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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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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紫菀的同桌黄郁金是他的邻居。此君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外形颇有几分武松相。可惜他没有武松打虎的英雄气质,在狂妄上倒是造诣颇深。只要能分出输赢的事儿,他就绝对不会浪费,费再大的心思都要开发成用来炫耀自己的资本。他原本有一个颇为俗气的名字,叫黄家宝,他改名黄郁金是朱紫菀无心插柳的一个“歪打正着”。黄郁金的父亲在当地也是一个打灯笼找得着的医生,他时常到父亲的药店玩,久而久之,也近金者赤的略懂了一些草药知识。他最喜欢的中草药是黄郁金,一次,他偷拿了几支黄郁金和黑郁金到学校去,教同学鉴别品质优劣,说黄郁金个大,身肥满,外表皱纹细,断面橙黄色为准。并趁机讥笑个子小,身体瘦弱的朱紫菀。朱紫菀一时气不过,便连挖苦带讽刺的反击道:“既然黄郁金在你眼里是如此完美无缺的宝贝,你干脆就叫黄郁金吧!”本来这句话的火药味是很有份量的,但是,不知是黄郁金头脑中的哪一个零件出现了故障,还是他对一切能使自己的名声增值的话语,哪怕这些话语要反向思维才能理解成好话,他也都扒到碗里的就是肉地拿来为他的脸面贴金,他当即就买下了朱紫菀这句话的版权,并当众宣布改名黄郁金。
改名后的黄郁金无形中好似自己的本事又长出了三分。他认定了一个事实:朱紫菀一定是把他黄郁金当成了一个人物来敬畏。要不谁愿意在被挖苦讥讽的情况下,还如此慷慨地把一个好品种的名字捐赠给别人呢。尽管仍然可以站在“嘴上念弥陀,心赛毒蛇窝”的角度去理解朱紫菀的慷慨,但即使如此,他也愿意把朱紫菀这种心理理解成“路过豪宅,心有不平,用砖头狗屎砸之”。黄郁金俨然觉得这个班已成了他的天下,走路时两条膀子像黑熊那样支楞开,步子都往横里迈。日子一久,便不免生出几分霸气来。
为了让黄郁金不要将狂妄当成信仰,不要把自己当成手眼通天的马王爷,朱紫菀决定找一个机会给他上一课。
机会终于来了。语文科黄老师为了让同学们在“玩”中学选材,给同学组织了一个“吃酸梅子比赛”游戏。要求学生认真观察游戏中吃酸梅子的神态、动作表情和结果。
为了一展自己的“王者风范”黄郁金第一个走上讲台。在这个游戏开始之前,黄郁金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颇为凌云的壮志:要让全班同学特别是朱紫菀看看,他黄郁金是如何的“拿冠军如烹小鲜”。黄郁金一上来连“热身运动”这个比赛常规都免了,一口就囫囵吞下了两只酸梅子。更为让他暗自得意的是,梅子的酸听清在他的味蕾上只是惊鸿一瞥,昙花一现,甚至他有的味蕾还未上班,梅子就“轻舟已过万重山”,游到了他的肚子里。就在他决定效不更方,继续囫囵的狂吞梅子不就等于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吃兴奋剂一样吗?这实际上已经违反了游戏规则,为什么不能让胜利来得更漂亮,更光明正大一点呢?更何况,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这样想着,他就吃起了第三只梅子。
酸得够呛!酸得够狠!酸得够狂!酸得够毒!黄郁金嚼了两口就感到牙齿发软喉咙酸痛,整个口腔都成了他感官的地狱。为了忍住不把梅子吐出来,他又是啮牙咧齿,又是皱眉眯眼,样子很是有几分卓别林演戏的效果。最后他几乎是调动了每一粒细胞里所有的坚强,才算是对他的好胜心交了功课,勉强咽下这只梅子。
连黄郁金都对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刚才那种近似耶酥受难的滋味竟然没能使他放弃夺冠的野心,他几乎上下意识的狂吞了七只梅子!如果不是他的牙齿软得到了连张开嘴巴都感到无能为力的程度,不知他到什么年月才愿意停下他的疯狂。
黄郁金在一片掌声中走下了讲台,他自信满满,他觉得这次的冠军已经锁进他家的保险柜了。
接下来,同学们一个个乘兴而上,又败兴而去。一般同学最多吃三只就齿软吃不下了,眼睁睁的看着黄郁金创下的记录成长成了无法逾越的“珠穆朗玛峰”。
朱紫菀是在黄郁金自恋地轻吟着“数风流人物,还看黄郁金”的时候登台的。由于之前尽是“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故朱紫菀的登台在黄郁金眼里也就成了食之无味,充之可惜的“鸡肋”,他觉得朱紫菀的最大本事也不外就是在他黄郁金面前输得更有尊严一些。
黄郁金的眼睛变形成两个铜铃是从朱紫菀吃到第十一梅子时开始的,他看着朱紫菀“哧溜”一个,“哧溜”又一个,他的心就一点点地沉向太平洋,而更让他感到可怕和惭愧的是,朱紫菀仿佛不是在吃酸子,倒像是在吃糖一样,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吃得津津有味。当然,吃惊的不只他黄郁金一人,全班同学都在进行着又惊又愣的比赛。他们都在怀疑,这个朱紫菀是不是天外飞仙!
结果,朱紫菀竟然吃了三斤!足足有30 秒钟,同学们都没有回过神来,他们刚才都被朱紫菀那不可思议的表演带到了《西游记》中某一个虚幻的场景,他们弄不懂朱紫菀是何路神仙。
在赚足了同学们惊羡的眼神后,朱紫菀才道出了他“飞速直下三斤梅”的诀窍。原来,他在比赛之前吃了一个神秘果。“神秘果”里含有一种叫糖朊的活性物质。吃了它以后,它一方面关闭了主管感受酸、苦、辣的味蕾,一方面却使感觉甜味的味蕾大大活跃起来。于是,再酸再苦的东西吃到嘴里也就变得甜甜的了。
同学们都恍然大悟,原来朱紫菀这一场胜仗是利用了他们压根儿没听说过的“核武器”,他们都暗暗佩服朱紫菀的见多识广。黄郁金的脸上更是飞上了一抹红色,他感到相当地惭愧。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就只有那句几乎与太阳同龄的古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