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粉伤不起》肉乎乎的水十三君

2、chapter 2

　　那一场发生在深夜的小小风波，很快就被陆玖抛在了脑后。
　　法学院博士生陆玖的工作是很忙的。网文大手九天之上的工作也是很忙的。每天被导师催被编辑赶的人，显而易见的，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怒火。

　　在他否决了那个连名字都记不大清的CV的试音之后，广播剧的事情似乎暂时性搁浅了。直到一个多月后，策划才给他的□□邮箱发来了一个新的音频文件，并在正文里声泪俱下地写道，这是继得瑟傻妈之后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恐怕他们就只能放弃授权了。冲着这段话，陆玖大发慈悲地在百忙之中抽空听了听试音，当即拍板，定下了这个叫做“昏君”的新人。
　　这部即将被改编成广播剧的中篇小说叫做《血债》，暗黑向现代文。陆玖最擅长的是玄幻文，只有大框架大场面才能够淋漓尽致地发挥他的才华。因此，这篇晦涩黯淡的早期作品，一直都没有受到过太高的评价。可实际上，就是这么个不受关注的小东西，却一直都是陆玖最喜欢最花心血的作品。所以在有人要了授权做广播剧后，陆玖也就难得的上心起来。某天看到策划在线时，竟然也心血来潮地去询问了下进度。

　　于是，透明小策划阿飘就被大神的突然驾临吓了一跳。表示了一下受宠若惊之后她结结巴巴地汇报说，staff和其他CV很早就找齐了，现在主役也确定下来，人员方面已经没有问题了。前几天刚刚把剧本发了下去，准备下星期组织一次现场对戏。
　　“现场？对戏？”陆玖很感兴趣，这毕竟是他所不熟悉的领域。
　　“嗯……呃，大大要不要过来围观一下？我们也很想听听九天SAMA的意见。”
　　“你等等。”陆玖迅速地翻开自己排的满满的日程表。下周恰好是感恩节假期，没有考试没有论文，不需要打工不需要批改作业。至于编辑要的校对稿……管他呢。
　　“好。时间确定下来后，提前通知我。”

　　剧组最终把现场的时间定在了周六晚上，而对于有着13个小时时差的陆玖来说，这其实是件挺痛苦的事。这就意味着，在劳累了整整一个星期之后，他还要在难得的周末早起一次，就为了去围观对戏。
　　闹钟响起的时候，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是去吧……陆玖睡眼惺忪地打开电脑，迷糊着被拉上SK桌。顿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宣泄过来，陆玖一激灵，终于醒了。
　　“人到底来齐了没有？”
　　“主役好像还没来。”
　　“关于剧本的问题……”
　　“那咱们开始么？还是再等等？”
　　“XX你围观微博了没……”
　　“那谁好像掉了，快去拉一把。”
　　“先别等了，他说他有事，大概要晚来一会。”
　　“不是吧，新人也这么大牌啊。”
　　“哎，九天大人上来了，你们先静一静。九天SAMA？你听得到么？喂？喂？”
　　陆玖清了下嗓子，答道：“嗯。听见了。”
　　桌上静了一瞬，随即爆发了更大的声潮。
　　“哦哦哦哦天哪，活的！活的九天SAMA！”
　　“九天大大声音好性感，不考虑配个龙套什么的？”
　　“抱大腿表白！大人我是你的脑残粉！从初中就开始看你的书了嘤嘤嘤……”
　　陆玖默默地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粉丝，是邪物。

　　最后御姐导演镇压住了场面，终于开始了对戏。陆玖刚开始还兴趣盎然地听着，后来却不自觉地走神了。
　　《血债》其实并不是一部适合有声化的作品。这部以精神病杀人犯为主角的小说，满篇都充斥着第一人称的神经质的喃喃自语。虽然经过编剧的妙手改编后给情节增加了不少张力，但大段的独白还是避免不了——换句话说，如果戏份奇多的主役CV不在场的话，这还真没什么看头。
　　而另一方面，其实陆玖并不是一个听觉敏感的人。写出那一行行文字时，他脑海里自能描绘出千军万马的恢弘场景，但若想让他给这幅画卷配上声音的话，他就没办法了。
　　所以，就算策划和导演不停地询问他的意见，陆玖也只能说出“还行”和“感觉不太对”这样模糊的评价。他明确地知道这不是他想描绘的形象，却又说不出他想要的效果是怎样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烦躁。
　　于是，陆玖就带着这种郁闷的心情，渐渐地……睡着了。

　　或许是之前一段时间操劳太过，陆玖这一觉竟睡得十分香甜，连电脑进入自动待机模式都没有发现。等到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国内的深夜。SK上想当然地已经没有了人，只有策划从□□上发来一条留言。
　　“九天大人，本来刚刚想和你商量的，可是你提前下线了555……是这样的，我们正在考虑换人的问题。我们觉得没办法和主役的这个CV合作下去。我们的意见根本不一致。我和导演认为他念独白时缺乏感情，他坚持说这就是他对原文的理解，不会再改。我们吵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所以……这样吧，我把录音发到你邮箱里。这是昏君按照他和我们的不同意见录的两版。反正我们也说服不了那人了，大大你自己做决定吧！”
　　陆玖把这一大段语无伦次且充满怨念的话看完后，很无语地打开自己的邮箱，下载了两段音频。反复地听完之后，他沉默良久，给策划回了邮件。

　　次日，阿飘对着自己邮箱里的新邮件目瞪口呆了半晌后，捶着地板咆哮起来。
　　“尼玛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啊啊——你们是串通好了的吧啊啊啊啊啊——这一定是有黑幕有奸情的对吧啊啊啊啊啊——九天大人连你也开始玩潜规则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见屏幕上的邮件正文里，只寥寥地写了一句话。
　　“听他的吧，不用换。”

　　名为昏君的CV虽然态度傲慢，但录音速度却相当快，不出几天便交齐了全一期的干音。有了上一次的争执，策划和导演商量之后，索性先把干音交给原作提建议。而一向课业繁重的陆玖，竟也史无前例地分出了时间和精力，仔仔细细地把干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陆玖写文这么些年来，作品很多，被改编成广播剧的也不少。但通常他都是直接把授权一放就撒手不管了，参与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头一次。重视这部小说是一方面，另外……他还真的有点喜欢这个CV。
　　陆玖对网配不熟悉，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一个CV的表现。他只知道，那把声音响起的瞬间，原程便突然从他脑内的那一幅平面画里站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就是他想要的原程……他的原程。

　　在把修改意见交给策划的时候，陆玖就要不要问一下那个CV的联系方式这个问题挣扎了许久，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在网上勾勾搭搭这种不靠谱的事，以他这个年龄，还是不要再去触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