，咱们的婚礼应该能顺利完成吧？”允儿含眼问向紫泠苒。
“师父自己说让咱们先洞房、再拜堂的，咱们是按照她老人家给的顺序来的，应该……不会破坏吧。”
“但愿如此。”允儿双手合拾，闭眼道。随后允儿十分不解在转头向紫泠苒问道：“不过妻主明知娘不喜欢外人，怎么敢将人请来？”
紫泠苒望着屋前的人，笑了笑道：“别人可以不来，可她们一定要请。”
“允儿，到我房里来。”
紫漠突然地一声喝，让允儿吓掉了一半魂，见紫漠从那角落起身回房，转头求救般地望向妻主，道：“可不可以不去？”
紫泠苒既心疼又无奈地道：“允儿，如果不去，那后果……你懂的。”
最后，允儿含着满框热泪在紫泠苒的目送下一步一挪地进了房门。
“娘……有事？”允儿战战兢兢地问道。
他话音一落，就见紫漠鹰锐的眼眸一抬，允儿小脸一白，立刻伸手门外指了指道：“人是妻主请来的，不关允儿事。”
紫漠一滞，目光一转望了一眼门外一脸担忧之色的紫泠苒，抚了抚额，暗暗为自己的徒儿拘了把同情泪。随后没好气地将桌的东西往允儿面前一堆，道：“拿去。”
“啊？”
允儿往桌上看了看，是个宽长的梨木盒。允儿好奇地摸了摸盒子，正想打开又听紫漠道：“还有这个。”
再一看，紫泠苒又放了一样东西在桌上，一枚血色的琉璃戒。允儿张着嘴惊冴道：“这不是那程赫的戒指？”
“哼，谁说是她的？”紫漠鼻子哼哼，满是不屑。
允儿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只是拿起戒指放在手心看了看。
“戴着，当嫁妆。”
“嫁、嫁妆？”
见紫漠脸色似有变色的趋势，允儿听话地将戒指戴上。抱起桌上的木盒，连忙道谢。
嫁妆不能不要！
当允儿出了门，捧着对紫泠苒抬了抬道：“娘说，是嫁妆。”
紫泠苒看着那梨木盒的同时也注意到允儿手上戴的戒指，指着问道：“这个……也是？”
见允儿点了点头，紫泠苒愣着神，好半天才抚着胸脯道：“幸亏……你嫁的是我。”
屋间另四听到到嫁妆二字都好奇地凑近要一看究竟，木盒打开后，见里面放的是几幅画卷。幕鱼是喜好书画之人，第一个抓起一幅打开一看，端着画片刻后，拿画的手颤抖了起来，瞠目结舌地道：“是……是《春居图》！”
众人惊，所有目光聚到盒中，数了数，连带幕鱼手上的刚好六幅。
楼兰和沈醉在震惊过后，齐齐将目光刷向紫泠苒。六幅《春居图》挥霍八辈子都用不完。是哪个不要脸的死盯着她俩说你们一个有镖局，一个有酒坊，小妹我除了一把剑，别的家当一样没有，这成亲的费用需劳两位姐姐多费心。
紫泠苒无视她们刀子般的目光，抬头望天道：“今天日头真好，是个成亲的好日子。”
幕鱼如获至宝般将画一幅幅赏完，才不舍地将画卷小心地放回盒中，对允儿道：“快好好收起来。”
允儿才愣愣地从这嫁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合上盖子，捧着木盒回到房中摆好。
楼兰却看着允儿的背影皱了皱眉，刚才允儿在合盖时楼兰留意了一眼他手上那戒指，那如血般的琉璃戒，怎么看着那么像传闻中玄天门的门主令？
这几年押着镖走南闯北，对江湖之事不说了如指掌，起码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传闻中玄天门乃江湖第一暗门，门众广散，素以收集情报为主。但却又神秘的很，至今为止还没人能找得到他的的主舵，门主更是无人知是何人，传闻中其门主令便是枚罕有的血琉璃戒指。
楼兰缓缓转头看了看紫泠苒，心中的惊愕更盛刚才。敢情这夫妻俩没一个简单的，一个紫泠苒已是天下第一高手，而那看似文文弱弱的允儿暗为玄天门的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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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本是该尽是旖旎，可软玉在怀的紫泠苒满腔憋屈。
“来来，前辈我再敬你一杯！”
“好，干！”
“干！今晚谁先趴下谁王八！”
……
门外又一阵喧闹传来，紫泠苒转头望了眼桌上那对已燃掉一半的龙凤烛，她肚子里的邪火就蹭蹭蹭地往上直窜。从礼成后吃喜宴时，楼兰和沈醉就拉着师父开始喝起，这都已经半夜了，她们究竟有多海量，三个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喝趴？
红烛下一身喜服的允儿有多动人只有紫泠苒知道，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拆骨入腹。可每当她就要与允儿亲近时，门外那三个就总能一阵哄闹打断那美好的兴致。
娘的！这都什么朋友？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有多珍贵吗？
还有师父！不是不喜欢外人吗？怎么见了酒，喝着喝着居然那两人称起姐妹来了……
“要不……睡吧？”允儿窝在紫泠苒肩头，又一次打了个哈欠道。
紫泠苒低下头，捧起允儿那堆满疲倦的小脸，心疼地在他嘴上啃了啃，谁知允儿回应了下，结果啃着啃着就来了滋味，当紫泠苒刚想再深入一些时，门外又是一阵哄闹炸耳。
两人同时蔫下，松开允儿后，紫泠苒长叹一声无力道：“还是……睡吧。”
允儿点了点头，拉上被子给紫泠苒盖好。自己又在紫泠苒肩头窝了窝，可闭上眼睛没又久，又睁开喃声道：“不对啊。”
“怎么了？”
“你拿回的《春居图》是五幅，可娘给的怎么会是六幅？”
