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皇炎恒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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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印象里记得最深的一件事是母亲因为一个婢女中午给我打扇的时候睡着了，就把那个婢女给打了十大板、暗令人给折了半条腿，然后发配到了浣衣局，用的理由是怠慢皇子，事情从头到尾我都在母亲身边，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只是乖巧地被母亲牵着小手按照母亲说的静静地看着母亲和众人的行为、以及那侍女惨叫中投来的怨毒眼神，莫名地做了几天的噩梦、还大病了一场，后来懂了再想想，母亲做事从来都没有避讳我的意思、我也是从那些残酷的事情中快速地成长起来的。
比如母亲一次次陷害月英宫裕妃，最后用阴毒杀了裕妃的儿子，而裕妃也中了毒，宫里的人都说裕妃的儿子，三皇子是得了风寒去的，裕妃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去了，但其实呢……
宫里的女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女官，这种女子如非意外则是一辈子的婢女，虽然是登案载录有品有位的‘官’，但是官能管多少还是由他们跟着的主子说了算。另一种是皇帝的女人，这种人进宫前就有着高贵的身份，基本上进宫后都会直接被分封。
皇帝的女人的地位从高到低分别是：皇后为妻，中宫；贵妃、裕妃、德妃、贤妃为夫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女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为二十七世妇；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人，为八十一御妻。
如无意外，皇帝有地位的女人有122人，如有意外，可另设份位，而本朝到我为止，还没有哪个皇帝把这122个位子填满的。
我记事时，我母亲是荣婕妤，住月英宫偏殿，身边只有四个小宫女，两个太监，在宫里的地位，算是很低，因为有了我这个儿子，才有资格去给皇后请安，但也仅仅是请安，一句话都说不上，平时一般都去裕妃那里立规矩，裕妃发话了才会回到偏殿我们的房间里，教教我读书写字，或者给两个小宫女和那个小太监洗脑，再或者就是一遍遍地检查我们房间里的衣服以及用具什么，连马桶都不放过。
我5岁的时候，开始去上书房读书，有幸被父皇抽查到功课，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一下，父皇的子女很多，我的能够长大的兄弟有17个，我的姐姐妹妹有21个，母亲不受宠，所以在此之前我从小到大能见到父皇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中也只有两次机会，过年时和父皇的生日时，其他时间裕妃都不会让母亲随便出月英宫，而那两个时间有太多人等着给父皇庆祝，我和母亲往往都是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等着宴会结束，然后跟在裕妃后面回月英宫。
以保命为前提、谨慎、卑微、如履薄冰地生活着。
而我和母亲正式踏上权势之路、脱离这种毫无存在和尊严可言、生命比尘埃都要卑微的生活是从我进入上书房读书的第二年起。
有一次太子离了京去边关，太傅便有一段空闲的时间，父皇便让太傅代课来教我们几天，要知道平时太傅是只能教导太子的，父皇抽查功课时轮到了我，因为母亲提前有嘱咐、所以我放开了束缚、比平时答的好的多，父皇认真地夸奖了太傅、说他会教人，其实我很想告诉父皇，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母亲教我的，不是太傅，太傅这几天在上书房教书，基本上都没有和我说过话，他讲的内容都是最常见的儒家书典、不涉及半点其他，母亲不仅早就教过我、还比太傅更仔细地给我讲解过那些书里所表达的意思。
当然，这件事我只是想想，并不会真的说出来，父皇夸太傅，我也跟着说太傅很有文采。
