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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最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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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最伤
有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这个世界上有六十亿人口,但除了在我身边的你,又有谁与我有关?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都觉得安心和踏实……嗯,你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像只小猫一样乖巧的睡在我的怀里?你这样的人,从来都离我那样遥远,却又近在咫尺,只要伸出双臂就能将你紧紧拥抱。
洛嘉远睁开眼睛,窝在自己怀里的那个人还熟熟的睡着,他伸手掀起窗帘的一角,竟然发现外面飘起了温柔的雪。
“陆南轩,下雪了,下雪了!”
“别闹,冻死了。”
洛嘉远就跳下床,三两下把被子裹在陆南轩身上,顺势抱他坐起来,“你看,下雪了。”
被吵得睡不下去的人眯着眼睛,看到窗外白茫一片。他靠在洛嘉远的怀里,安静的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竟泪流满面。
得知父亲去世的那天,也是雪天。姐姐一个人来到学校,苦苦的找他,科技大有这么多的学生,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到。那天的雪很大,姐姐的泪湿的脸被冻得通红,冰凉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说,弟弟,跟那人断了吧,咱爸就这么一个念想。
“想什么呢?”洛嘉远伸手抹掉怀里人脸上的泪,揉揉他的头发,“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这种颇为中性的说辞通常都带有安慰的涵义。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最后都有同一个结果:他们都会过去。爱的人和憎恨的人,也通常都有同一个结局:他们都会死。
当陆南轩忽的想到这些,他觉得头皮发麻,不知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因为太冷的缘故。酒店的房间很温暖,他们起床,换衣服,一起出去找寻遍过去走过的每个角落,吃老烧饼铺的烧饼,买巷子里的红烧鸡翅,喝老店的米酒……忽略前一天不愉快的经历的话,这真是一段完美的故乡之行。
才刚刚有了这样的念头,陆南轩似乎感觉到牵着他手的人一个迟疑,他转过头,看到站在土地庙门口的俊朗男人,也看到洛嘉远眼中稍纵即逝的闪烁。他觉得他必须去确认,如果你发觉你在怕,那就更加不能躲闪,只能迎上去……
“是严先生。”陆南轩说。
洛嘉远点点头,礼貌的对着严竞声的方向微笑了一下,“真是巧遇。”
“这座城市很小。”严竞声说着,看了看四周,然后似乎带着歉意的对陆南轩微笑。
回应了对方的微笑,陆南轩随口问了问,“严先生的广告进行的还顺利吗?”
“不是广告,只是一组照片罢了,是艺术杂志。”
“严先生很懂艺术。”
“不。”严竞声微微笑起来,雪花挂在他的头发上,很美,“我是自由业者,有趣的东西都玩玩。”
“这一点,倒是和洛嘉远很像。”
话音刚落,旁边的洛嘉远呵呵笑出声来,“我反而觉得他有些地方像你。”
这一句如同锥子深深刺进两个人的心里。
陆南轩还是第一次听到洛嘉远说,有人像他。像洛嘉远这样事业有成的年轻男人,长相不俗,身家千万,身边从来不缺俊男美女。在南家糕饼店开起T市的第十五家连锁店的那年,洛嘉远渐渐开始忙于应酬,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才回家——那时的家坐落在高档商业住宅区,23层的空中别墅。陆南轩就守在店里,直到九点钟店铺打烊,他乘着公交车到洛嘉远家里,看到醉倒在家门口的人,嘴里还嚷嚷着:你他妈装什么清纯,让老子摸一把……
洛嘉远阅人无数,却从没有说起过任何一个人像他。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些所有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不可能有任何一个能入他的眼。他眼里有陆南轩,他的陆南轩哪里能是那些俗气的男人女人比得上的?
但是,严竞声真的和以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洛嘉远。”
被叫到名字的人应了一声,雪已经渐渐小了,他们依旧手牵着手,慢慢的走回宾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家乡小吃。
“十七岁的你是个混蛋,二十五岁的你是个流氓。”
“噗……”洛嘉远把嘴里嚼着一半的锅巴吐出来,“你叫得这么深情就为了说这个?”
陆南轩也不说话,轻轻的笑。十七岁那年,洛嘉远喝醉了酒,跟一起玩闹的小混混们嚷嚷说,一中最牛逼的陆南轩也是我的人,被老子调教的服服帖帖,操得他爽的什么似的……在这个小小的城市,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骂那个叫陆南轩的孩子。人们都是这样的,当你发现美好的事物其实也有污点,你就会竭尽全力的抹黑它,仿佛之前的你都被它欺骗,必须要报这一箭之仇。
“南轩,我对不起你。”洛嘉远站在他的面前,用力攥住他的手,“过去的苦,只要我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我想忘,却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