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粉伤不起》肉乎乎的水十三君

15、chapter 15

　　方旭焱虽然是个脾气大的人，但发作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冷静下来又觉得好笑，为这点事和个脑残斗什么气，不划算。
　　时间渐渐临近傍晚，纷乱的报道已经收尾，临时宿舍也大多分配妥当。方旭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了一下衣物，看看时间，便慢腾腾地向楼下的餐厅走去。
　　“小师弟，正找你呢。”刚被叫去干活的林锐一见他便凑了过来，“宿舍怎么样？”
　　“我靠，别提了！以前我看网上晒留学经验的人说需要自带枕头被子和50米网线，我还心想这都哪辈子的事啊，中国大学里都能无线联网了。结果……我艹！宿舍楼里还真就只能连有线啊！枕头被子什么的还真没有啊！本来没有也就没有了，大夏天的老子弄个衣服捂捂肚子也就成了。尼玛啊空调居然还打那么冷！要死啊！”
　　“你可以尝试把房间里的空调换气口关上。”
　　方旭焱一脸惨兮兮的表情：“我艹，我那室友是个印度阿三，一身咖喱味！比起被呛死爷还是宁愿冻死。”
　　于是林锐沉默了。

　　“话说起来，传说中的欢迎晚宴……就吃这个？”方旭焱一边排队拿食物，一边发牢骚，“靠啊，这披萨怎么都焦糊焦糊的。还有这沙拉酱，怎么跟别人吃完之后没消化掉又吐出来了似的，一股子酸臭味！”
　　林锐站在他后面很淡定：“亲爱的方同学，你要知道，为了欢迎新同学，今天餐厅已经拿出了最好的最符合大众口味的菜色了。”
　　“真的假的？”
　　“你吃过用剁得烂糊糊的菠菜和粘糊糊的奶酪做馅包出来的意大利饺子么？”
　　“没。”
　　“你吃过呈现着诡异的绿色且底部还沉淀着大米的墨西哥式浓汤么？”
　　“……没。”
　　“那你生吃过西兰花、蘑菇、以及种种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叶子么？”
　　“那是给人吃的？我家都用来喂兔子！”
　　林锐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不要急，只要你呆在美国，总有一天都会体验到的。”
　　方旭焱惊悚了：“不会吧！难道所有食堂都是这样？”
　　见林锐摇头，他隐约燃起点希望，却听林锐说：“其实，现在这个，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方旭焱被打击到了，垂死挣扎着说：“我……我本来觉得，其实西餐还挺好的……”
　　“我也觉得国内的改良版的西餐很好。”
　　“肯德基麦当劳什么的难道不是世界统一口味……”
　　“有空我带你去体验一下能够砸死人的炸鸡块，23街上的KFC出品。”
　　“那必胜客的海鲜尊享披萨什么的……”
　　“Pizza Hut啊……咱们学校好几个卖点都有必胜客的柜台，虽然这么多年了，我只见过四种口味，且都不怎么好吃。”
　　方旭焱宽面条泪了。
　　“师兄……我现在退订宿舍……还来得及么……”

　　难吃的饭，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宿舍，还没有网可上没有被可盖……
　　入学第一天，方旭焱深深地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经历去顾及这些了，因为orientation正式开始了。
　　参观学校，听讲座，档案检查，体检，还要和导师预约时间安排会谈……等等等等。
　　方旭焱觉得很烦，他一向不耐烦也不擅长做这些琐事，纯粹的体力或脑力活动反而更适合他。然而这些事却又是不得不做的，毕竟他也不想被当成黑户遣返。
　　于是方旭焱同学只能继续苦大仇深地如马里奥一般跋涉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这期间他只远远见过陆玖一次，那是学校外事办请了法学院的人来做有关于美国法律常识的讲座，来的便是陆玖。
　　结果方旭焱在台下盯着他发呆了一个小时，他说的话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讲座结束后陆玖便立刻被冲上来提问的学生包围了。方旭焱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过去打招呼，最终还是悄悄地从后门走了。
　　——毕竟医学院的教授好不容易临幸了主校区，安排了15分钟来接见他。比起陆玖来，还是自己未来的老师更重要一些。

　　召见方旭焱的是个神情严肃的银发老太太，年纪虽大，说法却和连珠炮一样。大概问了下他以前在中国医学院所学的课程及临床经验后，小老太太果断地在他课程表上打了几个勾，把他打发了。
　　方旭焱出门一看，还不到5分钟。
　　回到宿舍后，方旭焱头一次主动找了林锐。
　　“师兄，你帮我看下呗，老师让我上的都是什么课？”
　　林锐接过课程单，随口念道：“大众心理学，心理学中的数据统计应用，药理学，解剖学基础课，解剖学实验课——啊顺便说一句，这一科是我带的。”
　　“等等等等。”方旭焱觉得自己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这听起来都是本科课程吧？我在国内就学过了啊。”
　　“嗯，都是本科课程没错。这是惯例，但凡不是从本校本部直升医学院的学生，都要被打回去重修一遍基础课。”
　　方旭焱恍然想起方才教授那冷淡的态度。
　　——靠，本来以为是明媒正娶过了门的，原来在人家眼里自己就是个备用的通房丫鬟！
　　“那……师兄，这些课在哪上啊？”
　　林锐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在主校区了。你不会以为医学院会浪费资源教这种简单的课程吧？”
　　方旭焱傻了。
　　他……他预定的宿舍可是在医学院啊！

