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药港起风云》小希流水

2、第 2 章

　　朱家古宅的原主人朱宁原是国民党的一名高级军官。这个官高到什么程度，在新竹村的说法很不一致，有的说是师长，有的说是参谋长，还有的说是军长，持任何一种说法都能一二三的罗列出一大堆理由。谁都认为自己的说法是最正确的。由于以前朱宁每次回家乡都是来去匆匆，且从不对外人谈自己在军队里的事情，对于他本人的职务，更是当成了军事机密，就连他的一位远亲也只知道他是个军官，至于是个什么长，也没个谱儿。所以，朱宁的军衔在新竹村一直缺乏一个有力而确凿的说法。但是，有一点倒是大家一致认同的：朱宁在国民党军队的地位极高。这一点从他每次回乡都带着十多个勤务和警卫就可以看出。朱宁虽然身居高位，但在乡亲面前从不摆什么大架子。连对乡亲的称呼都有很本真的谦虚，比自己大的叫伯、伯母、叫叔；比自己小的叫姑、姨、叫侄。每次回乡，他都要拿出一些财物来济助需要帮助的乡亲。当然，他在乡亲中有好口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期间，为抗日立下了赫赫战功。据说，在一次对日作战中，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他果断地主动向□□提出合作要求，结果，以一个团的力量歼灭了敌军一个旅。这个没有史书作证的传说一直是新竹村村民长盛不衰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在新竹村，如果有人讲杨家将传奇，抑或是讲三国张飞的故事，也许会有人不喜欢，但是，一讲到朱宁的这一节抗日传奇，无论你重复了多少遍，也无论你讲得多么蹩脚，男女老少都会竖着耳朵听得入心入肺。在新竹村你可以不知道拿破仑华盛顿，但如果你不知道朱宁，就要有被人当成怪物看的危险。

　　十五年前，叶龙胆在寻找父亲途中，突然羊癫发作，倒地不省人事。后来救他一命的，正是回乡探亲的朱宁。

　　叶龙胆自幼苦命，他母亲因病长年卧在病床上，他父亲为了维持生活，长年上山采集中草药。在叶龙胆出生的那天，他父亲从山上采了一篮子的龙胆回来，刚放到桌上房间里便“哇”的传来了叶龙胆出生的第一声哭叫。他父亲便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够灵敏，老子刚回到家就让他探知了赶着出来迎接。凭着这身手，长大了一定是块当警察的料。”他父亲又沉思，当警察要有智有谋，有胆有量，一定要给他起一个有气势有魄力的名字。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他刚采回的那一篮子龙胆上，继续喃喃自语道：“龙胆龙胆，龙的传人，龙的胆量。”然后一拍大腿，“对，就叫叶龙胆。”
　　叶龙胆生得方头方脸，如果我们对汉字的美感要求不那么严格，那完全可以用一个汉字来概括他的脸形：国。眉棱、鼻梁、腮骨都有相当的锐度，现出一种饱经沧桑的坚强线条。他穿着普通，毫无美感，朴素得有足够的资格代表中国农民最基本的穿着本色。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男人特有的美感。他身上那股子鲜活气透过普通的穿着一丝不少地散发出来，让人感觉到他随时可以一口气在一个小时内跑到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去。
　　叶龙胆自幼聪明，不到3岁就可以将父亲采回的草药分门别类，10岁的时候就能独自一人用木板车拉草药到几十里之外的玉林县城去卖，而且从来没有算错过账，哪怕一厘钱。只是一件不足：患有羊癫症，病一发作，全身惊挛抽搐满地打滚，口吐白沫。他的父亲曾带着他四处求医，但是，处方单倒是一张又一张的带回来了，药也一包一包地煲了服了，可叶龙胆的病该发作时还是照样发作。为此，他父亲既痛苦又无奈。

　　一天，天气让人难以忍受地冷。叶龙胆的父亲早早就出去采草药了，可到了傍晚还没有回来，心急的叶龙胆便独自一人出去寻找。天气寒冷，大抵也因心急，在走到新竹村的一户人家的门口时，叶龙胆突然羊癫发作，倒地不住地抽搐。这户人家正是朱宁家。恰巧，那天朱宁回家探亲。在得到勤务兵的汇报后，朱宁连忙命人将叶龙胆抬回家里救治。

　　朱宁的父亲朱华是方圆十里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且医德高尚，在群众中口碑极佳。他与国民党少校军区陈善文是至交。他曾与陈善文联手创造了一个医治“花柳病”的神奇方子。说起这个方子，还与叶龙胆的父亲有关。

　　那一天，叶龙胆的父亲上山采草药，路过六万大山时，遇到山贼。叶龙胆的父亲举着一担草药，跳入江中，踏着水梯游向对岸。山贼大怒，举起枪瞄准，射中了他的左手，鲜血直流。叶龙胆的父亲左手一缩，却咬着牙，仍举着草药，坚持游到对岸。朱华医生得知后，带着以驳骨闻名远近的陈善文赶来诊治，同行的还有邻县桂平的名医莫为民。陈善文五短身材，双唇抿着，眉头微微皱着，两眼透出沉着机敏的神采，任何伤魔也休想从他的眼前逃过。陈善文拿出一小瓶药水，在叶龙胆父亲的伤口滴了三、四滴，就离开和朱华饮茶谈天去了。二十分钟后，陈善文再来看，加滴了一次药，又去饮茶了。数分钟后，子弹从叶龙胆父亲的伤口慢慢的现出来，不一会，叭嗒一声掉在了床板上。

