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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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云渡山巅，云极门下。
六莲往生跟守门的小道言：“僧人要找杨书璟。”
小道想了一想，又问了问身边的人：“我们这好像没有叫杨书璟的。”
“不可能。”
“这·····大师，小道我来云极门三年了，真是没听说有哪位师伯师叔或是师兄师弟叫做杨书璟的。”
“那僧人就在这里等吧。”
“这····大师，我们这没有这个人，你等有什么用？”
“等他来。”
云渡山山高云飘渺，云极门在苍山白云之间，盖了一道朱红小门楼，从小门楼有三千石阶，通山间阔地，阔地有亭台、楼阁、道场。
当年云渡山出世仙人道隐红尘，只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莫不平，便是日后建立了云极门的这位，广收门徒，每年的学费为云渡山的财政支出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待到道隐红尘老先生年近七十时，才又收了一个小徒弟叫杨书璟，可惜这个徒弟既不问道，又不向武，学成之后在江湖中游走了几年，便半闲隐了。因此，后来云极门中的这些小徒弟们，多数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师叔祖叫做杨书璟的。
六莲往生静静坐在云极门下，树木繁茂，山色如画，他打坐老树下，像是凝入山色之中。树影斑驳投射其身，树影随风动，他却岿然不动；阳光照射下来，在他眉睫之处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如古水无波般地沉静。
因此，当杨书璟登上云极门，说：“在下杨书璟，请见掌门孟白楼”时，守门的小道士心里有些嘀咕：“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
再抬眼看到前方似乎已经坐化了的和尚，恍然大悟：“你就是杨书璟？那个和尚找你呢！”
杨书璟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哈！”
“那就请代为通报，不悔天六莲往生大师同杨书璟，请见云极掌门孟白楼。”
杨书璟走向六莲，轻轻地喊了一声：“莲六六。”
六莲睁开了眼睛：“阿弥陀佛，书璟。”
“你在这坐了几天了，腿麻吗？起得来吗？”
和尚认真地答道：“不麻。”
杨书璟百感交集，笑了起来：“哈，莲六六，我们多年未见，你这个性格，还是没有变啊。”
说话前和尚已经站了起来：“书璟也是没有变。”
“交朋友就要交能够互相开玩笑的，到底我是和你自小相识的，好说话。不像白倾，只准他玩性上来时和你开玩笑，却不准你开他玩笑。”
六莲往生神色一变：“书璟，你还和那妖孽有来往吗？”
杨书璟笑言以对：“我佛慈悲，大师怎可妄下定论。”
六莲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又道：“那就烦你给他带句话，说六莲总有一日，会取他性命。”
“好说，好说。”
你来我往间，孟白楼已经带着一众弟子下山迎接来了。孟白楼穿一件深蓝色束腰道袍，身材高大，轮廓硬朗，表情凝重，生着一张三十男人的脸。在他十几岁时，便有人问他：“大哥，你今年三十了吧？”二十几岁时，也有人这么问，如今他要至不惑之年，却还有人问他是否三十，年少时被人叫老，大了却又被人叫轻。
孟白楼年纪和杨书璟差不了几岁，但要叫他一声师叔祖，杨书璟一直很敬佩这个刚直不阿的孟掌门，因此，这句师叔祖听起来，便分外别扭。
“孟白楼见过六莲大师、师叔祖。”
杨书璟皱着眉头：“白楼啊，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弟子不敢。”恭恭敬敬的一句答话。
三人拾级而上，弟子门恭敬地跟在后面。杨书璟问起六莲，此次上云极门，所为何事。
六莲道：“九州动乱近百年，前些日子，梵圣殿发现有些有鬼火焚烧苦境之相。”
孟白楼接口：“哦？大师说的是从十三年前业火焚烧霜月山庄开始的事件吗？大师又从何得知是鬼火？”