这一次，父皇大概对我的印象比较好，当天夜里去了母亲那里，我被小宫女阿芬领着去了侧房睡觉。
第二天，父皇下旨说母亲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封了母亲充仪，录为荣嫔，入住月英宫太瑞殿，太瑞殿虽然也在月英宫内，但是和我们之前住的偏殿不一样，偏殿只是一个小院子，连名字都没有、而且地处偏僻，出个什么事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至此，母亲终于有资格和皇后说上几句话，给身为太后的婆婆请安，能够见到父皇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我因为早上要去御书房读书，则是在父皇下朝后跟着年长的皇兄们去给父皇请安。
地位得到提升，用度有所改善，我和母亲的处境也跟着变得更加险恶，虽然住进了太瑞殿，服侍我们的宫女和太监各多了八个，原先跟着母亲的四个小宫女都成了女官，小太监也成了大太监，可是母亲脸上的温柔越来越少，母亲对我们吃的用的的检查力度一再的增加。
不过这样仍旧不能避免伤害。
中毒、落水、被刺杀、被上眼药、说话不当被惩罚、学不好被惩罚、被关禁闭……一样样都成了家常便饭。
我对父皇的感觉越来越淡，濡慕、崇敬等在一次次生死徘徊中消磨掉，对其他父皇的妃子的态度，我一向维持着表面的尊敬，但不亲近，而对我的兄弟姐妹们，则是充满防备，十足的，一点疏漏都不敢有，至于感情、交往等，我觉得……还不如陌生人。
起码我不会去想尽法子陷害不认识的陌生人，但是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则是用尽心机陷害对方、以求保全自己。
每说一句、做一个动作，甚至一个表情，都传递着可深可浅的意思，端的看人怎么理解、怎么利用。
也因此，我从很小时就没了表情，母亲因为这说了我不止一次、她觉得我该在不同的人面前露出不同的表情、才能活得更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论什么处境、什么心情、不管面对谁都一个表情，给地位身份不如我们的看也就算了，可是地位身份比我们高的人在不同的心情段看到我这样一成不变的表情多少会有点膈应、然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因此变着法的拿我以各种理由撒气，但是除了面对母亲，对其他人，我真一点想要交流的感觉都没有。
对于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越来越没有想要去交流什么，因为我习惯了她的作为、几乎知道她面对任何一件事会有的反应、并会配合她的行动，同样，我是她生的、教养大的，她对我的了解只会多、不会少。
我们没有交流的余地。
就这样，小心翼翼、万分谨慎地，我长大了，和母亲一起用别人的鲜血铺设了一条走到高位的路。
15岁，我有了资格上朝听政，也趁机认识了那个年轻耀眼、才华横溢的丞相吴雪年，气质清隽干净得让人羡慕，层出不穷的智计和对朝堂大势的把握度让人妒忌，而他看似得到的父皇的绝对高度信任则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和害怕忌惮。
我也忌惮他的才华和父皇对他的重用度，但也费尽心机地接触他。
幸运的是，我和他是表亲兄弟关系，不过这个表亲，也就只有他家人和舅舅以及我知道，连我母亲都不知道她曾经有一个骨肉亲姐、以隐秘的手段‘脱离’梁家后嫁给了江湖第二世家的家主、一生荣华富贵受尽恩宠、仅生的两个儿子亦在江湖和官场两个领域都独有一份。
我也没告诉母亲这件事，一是接受了母亲的所有思想、知道她进宫只是因为身为梁家嫡系‘唯一’大小姐的身份、要担任起她作为家族一份子该有的责任、实现梁家和皇家政治利益的联姻、保全梁家短暂的安全、并非着眼于身份地位的自愿，她想要的是嫁给‘门当户对’世家少主为妻、有夫君疼爱则与夫君恩爱一生，无夫君疼爱、则拿起正妻的架子好好地相夫教子、简单地过完这一世，若她知道自己的姐姐的丈夫是个重情重义的潇洒江湖人、且一生只有一妻、不曾纳妾，对妻子宠到可以放弃相当大一部分的家族利益、不计较，母亲知道了必然伤怀、否决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再难保持那时她特有的、诡异的平静心态，来和我一起面对宫廷以及朝堂的莫测变换。