　　方旭焱当天下午便翘掉小组讨论跑去了住房部门，几个小时后又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
　　今年来的新生多，主校区的宿舍已经全部被定了出去；如果愿意等的话，住房部愿意帮他留心是否有人退订——这就是他得到的答复。
　　临走的时候，前台小姐还笑容甜甜地提醒他，在下周开学前退订可以得到全额退款。
　　——退款有个屁用！老子需要房子住啊啊！！
　　林锐听到这个消息，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要不要搬到我哪里去？”
　　方旭焱微微有点动心，不过还好脑子比较清醒：“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晚上会带人回来吗？”
　　林锐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那是必然的啊！虽然我也比较喜欢在车里做但是长此以往腰是受不了的……”
　　方旭焱一头黑线地拒绝了。
　　“那……你问陆玖吧，我想他是很愿意收留你的。”
　　“不要！”方旭焱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好的机会。”
　　“他那是单人公寓。”
　　“再加一张床没问题……或者你们可以直接换一个双人床，噗。”
　　方旭焱一时语塞，最后还是态度很坚决地摇头：“反正就是不要。又不是只有他家房子能住人。”
　　“那好吧。”林锐很无奈地叹口气，冲着不远处喊了一声陈阔，勾勾手指。
　　然后陈大少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啥事？”
　　“你，去问学生会里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人找合租的。”
　　“啊没问题，包咱身上。谁租啊话说？”
　　林锐朝方旭焱扬起下巴。陈阔顿时大惊：“哎哟喂嫂子！你咋不和我玖哥同居呢！你抛弃他了啊！”
　　方旭焱面露杀气。
　　“得得得我知道了，这是情趣，情趣！您等着，我这就找去！”

　　陈阔虽然本人比较废柴，但好在认识的人多，打了一圈电话后，不出一会便跑了回来，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问：“旭哥，我问你个事……”
　　“说。”
　　“那啥，你介意和女生同租不？”
　　“女生？”方旭焱仰头想了想，“是两居室吗？”
　　“对对，一人一个卧室，就公用客厅厨房卫生间什么的。”
　　“那……也凑合吧。要是人家姑娘没什么意见，我也无所谓。”方旭焱心想爷一个半直男，有啥可别扭的。
　　陈阔一合掌：“那成了！咱现在看房子去吧！”
　　“……现在？！”

　　方旭焱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房子，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这事毕竟比较急，也没多想，便上了陈阔的车。
　　当然，副座上还有个跟去凑热闹的林锐。
　　陈阔找到的房子是专门的学生公寓，有不少中国人聚集在这里。虽然步行去学校有点远，但好在有班车直达，也算交通便利。方旭焱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原住户之一本已经和房东签了半年的合同，但现在仅过了三个月又不想住了，便想把她这一半转租出去。原住户是个东北女孩，说话又快又脆，噼里啪啦地把这公寓的各种设施和注意事项介绍了一遍。方旭焱转了一圈，自觉很满意，且价格也公道，心中便隐隐拿了主意。
　　他初来乍到，不懂行情，但林锐却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决定了要长租的人突然想转租，甚至连价格上吃亏都不在乎，那要么房子本身有问题，要么就是室友有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请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决定搬出去？”
　　女生倒也坦诚，叹口气说：“唉，不就我那室友呗，忒烦人，占小便宜没完没了的，我跟她实在合不来。这样吧，我价钱再放低点，你先租一个月试试，中不？”
　　“行啊，就这样吧。”方旭焱倒是爽快，不顾林锐冲他使眼色，当即拍了板，“老子好歹也上了五年大学，什么样的JP没见过，不就是个小丫头嘛，我让着她点，凑合凑合得了。”
　　女生一拍大腿：“哎呀妈呀，我就喜欢你这飒落劲儿！干脆啊，晚上你就在我这吃了吧，吃完姐们儿开车给你送回去！”

　　“这破孩子，有奶就是娘，这就被人拐跑了。”出门进了电梯，林锐不禁抑郁地发牢骚。陈阔在旁边嘿嘿地傻笑。
　　林锐奇怪地看他一眼，按了下行的按钮。出了电梯，他们恰好和一个中国女生走了个对面。只见这姑娘身穿金光闪闪缀满了亮片的黑纱裙，麻杆般的腿上裹了艳紫色的渔网状高筒袜，足登一双一看便知颇为廉价的革制高跟鞋，上身居然还罩了件运动服。林锐低头看了眼这身高只到他胸部的小女生，又被她黝黑的脸上亮绿色的眼影吓了一跳。
　　林锐默默地反思，究竟是自己作为一个纯弯男，脱离女孩子们的潮流太久了；还是他认识的那些拉拉们，本身穿着打扮就和其他女孩不同？
　　这么想着，他不禁又多打量了几眼。那女生可能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转个头来，以无比端庄而冷艳地姿态……冲他抛了个媚眼！
　　然后袅袅婷婷地走进电梯里了。
　　林锐在关起的电梯门外捂住胸口，痛苦地弯下腰，深刻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与消化道一起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嘿嘿嘿嘿……”陈阔又开始了诡异的傻笑。
　　“你笑什么呢？”林锐气若游丝地问道，然后直起身，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上行中的电梯，停在了他们刚刚去过的那个楼层。
　　林锐如此心思敏捷，眼珠一转便大概想通了原因。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陈阔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阔啊陈阔，我总算是知道了……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