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粉伤不起》肉乎乎的水十三君

9、chapter 9

　　车子行驶了近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进了K大所在地L市的市区。
　　美国中部夏天的白昼极长，虽然时间已近晚上八点，但天色仍是明亮得很。陆玖熟门熟路地开到一家中餐馆门前，方旭焱抬头，看到了招牌上硕大的“王朝”两字。一进门，满眼都是黄种人，耳里听到的也大多是汉语。方旭焱顿时觉得自己这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白做了，又穿越回中国了。
　　陆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一露面便有在此打工的学生迎上来，亲亲热热地叫“玖哥”。陆玖一面寒暄着，一面熟门熟路地向里走，寻了个双人桌坐下。刷着双马尾的大眼睛姑娘过来端茶倒水，瞅着陆玖抿嘴笑：“玖哥，你好久没来了！林师兄都想你了！”
　　一听这话，方旭焱的耳朵立即竖起来。陆玖却没有回答，只是温温一笑，随手把菜谱递给他。
　　“给我干嘛？你点吧。”
　　“我无所谓。”陆玖耸耸肩，“在这边这么多年，所有中餐馆的菜谱我都能背下来了。还是你来吧。”
　　方旭焱便也不再坚持，埋下头去研究菜谱。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泪流满面——普普通通的蛋炒饭居然敢要10美元！爷自己就会做好吗！到底是谁说□□物价高的！跟这美国大农村相比帝都简直弱爆了好吗！
　　陆玖一看他表情便知道，初来乍到的小孩肯定还在照着人民币换算汇率，比物价。他探过头去，指了几个性价比较高的招牌菜出来。方旭焱纠结着从中挑了几道，见他没有异议，便合起菜谱递还给服务生。女孩记下了单子，临走前还冲陆玖挤挤眼：“玖哥，林师兄今天晚班，等会就要来了哟！”
　　方旭焱看着服务生暧昧的笑容，莫名地觉得不舒服。他本想问问陆玖这个所谓的“林师兄”究竟是谁，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主意：靠，这个烂人的事，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餐馆的生意极其红火，点的菜肴迟迟上不来。两人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后来方旭焱倦意上涌，渐渐提不起兴致。他借口方便，跑进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提神。出来之后，却发现他们的桌旁多了个男人。那人身材瘦高，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清秀的脸上表情沉静，一双凤眼看人时似乎带着几分冷意。方旭焱默不作声地回到桌旁落座，冷眼打量着正在交谈的两人，只觉得陆玖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热络了几分。
　　正好这时陆玖与来人的谈话告一段落，转过头来冲着他笑：“小焱，回来的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医学院的助教，林锐。”
　　——小焱？！谁允许你喊这么亲热了混蛋！
　　方旭焱虽然心里发飙，但也不敢在外人面前造次，更何况还是本院的师兄。他站起来，很恭敬地点了点头：“师兄好。我是方旭焱。”
　　“你好。”林锐伸出手与他相握，方旭焱只觉得这人的手冰得吓人。“你的专业方向是……？”
　　“哦，我在国内学的是外科临床，现在想向急救方向发展。师兄你呢？”
　　“我么……我学的是纯人体解剖，走的是……实验室方向。”
　　方旭焱顿时肃然起敬。
　　医学院的纯解剖学通常有两个分支，其中一个是鉴定与检验尸体的法医，而另一个分支，便是负责解剖并制作尸体标本的。外行人可能不大明白这一行当的重要性，但在医科大学读了5年的方旭焱却再清楚不过。医学院学生们所用的尸体及各种人体部件，并不是单纯用福尔马林泡一泡就算成品的，必须由专业人士来进行切割与防腐处理。这工作虽然听上去恶心，却是实打实的技术活，且因为从业者太少，经常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师兄你……真厉害。”方旭焱这下真心实意地服了。林锐清浅地一笑：“过奖了。顺便一提，本部的解剖实验课，目前是我在带。如果，嗯……想用标本房的话，可以告诉我。”
　　“好！”深知一尸难求的方旭焱大喜过望，“师兄能留个联系方式么？”
　　林锐瞥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陆玖，说：“你问陆玖，就行了。”