人比人，气死人，不曾在现实中见到的理想中所谓的幸福时，可以只着眼于眼前、为本身存在以及附属的一切奋斗，乐此不疲。
可当见到了，母亲的心情绝对不会好。
她的一生，13岁进宫，除了她口中早年伤逝的她的祖母，和我这个儿子以外，几乎一无所有，至少除此之外她所拥有的并非是她想要的，她面上虽然从未表示过，可是我知道，她在我一次次地进步中、对我的努力是很满意的、并为我感到骄傲，如果让她知道她的人生和她同胞出生的姐姐相差如此大、她悉心教导的儿子更是要依附、并放低很多身姿才获得她姐姐的小儿子的稍微关注以及尝试性合作，无论是在智计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无法和她姐姐的儿子做比较……
至少我在刚刚得知的这些的时候心里其实是难受的，我的父皇绝不会让我的母亲损伤他半点利益、哪怕仅关乎个人心情也不行，我的父亲也很少教我什么，却对我的学习进度要求很高，稍有差池就会迁怒于我的母亲、令母亲难看、下不来台、甚至不去管母亲被人各种暗杀、陷害、欺辱。
我当上皇帝后才知道皇帝祖传的都有一个暗影军团，包括后宫的情况除了极个别、几乎都有资料上报，母亲和其他皇妃、以及皇后的种种明争暗斗父皇全部都知道，可他只看表面、只凭心情，谁得他心、让他开心他就稍微帮着谁点，谁让他不高兴，他甚至会借其他妃子的手让这个令他不高的女人或者儿子、女儿受到伤害以及消失。
这就是我的父皇，一个在臣民眼中贤明而宽厚的皇帝，当然他作为皇帝连我也不能否决的是成功的，至少他从不滥杀大臣、奴才，对于有才能的人更是不论出身地提拔，只为江山稳固、百姓能过的稍微好点，他还开创了笔者墨下的第一个大夏朝盛世。
所以，表兄吴雪年的父亲对他的教导以及帮助，我无法不嫉妒，也曾为此埋怨过梁家、家主舅舅，毕竟都是舅舅一母同胞的姐妹、侄子，为什么母亲的姐姐和她的儿子都能得到幸福，而我和母亲则只能在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活下来、站起后、身处高位时才能得到梁家的关注和……看风向而动的帮助呢？
不过我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从没表现出来，毕竟在真正的确保自身的稍微稳定的安全前，我和母亲都需要帮助，不能为一点点心里的不舒服就和唯二能帮助我们的势力闹翻。
二是，舅舅告诉我吴雪年是我表兄的时候，曾严令我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包括我的母亲也不能知道，如我有违誓则立刻放弃对我的扶持、对我母亲的帮助。
后来由于我的努力和后来舅舅的牵线，我和吴雪年才算是正式合作，但也私底下的，在朝堂上，吴雪年是保皇党的中坚，我仍旧是人脉稀少家族不旺的不受重视的六皇子。
士农工商，我母亲的家族虽然是大炎朝首富梁家，可也正因为是首富，他们本家以及梁姓旁系想要在朝堂上有所作为，难度才更大，甚至有些不可能，因为皇帝忌讳他们。
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这个只有商贾之家做后盾的又不太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是没有希望的。
那一段时间我很清闲，不用应付大大小小的官员，我也很忙，即使吴雪年教授我的东西和人脉都需要我用心地好好打理。
再后来，我和母亲联合舅舅以及表兄吴雪年，斗败了皇后太子、以及其他嫔妃皇子，在父皇病重的那一段时间，令我成功地得到了父皇的认可、顺利登位。
可也因为中间发生的一些事，我和吴雪年大概永远也不能交心了，最起码我知道他恨我，因为为了彻底打败太子，我利用、并牺牲了他的情人、本朝开国以后的第一个以平民身份凭靠自身天赋和才能一步步走到将帅高位的镇北将军，牺牲了这么一个有绝高才华的将军、让吴雪年对我的态度发生颠覆性的转变，我不后悔，我得到了我想要、并保全自己和母亲所拥有的一切，不是吗？
只是我没想到在我登位的当天，丞相府会发生大火、一烧就是一天一夜，等火势完全被扑灭后，原本富丽堂皇的丞相府只剩下灰墙废墟，而神奇的是，这么一场大火，居然没有烧死一个人。
看来，他早有准备和预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皇炎恒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