　　就在朱华与陈善文、莫为民起身告退之际，叶龙胆的父亲给他们讲述了叶村最近发生的怪事。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叶村一夜之间死了7户人家，只有叶龙胆和他的堂叔两户人家幸免于难。致使一些外人议论纷纷，一些人说是叶村的前辈造了孽，老天来算账了。叶龙胆的父亲对这个无稽之谈不当回事，他觉得村民们暴死一定另有原因。可他暗地里查察了几天，却毫无结果。他为此感到既困惑又恐慌。

　　朱华和陈善文、莫为民在对暴死的村民心痛的同时，对两户幸存的叶姓人家充满着好奇。医生的责任心使他们觉得自己有必要、有责任去探究根源，查找原因。
　　经过两天细心的观察，他们发现：两户叶姓人家住在地势较高的山坡上，房屋周围都长满了一种散发出清香的草。他们经过仔细探究发现，叶姓人家的幸存和这些草有着直接关系，于是他俩就给这些草取名为“避疫草”。是小薜科的“三颗针”，现代医学分析含有黄连碱，是中药的广谱抗菌药。接下来，他们用这棵“避疫草”救死扶伤，医治好了很多怪病，特别是皮肤方面的疑难杂症。后来，他们以这棵“避疫草”为主要药物，加上苦参、千里光、黄柏等配伍写下了一个医治“花柳病”的神奇方子，医治好了无数人的“花柳病”。

　　朱华一见到被抬进来的叶龙胆，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在这之前，他曾无数次医治过叶龙胆的羊癫症，但是，尽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他还是拿叶龙胆的羊癫症没办法。他也曾请陈善文前往给叶龙胆诊治，但专长驳骨的陈善文在叶龙胆面前同样露出了黔驴技穷的窘迫，后来，朱华又曾试着变换多种药方给叶龙胆诊治，但效果仍然让人失望，为此，朱华的内心一直隐埋着一种挥之难去的失职的自责。突然，他想起什么………

　　无巧不成书的是，莫为民这时也来到了朱华家做客。一见到莫为民，朱华的脑筋就打了一个轱辘，他想，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吗？我何不将自己医治叶龙胆的处方与莫为民的处方“两利相比取其重”，来个“强强合作”？说不定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呢。他把这个想法跟莫为民一说，莫为民对他这个对智商要求极高的创意就差点没献花了，他当即拿出自己的处方，让朱华进行“优胜劣汰”。果然是偏方治大病。朱华结合莫为民的处方，采取“君臣佐使”原则进行配伍，给叶龙胆开出了一个新的处方，并马上命人抓药进行煎熬，给叶龙胆灌喂，果然就演绎了“药到病除”的神奇。之后，朱华又乘胜追击，给叶龙胆加服了几副药。从此，叶龙胆久治不愈的羊癫症便成了孙悟空金箍捧下的妖怪，被彻底收服了。

　　后来，叶龙胆的父母省吃俭用，送叶龙胆进了学堂。叶龙胆特别喜欢读古诗词还有中医学书籍。12岁那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中，不料父母相继死去，他只好辍学，背起父亲的采药篮子。土改运动时，他担任了夜校老师。

　　1949年12月，朱宁随着国民党残兵逃往了台湾。由于当时形势非常紧迫，匆忙之中，来不及带走他的那对双胞胎儿子——朱百合和朱紫菀。不久他们的爷爷朱华又去世了。朱百合和朱紫菀那嫁在邻村的姨娘宁芳便责无旁贷的担当起了抚养他们的义务。宁芳的丈夫由于跟朱宁当了几年兵，也逃到台湾去了。

　　土改运动后，朱家古宅被分配给了贫下中农。一日，一户贫农在挖地下水沟时，从朱家古宅的墙基下面挖到了一罐珍珠宝贝，其他住户得知后，都把朱家古宅当成了一座金山，纷纷对自己的住房进行了大力“开发”。但是结果很让他们失望，不要说金银财宝，就连一块生锈的铁疙瘩也没挖到。可是，已在心里形成了一个很成熟的发财梦的他们得到这样的结果岂肯就此罢休？一个共同的梦想使他们结成了一个联盟，每天一有时间就聚到一起，研究讨论那些金银财宝该埋在什么地方。

　　一天晚上，那几户人家又聚在一起研究。连连的碰壁使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在一阵垂头丧气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人突然跳起来，狠狠地拍了两下额头，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不是神经病发作时，他用近乎喧哗的高嗓子喊了起来：“我的天，朱宁不是有两个儿子寄养在他的小姨子那里吗？我们把他们捉来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众人一听，一阵欢呼雀跃，就差点没对他喊爹了。他们仿佛已看到了一块块的金银财宝在朝他们飞来。

　　当晚，他们便实施了他们的计划，将朱百合和朱紫菀捉来，让他们指出埋藏金银财宝的地方。但是，年仅八岁的朱百合和朱紫菀哪里知道他俩的父辈埋有什么宝贝，他俩面对凶神恶煞的审问他俩的那帮人就知道哭。那帮人烦了，给了他俩一顿狠揍之后，关进了一间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