　　“你和他倒是很合得来。”两人聊医学相关事情时，陆玖始终插不上话，直到林锐走开才重新开口。方旭焱翻个白眼：“怎么说也是我师兄。对了，刚才那个女生说的就是他吧？她叫他林师兄，莫非也是医学院的？”
　　“呵，那倒不是。”陆玖笑着为他解惑，“林锐高中时就全家移民过来了，是本地的华侨，所以他从很早就在各个中餐馆打工了。要知道打台这种事，也是有资历和辈分之分的，所以这边打工的学生，都要叫他一声‘师兄’。”
　　“我靠不是吧，不就端个盘子吗，怎么搞这么复杂！”
　　陆玖呷了口茶，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在这里，端盘子本身没多少收入，小费才是重头戏。林锐本身就眼睛毒，手脚麻利，他盯上的桌总比别人多。再加上没人敢和他抢，这样一来，收入就要比其他人多出不少。况且，林锐做菜的手艺也是大厨级的。虽然他这几年学习紧，不再进后厨了，但私下里专门请他做菜的留学生，也是不少的。”
　　——那，他也给你做过吧？
　　方旭焱止不住酸溜溜地想，随即就在桌下拧了自己一把，暗骂了一声“没出息”。正巧这时菜一上来，饱受飞机餐荼毒饿得饥肠辘辘的方旭焱顾不得其他，直接掰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大半菜后，方旭焱才觉得快要造反的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放慢了速度。这一抬头才发现，陆玖碗里的饭根本没怎么动过，他正用筷子戳着自己盘里的鸡肉玩，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怎么了？不合口味？”
　　“那倒不是。”陆玖摸摸肚子，有点无奈，“早年刚出国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弄坏了胃。现在吃一点就饱，过一会又会饿。”
　　“你这是脾虚吧。”方大医生做了诊断后，皱了下眉，“这米饭这么硬，渣子似的，你胃不好就别吃，要个馒头吧。”
　　陆玖长叹：“我也想啊。不过这里的馒头不对外卖，通常只留给员工做工作餐。”
　　“那……”方旭焱刚开口，眼角便瞥见服务生端了个小碟子过来，上面正是个白白胖胖的发面大馒头。女孩放下盘子，掩口笑了：“玖哥，林师兄说你胃不好，吃不了硬饭，这是他特意让我送来的。”
　　——我艹！陆玖你个四处勾搭的贱货！
　　方旭焱那一瞬间气血上涌，差点直接掀了桌子。这时，里面最大的包厢的门开了，随着鬼哭狼嚎的K歌声传来的还有咚咚的跑动声。方旭焱觉察到有人向他这边靠近，刚反射性地一抬头，便被人按住了肩膀。
　　“美人！！我们合体吧！！”
　　方旭焱反应极快，在那张大脸压下来之前，抄起叉子抵住了他的喉咙。而同时，对面的陆玖沉下脸来，用筷子敲了敲碗：“陈、阔！”

　　“……啊？”
　　陈阔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下意识抬起头。一看到陆玖那张脸，顿觉大事不好。
　　——这这这，这什么状况？！
　　——莫、莫非……老大他心血来潮准备约个小会……结果……他差点把嫂子给非礼了吗？？！！
　　陈阔这么一寻思，只觉得自己的脚底直冒凉气。他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回了还搭在方旭焱肩上的双手，后退几步，一副谄媚的狗腿状：“玖哥，打扰您老了真对不住！那啥，我们玩国王游戏呢，那群腐女非得整我，让我上外边找个帅哥舌吻……玖玖玖哥您别再盯着我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这傻蛋谁呀？”差一点惨遭强吻的方旭焱颇没好气。
　　陆玖扶着额头，一副无力到极点根本不想说话的样子：“陈阔。我爸老战友的儿子，托我照顾。”
　　“是是是，玖哥就是我兄弟……啊不对，是大哥……啊不是，玖哥就是我监护人！我就是他养的那一条哈巴狗！嫂子我这人缺心眼，没眼力见，冒犯你了实在对不住。那什么，等会我再让服务员上俩菜，开个小酒，今天这顿记我账上，算我给您赔罪，中不？”
　　方旭焱啪的把筷子一摔，眼里冒火：“你他妈再叫声嫂子试试！爷今天就废了你！”
　　陈阔懵了，颤巍巍地用目光向陆玖求助。陆玖轻咳一声：“这是方旭焱，今年医学院的新生。我刚刚去机场接他回来。”
　　“啊啊啊？哦哦哦哦哦！！”陈阔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传说中十年一见的牛B医科生吗！咋突然从冷艳性感的36D白大褂美女变成大老爷们了！哎不对啊……我擦，这不就是让玖哥不惜威逼利诱也要把任务抢到手亲自去接的那人吗！这尼玛不是嫂子是啥啊！
　　陈阔虽然在心中拼命挠墙，却也不敢说出来，当即点头哈腰地表达了自己对高材生的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这时林锐正巧端了个盘子走过来，谁知道陈阔这重度脑残患者抽风的同时居然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一见有另一帅哥出现在身边，立马一个华丽转身，嚎叫一声“美人我们合体吧！！”，便吧唧一口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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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旭焱不忍目睹这无比傻缺的场面，回过头去，偷着打量陆玖的表情。陆玖根本连看都没看这两人，只是垂着眼，莫名地笑着摇了摇头。
　　而另一厢，惨遭调戏的林锐居然淡定无比，被强吻之后先是一躬身将稳稳托在手中的盘子放在了桌上，说了句“八珍豆腐煲，请慢用”后直起身，清清冷冷的凤眼瞟着陈阔，讥讽地开口道：“哟，陈少，好雅兴。有空在这里做游戏的话，不如，先把您自己的作业写完怎样？”
　　——啊？！
　　陈阔定睛一看，顿时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不是被他雇来写论文的，那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