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双双把家还》夜微阑

62、第六十一话 奇遇巧因缘

　　“这老东西真是恶有恶报。”想起被老狐狸关起来的三天三夜、还有被丢下悬崖自生自灭的情景，洛紫丞咬牙切齿。当然，他也同时想起了翟落星的舍身相救，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朋友的真情谊。
　　“的确。”翟落星想起那时也是冷下眼眸。
　　夏天妤叹道：“本不想接这委托的，但副盟主徐滔得知如今祯华阁与天涯海阁分属一家了，非缠着让我们接下。况且……”
　　洛紫丞向她轻轻一瞥，懒懒笑道：“况且这事关乎宁国，是不是？”
　　夏天妤讪笑道：“我想也许能顺便查出爹娘的下落。”
　　“这件事，我看有点复杂……”洛紫丞单手托腮：“那次，我分明见到了殷剑林与当今丞相的门生刘尉密会，正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就被这毒曜闯进来来坏了事。”
　　翟落星瞥开眼睛，不理会他的眼神攻击。
　　夏天妤轻咳一声：“据徐滔所说，殷剑林接见了一位宁国来的使者之后就暴毙了，所以如今武林人士都认定盟主的死与这位神秘的使者有关，可没人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丞相郝承，是辅佐了两代帝王的老臣，在朝堂上党羽众多，与邺帝形成相互扶持又暗中较劲的局面。”洛紫丞给二人普及当今局势，夏天妤却喷道：
　　“好臣？”
　　“事实上，他可算不得什么好臣。”洛紫丞随手将头发从肩头拨开，露出淡淡的笑意：“郝承一直都有野心，单从他的门生与武林盟主交往甚密就可见一斑。”
　　“到宁国去看看吧，徐滔提供了那名使者的外貌特征。”夏天妤倡议道。
　　“再发散天涯海阁的弟兄们，看看有没有线索。”
　　“天涯海阁在宁国也有势力？”
　　洛紫丞嫣然一笑，显摆道：“那当然。”
　　翟落星一向干脆利落，转头回自己房里去摆弄出行要用的瓶瓶罐罐了。

