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粉伤不起》肉乎乎的水十三君

13、chapter 13

　　撇开人品不提，林锐的手艺倒真不是盖的。结果就是，方旭焱吃得太HIGH，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撑着了，托着肚子瘫在椅子上呻吟。
　　“看你这点出息，吃个饭都能怀孕。”林锐翻出陆玖珍藏的武夷岩茶，沏上了一壶，“吃多了就过来洗碗，顺便消个食。”
　　方旭焱扭头看看被林锐糟蹋过的一堆锅碗瓢盆，哀号：“师兄你饶了我吧，我平生最讨厌洗碗了！”
　　“我也不怎么喜欢。”林锐悠闲地喝了口茶，毫无愧疚地说，“那就留给陆玖好了。反正他有洁癖，最喜欢做家务。”
　　方旭焱默默地为自己暂时的房东默哀了一下。
　　“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方旭焱打了个长长地哈欠，拍着肚子说：“不知道。睡觉？”
　　“出息！”林锐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咬牙。
　　“不然也是没事做。老子哪都不认识，连门都出不去。”
　　“那……我带你出去？把手机号和银行账户办了吧。”
　　“也成。”方旭焱很爽快地站起来，打算换衣服，突然又想起来一事，“哎我说，师兄，你带我跑一趟，不收费吧？”
　　他只是随口调侃，谁知林锐当真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末了以壮士断腕般惨烈的语气痛苦地说道：“这次……就算了……看在你是我小学弟的份上……”
　　方旭焱默默地扭过头去。
　　——他是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气场十足的大师兄，实际上是个财迷的囧货这个事实。

　　林锐当真如约带着他搞定了银行和手机，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傍晚的时候，林锐把他送回陆玖家楼下，抛过来一把钥匙。
　　“这是……？”
　　“陆玖放在我那里的备用钥匙。他让我给你送来。”
　　“哦……可是我明天就搬出去了。”
　　林锐一手撑着头，看着他笑：“拿着吧。放在我这里也没用。嗯……说不定，以后你可以尝试下晚上夜袭什么的。”
　　“滚蛋。”方旭焱很顺溜地骂了回去，却还是收起了钥匙。
　　“那我走了。师兄，关于今天我们说过的话……那个……”
　　林锐微笑着，竖起食指贴在自己嘴唇上。
　　“我喜欢看戏，但不喜欢自己上台，哪怕只是在幕后。所以，无论你说过什么，我都不会告诉陆玖。”
　　方旭焱如释重负般点点头：“那谢谢你了，师兄。”
　　“好说。”林锐目送着他下车，突然摇下车窗，探出头去。
　　“方旭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方旭焱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呃，说吧。”
　　“你是因为喜欢男人，所以喜欢陆玖；还是因为喜欢陆玖，所以开始喜欢男人？”
　　方旭焱被他问得有点晕，努力思索了很久，还是很茫然地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了，有区别吗？”
　　“呵，没什么，好奇而已。”林锐笑得很诡异，“你走吧。Good luck！”
　　没有区别吧——对于大部分人来说。
　　但是，某个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总是异常坚持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林锐舔舔嘴唇，突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好玩了。

　　方旭焱打开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陆玖已经回来了，且正如林锐所说，正在做家务。
　　“回来了。”陆玖听见门响转过头，冲他笑了笑。方旭焱看着他有点发愣。大概是这一下午和林锐聊了太多关于陆玖的事，乍一看到真人，倒有些微妙的感觉。他瞟了眼满池子油腻腻的碗筷，清了清喉咙：“你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事干。”
　　“我也没事做。”
　　“呃……我怕你洗不干净。”
　　方旭焱觉得自己受到鄙视了。
　　“对了，你的新手机号码办了么？”
　　“啊，办了。你手机多少号的？”
　　“913-424-3367。”
　　方旭焱按着他说的号码拨过去，几秒后茶几上的诺基亚扯开了嗓门：“喵~接电话了~喵~接电话了~妈的！没死就吱一声啊！小爷我卖萌也是很累的！”
　　方旭焱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操！老子录过那么多铃声，你怎么专挑这个啊！”
　　陆玖回过头，眼神很无辜，嘴角却明显憋着笑：“呃，我觉得这个比较有趣。”
　　“有趣个屎啊！！赶紧给爷换了！！”方旭焱抓狂地打开他的手机菜单，结果发现长长的一溜音频，居然全都是他在网上放出的自录的铃声。
　　然后方旭焱默默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故作淡定地走开了。
　　——反正他坚持的话，回头还是会自己换回来，就不费这个事了。切，小爷的声音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他自愿送上门来当脑残粉，那就让他每天听着好了~