紫泠苒睨了眼允儿，摇了摇头道：“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允儿吐了吐舌头，道：“当时太过惊讶，一时没注意。”
紫泠苒解惑道：“最后一幅原本就一直在师父手上，我不过是将师父丢的东西都再找回来而已。”
“你是说……图原本就是娘的？”
紫泠苒点头，随后又举起允儿的右手点了点食指上的戒指道：“不光图，还有这个。”
允儿看了眼戒指后，想起自己当时说戒指是程赫的时，紫漠立刻就板了说了句“谁说是她的”。原来这些都原为娘所有，难怪娘会拿这些给自己当嫁妆。可随后一想，便有些疑惑地道：“可是在我看来，娘应该不是那种喜欢书画、饰物之人，就算价值不菲，以她的性情也应该不屑多看一眼。”
紫泠苒笑了笑道：“你当那程赫真是个雅贼？只是寻常书画便会拼了命地追着不放？”
允儿一个轱辘爬起来盯着紫泠苒问道：“难道画里有秘密？”
“不想睡了？”紫泠苒见他那双发亮的眼睛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本来还想明日再跟你说，现在看样子你也睡不着了。”
说着，拉着允儿起床，取出一幅图打开摊在桌上，图上画的是一群年轻男女在河畔草间嬉闹游戏。紫泠苒指了指画上的人物道：“玄机就在这些人身上。”
允儿不懂书画低头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拧着眉道：“这些人是在郊游？”
楼兰摇了摇头道：“看他们的脚，每一个的步伐都不一样。”
允儿听后盯着看了好一会，惊道：“是哦，真的每一个人的脚步都不同。”
楼兰道：“这才是程赫拼命要夺春居图的原因，这《春居图》表面看像是六幅踏青图，实则暗藏着一门轻功步伐。”
“我明白了。”允儿惊道：“那程赫那身绝顶的轻功就是跟着这图学的，不过她只学了前五幅的，所以一听到第六幅出现，就一定会出现夺图？”
“聪明！”楼兰夸着允儿道：“如果她将第六幅图也学了，恐怕我上天入地都别想找到她。”
她说顿了顿，摸着图道：“这轻功本是师父创的，后来被人以这巧纱的踏青图画下。”
允儿略显惊讶，不过却并不意外，若说紫泠苒以前是天生的武痴，那紫漠虽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但对武学痴迷也定不会少，不过此等记载轻功秘籍的到真是少见。
“那，为什么图会到程赫手里？”
楼兰指着允儿手上的戒指道：“是跟着这个一起被人夺去的。”
允儿抬起手，摸了摸戒指：“难道这戒指也有什么玄机？”
“这戒指咱们现在用不着，你就先收着，以后若有用处我再跟你说。”楼兰说着将图圈起来递给允儿，“师父将这图传给你，其实就是想让你将这图上的轻功学下来。你不会武功以后遇上事，打不能打，跑总没问题。”
允儿接过画卷，脑中突然响起紫漠曾经的那句“若要站在她身边，就要有足够的本事。”学医问药不是易事，到现在允儿自觉懂的连皮毛都算不上，这轻功若学成后起码不会成为妻主的拖累。想到这，允儿心中不由一暖，道：“我一定好好学，妻主你要教我。”
“那是自然。”
紫泠苒搂过允儿应着，随后又在他耳边厮磨道：“不光轻功，其他的只要你想学都能教你。”
“来啊，干！”
门外酒坛对碰，几声醉吼。
紫泠苒的手搭耷下，闷着声道：“还是睡吧，不管教什么过了明天等那两个混蛋走了再说。”
于是乎，在红烛余辉中，这对新人你拥我，我依着你，上床，盖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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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将入寅时，屋前斗酒的三人才陆续地彻底醉翻，歪倒在桌上。十几个空酒坛滚散地地上，流下几滴残酒，浓浓酒香罩满房门屋后。
新房中，龙凤烛亦快燃尽，只剩厚厚的蜡油拖着烛焰。
“妻主……”
允儿的一声梦呓，让紫泠苒迷迷糊糊地醒来。
“妻主……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清允儿的话，紫泠苒不由自主地将唇角勾起。轻轻地微转身子，从自己的衣物中翻出一件东西，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看下，是个半旧的钱袋，袋角上还有个蓝线绣的“允”字。
当时在烟城郊外，允儿撞上她的剑尖后不久便晕了过去，所以他不知道紫泠苒特意跳上树查看了一番。在那树叶堆积的树杈上，找到了个包袱及一个装着碎银的钱袋。而那钱袋是在摆在包袱外的，显然是特意摘下而藏于树上的。
一趟珉州之行将允儿的底摸地清清楚楚，不但是小厨郎，而且还是只听听传闻说书就能将个素未谋面的人一喜欢就是好几年的傻小子。
“妻主，来……给允儿笑一个。”
紫泠苒一愣，转头了眼还在含含糊糊地嘟哝的允儿，无奈地嘴角扯了下，喃道：“小狐狸，当你妻主卖笑呢？”
说完，将手中的钱袋折了折，赛进入两人头下的鸳鸯枕。搂着睡得正香甜的允儿继续入眠。
别人都当她紫泠苒捡了个又乖巧又听许的小白兔，然而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其实捡了一只小狐狸。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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