　　夏天妤交代青烟翠柳协助老管将庄里打点好，三人便乘着夜色悄悄出发了。此行除了执行委托，更牵涉到顾天骄的爹娘和邺国皇室的安危，所以必须保密。
　　三人化妆成风尘仆仆的生意人，租了几匹马，后来又换成马车，经过几个城镇后再改为轻功步行，倒是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沿途的风景随着脚程慢慢变换，但因为赶路人心情复杂而无暇欣赏，美景只在他们眼中匆匆略过。
　　很快他们便来到邺国与宁国交界的边陲小镇，决定在此借宿一晚，天亮再出发进入宁国。朗月升至夜空最高处时，宁静的小镇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吓得夏天妤呼哧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为了安全，三人同住在一间房里。黑暗中夏天妤只觉两双温热的手同时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
　　“不要怕。”
　　仿佛最神奇的定心丸，本来被吓醒扑扑直跳的心渐渐就平和了下来。她爬下床，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开了一条缝想望个究竟，只听“哐当”一声，一条黑影忽然从窗中一跃而入，吓得她本能地向后跳了一步，身后的洛紫丞双手往她腰上一扣。
　　“什么人？”翟落星压低声音，一柄森冷的匕首已然迅速欺在不速之客的脖子上。
　　然他们害怕的情景却并未发生。来人非但没有站起来威胁他们，反倒像受了重伤，刚才那一跃已然用尽全部气力，眼下连说话都困难。
　　“在下……不是坏人……知晓秘密，被追、追杀，救……”话未说完人已昏迷。黑风高闯入别人房里，还说自己不是坏人，怎么都不太可信吧？
　　随着村民的那声惨叫，和一串悉索的脚步声，不大的镇子顿时热闹起来。夏天妤房中一直未曾点上灯火，就着月色，隐约可见彼此的轮廓：
　　“我们惹上麻烦了。”
　　“现在怎么办，丢出去？”
　　“不，留下他。”洛紫丞略一思索，“村民如此紧张，平时应该很少有大动静。这里极近宁国，也许留他会有线索。”
　　“那好，你们把他藏起来，看我的。”
　　夏天妤也是干脆。洛紫丞迅速将半开的的窗掩上，翟落星摸索着点了伤者的大穴将他拖到一边，又往空气里撒了些粉末，刺鼻的血腥味很快便消失了。
　　就在这当口，他们的房门已被敲响：“客倌，你们还好吗？”
　　夏天妤在房里腾腾腾地跳了几下，才装作惊恐的模样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见到提着灯笼的男人：
　　“掌掌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
　　掌柜的往屋里瞅，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姑娘怎么不点灯？”
　　夏天妤嘿嘿一笑，“我两位兄长晚上喝了点酒，睡得正沉，刚忽然传来怪声，吓得我从床上跌了下来，连灯烛都摸不着。这究竟是怎么了？”
　　“哦，没事儿，就是有个村民见着两个人厮打着进了村，可转眼都没了人影。大家不放心，这才家家户户敲下门。”
　　蒙混过关，洛紫丞在她的身后比了个称赞的手势。追杀与被追杀者进小镇的一刹那恰好被村妇见到，可饶是人们怎么搜寻都不见影踪，这一夜便这样惴惴地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拂晓，三人才看清楚这伤者的情况，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背上被划了三大刀，深可见骨，趴伏在那显然已经醒来，但却一声不吭，着实令人惊叹。
　　“多谢几位相救……在下，没落在歹人手中，即便是死……也安心……”
　　他无力地闭着眼睛，伤口已然痛到麻木，感觉浑身气力正一点一点被抽去。朦胧中，他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朗朗：“遇着我们，你就是想死也难。”
　　他又昏睡过去，带着淡淡笑意。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伤口依然很疼，但浑身都有力了许多，莫非真是遇到了高人？
　　微微抬头，清丽傲然的少女便出现在眼前：“你可是被人追杀至此？”
　　男人略一点头，算是回答。
　　“你是宁国人？”
　　“在下宁国祁有风……是前宫廷二品带刀侍卫，如今只是个普通百姓。”
　　夏天妤与洛紫丞对了个眼神，没想到一下就打入了敌人内部。她从怀里取出要寻找的使者画像抖开：
　　“那，你可见过此人？”
　　男人看清画像后脸色骤变，“你、你们是谁？！”说着他不顾身上的重伤就挣扎着要离开，他绝不能落到那些人的手里！
　　夏天妤吃不准他与那使者是敌是友，只得拉住他的手臂：“你别急，我们没有恶意……”
　　推搡间，男子瞥见她别在腰上的一把红缨宝剑，竟是浑身颤了颤，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动了。
　　半晌，他才哆嗦地指着夏天妤：“你……这赤霞剑你如何得来？”
　　“赤霞剑？”夏天妤疑惑地抚了抚宝剑上光滑的雕花，“这是我爹的东西。”
　　这次远行路途未卜，她带着顾祯钧留下宝剑傍身。虽不会剑法，也算是装下样子壮个胆。
　　男人仿佛不可置信地将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翟落星不悦地将她护于身后，男人的双目忽然清明起来，脸上喜道：
　　“骄儿，你是骄儿！你爹是顾祯钧，对不对？”
　　“你……认得我爹？”这下，轮到夏天妤纳闷了。祁有风由于太激动，连声作咳起来，竟是咳出了一口血。
　　翟落星脸色微变，取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别说话。”
　　祁有风大睁着眼睛，那其中流露出来的惊喜之意却是盖不住的。待到他可以顺利说出整件事的始末，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夏天妤担心那刺客会再寻来，三人联合起来将祁有风偷偷往邺国方向挪了一点，在自己的地头上怎么说也好些。

　　“祁叔，你真是我爹的旧友？”
　　祁有风经过翟落星三天的调理，气色已然好了不少：“我和祯钧，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只不过后来他和公主逃离了宁国，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骄儿不认得我也是应当。”
　　夏天妤抓住要点：“我娘可是宁国前五公主，宁湘华？爹爹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但我想他们的失踪，和娘亲的身份定然有莫大关系。”
　　祁有风方才如梦初醒：“什么？祯钧和公主失踪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见他的脸色刷白下来，夏天妤忙追问道：“祁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有风双目微红，握紧了拳置于膝上：“这事儿，恐怕你爹一点也没有告诉过你……”
　　二十年前，顾祯钧双十年华，风华正茂。他原名顾霆，表面是江湖上潇洒不羁的侠士，实则是邺国皇族从小培养的密探。当时邺国的皇帝还不是如今的文宇，邺帝派顾霆改名换姓，潜入宁国皇宫调查机密。就在那里，年轻的顾祯钧邂逅了当时宁国皇室的瑰丽珍宝——毓秀美丽的五公主宁湘华。
　　风度翩翩的侠士和美貌典雅的公主在机缘巧合中被彼此吸引。也是在那里，顾祯钧识得了带刀侍卫祁有风，两人一见如故。祁有风知道好友与五公主彼此有意，经常偷看侍卫轮班名单，挑着空挡安排两人私会。就在他们了解渐深、彼此钟情的时刻，这段感情被当时的宁王发现了！
　　宁王发现心爱的女儿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混在一起后，很快派人暗中查清了顾祯钧的底细。他告诉宁湘华，顾祯钧对她并非真心，他只是邺国派来的奸细，是个骗子！他要求女儿不要拆穿顾祯钧，而是反过来从他口中套取情报，看看邺国究竟派了多少奸细潜伏在他身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