　　恰逢周五晚上，陆玖也难得地清闲下来，颇有闲情逸致地熬了鱼片粥，又弄了几样小菜。只可怜方旭焱中午胡吃海喝塞进去那一顿还没消化完，晚上又没抵抗住美食诱惑，再次把自己肚皮撑得滚圆。饭后不久方旭焱就把自己关在了厕所里，半个小时后愁眉苦脸地揉着肚子出来。
　　“那个……什么……陆玖，你这有开塞露……吗……”
　　陆玖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你要什么？”
　　“开塞露！”方旭焱说得很大声，只是耳朵有点红，“靠，老子时差倒不过来，生物钟严重紊乱……便秘了……”
　　陆玖的脸演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囧”字。
　　“这个，还真没有。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林锐？”
　　“别！千万别！还不够丢人的呢！得了，你给爷弄点蜂蜜水吧。”
　　“好。”陆玖起身去找蜂蜜，忽又停下动作，不太确定地问，“你是用来喝，还是……”
　　“喝的！喝的！喝的！！！！”
　　方小爷终于气急败坏地暴走了。

　　许是蜂蜜水真的起到了效果，总之一个小时之后，方旭焱终于不再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乱转着哼哼了，心情舒畅地坐在地板上看小说。看完更新后他抬起头，发现陆玖正伏案写着什么。他好奇地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在写什么？现在还有需要用笔写的东西吗？”
　　陆玖正在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新书的大纲。”
　　方旭焱恍然想起来了。很久以前陆玖的确提起过，他每次写新文之前必须先用纸笔写出大纲和部分草稿了，对着电脑就找不到感觉。
　　“哦……啊？我靠，你那个武侠中篇还坑着呢吧！又他妈开新文！”
　　“那个初稿已经完结了，只是需要再修一……下……”陆玖顿了下，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啊？”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方旭焱不自然地转转眼睛，最后一横心，颇为理直气壮地说，“小爷看你的文，不行啊！你这人虽然挺操蛋的，也就写的东西还不错！”
　　“行，当然行。”陆玖垂下头，低低地笑，眼看小鬼恼羞成怒处于炸毛的临界点，便冲着他扬了一下手中的纸张，“那么，你要看么？新作。”
　　方旭焱不屑地撇了撇嘴，却还是走了过去，以一副“小爷看你的文是你的荣幸”的表情接过了稿子。
　　陆玖的钢笔字相当漂亮，即便只是打草稿，却也一丝不苟。方旭焱看到标题，不由得咦了一声。
　　“《Florestan》？什么意思？”
　　“佛列斯坦，舒曼作品中双重人格的其中之一，意为激进的革新者。”
　　“所以你这次打算换风格了？”方旭焱浏览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扫完了第一页的世界观与人设。
　　“嗯。很想尝试一下科幻路线。”
　　方旭焱点点头，埋头阅读起来。而陆玖则打开电脑，开始修改自己的旧文。房间里一时静极，只有敲打键盘与翻动纸张的声音，与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陆玖修完一章，垂下眼，看着背靠沙发坐在地板上的男孩，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这样的平和与宁静……几乎美好得不敢置信。
　　现在想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无比奇妙的东西。他从前一直认为，一段长期的稳定的感情，应由两个成熟且相互独立的个体来一起承担。所以那个时候他选择了林锐，尽管事实证明，他们没办法长久地走下去。而那时候的他，却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动心，且久久不能自拔。
　　——只是，这个孩子，真的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他如此地年轻，年轻到冲动且毫无顾忌，年轻到还拥有着犯错误的资本。他的前途如此光明，只要他想，一定会有姣好温柔的女子与他共度终生，而不是和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只是个人们眼中的异类。
　　他的双手紧紧地互握，极力克制住想去抚一抚那一头和主人一样桀骜不驯的乱发的欲望。
　　——进，还是退？
　　“喂陆玖，这段的设定是不是有点问题？”正看得入迷的方旭焱丝毫不知他的这些思绪，兴致勃勃地回头发问，却正对上他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方旭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跳得很快。
　　——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啊！
　　真的……你再这样，老子……老子就要扑上去了……
　　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样，陆玖很用力地合了下眼。再睁开时，眸子里所有的复杂情绪都消失不见了，仍是那个冷静温和的陆玖。
　　“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
　　方旭焱呆呆地看着他，发现根本想不起自己想问什么了。张口结舌了半天，他挫败地抓抓头发，闷闷地把手稿递还给了陆玖。
　　“没事。我有点困，先睡了。”

　　这一晚，方旭焱还是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时睡时醒，梦里全都是以前和陆玖相处的各种片段。折腾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终于支撑不住，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上午十点。当他睁眼的时候，陆玖早已经起床了。方旭焱晃晃不甚清醒的脑袋，坐在床上发呆。
　　“醒了？要吃早饭吗？”
　　方旭焱呆滞地看了陆玖一眼，点点头。
　　“去洗脸吧，我弄点吃的。”陆玖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对了，你们的Orientation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下午1点开始报道。”
　　“那……吃完午饭，我送你过去吧？”
　　方旭焱又点点头，突然一阵难过。
　　——是啊，今天他就要走了。

　　简单地用过早饭，方旭焱开始重新打包自己的行李。说是重新打包，但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只要把这几天掏出来的东西再塞回去就是了。
　　整理衣物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福袋被翻了出来。方旭焱拿起来一看，默默地怔忪了很久，最后还是犹豫着喊了陆玖。
　　“喂，这个给你。”
　　陆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怎么了？”
　　方旭焱本想直接扔过去，看看福袋上的“佛”字又改变了主意，磨磨蹭蹭地亲手拿了过去，递给他。
　　“我出来之前看论坛上的帖子，不是有说，一般要给接机的人准备一些小礼物之类……乱七八糟的。”方旭焱望天，“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你，就买了这个了。反正放我这也没用，你拿着吧。”
　　陆玖接了过来，低头打开福袋，一串精致的牦牛骨莲花手珠便滑了出来。
　　“……谢谢。”
　　“不用。反正……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了。”方旭焱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牙酸。两人无言以对了一会，他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的时候，陆玖开车把他送到了报道地点。方旭焱一下车，便有些头疼。
　　“我靠，不是吧，怎么这么多中国人啊……”
　　一双手从身后环过来，勾住他的肩。背后的人冲他耳朵吹口气，笑意满满地答道：“每年来的国际留学生中，90%都是中国人。怎么，你不知道么？”
　　方旭焱听见这把声音，顿时脸黑了。
　　“师•兄！”
　　“Hi，这么快又见面了，亲爱的。”被他甩开手的林锐不以为意地站直了身子。
　　“你怎么在这？！”
　　林锐点点自己胸前的名牌——International Students Orientation Group leader。
　　“我艹……所以说，这几天，就是你这种货色带着我们？！”
　　“是的，不过我还有14个同事，并不是孤身奋战。”林锐笑得很亲切，“有前辈师兄在此带领，你不应该感到荣幸么？”
　　方旭焱白了他一眼：“你是上这物色新生来的吧！”
　　“宝贝儿，你真了解我。”林锐暧昧地凑近，在他耳边低语，“可惜啊，今年的新生里，质量最好的只有你一个……”
　　“你滚！”
　　林锐伸出手，无视掉方旭焱的反抗，勾住他的脖子，而后朝面沉如水的陆玖笑了笑。
　　“你家小孩，先由我接管几天吧。啊，顺便说一句……手珠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