六莲摇摇头：“霜月山庄一事时，僧人正在闭关，但是后面几起事件，僧人稍有关注。这几场火灾，罹难者均烧成枯骸，但是近期鬼火焚境，罹难者均成了恶鬼。”
孟白楼：“嗯？几年之内，业火不断，孟白楼几次查而不得其所，实在忿恨。如今又有鬼火事件，苍天加诸我赤县人身上，太多苦难。”
六莲道：“既有果报，自有其因。”
杨书璟笑一笑：“我就知道你这和尚一出关，准没好事。”又对孟白楼道：“我这次到云极门，本来是想将业火之事托付给你，但既然六莲既带了鬼火的消息来，白楼，你就助大师一吧。”
孟白楼微微颔首：“自当义不容辞。”
六莲道：“僧人先带惨死而不得托生的人谢过了。”
孟白楼还礼：“大师，这是孟白楼结了您的佛缘了。”
杨书璟也一抖佛尘，对孟白楼欠了钱身。
石阶越往上，山雾越迷漫，甚至还有云彩样的雾气在面前袖间飘过。众人越加沉默，有唯恐惊动天人的错觉。
“哦”，六莲往生打破了沉默：“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件事。”
杨书璟笑道：“哈，快说来听听。咦，让我猜猜，你不会就是那个灭了赫连山桃园女妖的那个美貌和尚吧？”
“哈，”杨书璟看看不做声的六莲，又对孟白楼道：“听说啊，那桃林里的女妖，每十六年才露面一次，憋了十六年，但是很难找到合适的男人，那些满足不了她们的男人们啊，都被她们吃掉了！后来啊，来了个貌美如莲、又功力强劲的花和尚，一次性满足了她们所有人，她们便在这□□间，幸福地飞升了······”
杨书璟的话还没说完，跟在后面的弟子们，便忍不住扑哧扑哧地笑了。
孟白楼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六莲往生也不说话，只是背后背着的剑“刷”地一声，露出了剑鞘几寸，同时口吐一句：“业佛灭天！”
杨书璟赶紧摆摆手：“哈，好友，我还刚夸你开得起玩笑来着····莫要生气了，书璟我犯了口戒了。”
六莲一抖身，灭天剑归鞘。六莲沉着一张脸，继续道：“从那女妖口中，我无意得到一个信息，她说，似是当年七星连坠时，将魔域与人间的结界打破了一个缺口。她们是随着那强烈的冲击力流落到人间的。”
杨书璟沉吟一声：“喔，有两个信息。第一，魔域也许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深藏在地底，而是存在与人间于天上的某个断层或是空间之中····或者说，是在移动之中；第二，原来当年七星，是真的一同坠世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上界之中，七位著名的上仙，一齐坠世呢？”
孟白楼道：“自从传说中的七星陨落，便天下大乱。”说罢，他向身后的众弟子喊一声：“李小洁。”
“在。”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应道。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应声出列，杨书璟的老脸红了一红：早知道有女弟子在，他就不开六莲的玩笑了。
小姑娘长着一双大眼睛，身体完全裹在深蓝色的道袍里，朝三位拜了一拜：“弟子李小洁，拜见六莲大师、师叔祖、师父。”
说罢，笑吟吟地走上前来：“师叔祖，您还认得我吗？”
杨书璟也笑眯眯的，但是心里却发虚：他完全认不出来。
六莲道：“书璟的孩子缘总是这么好，养了一个两个三个的，善哉善哉。”
杨书璟：“好友你这是在报刚才的仇吗······”
小姑娘接着六莲的话：“师叔祖，我奶奶跟我讲，我爷爷去世那年，您曾到我家来，还抱过我呢。”
杨书璟一愣：“你爷爷是·······”
“陈国监星官，李星仪。”
杨书璟想到了他那位为了陈国飞化了的同门来，心头不由一阵伤感：“啊，原来是故人之后。”
孟白楼道：“李小洁是云极门这届门生中，观星术学得最好的。李小洁，跟师叔祖说说，你最近的发现吧。”
李小洁依言开口：“是，师父。小洁在最近的观星之中，发现破军星，虽未复位，却有微弱的星气明灭。”
杨书璟：“哦，这道真是奇事一件。”
李小洁见得了师叔祖的表扬，面上一阵绯红，面上难掩笑意。
就要行至山巅云极门上，六莲往生却道：“六莲已经将事情交代完毕，要走了。”
杨书璟心想着要吃饭，刚要挽留，便听孟白楼已然一声应允：“好，那白楼这就随大师下山。”
说罢，二人便调转方向，往山下走去。徒留杨书璟一人瞠目结舌。
孟白楼走了几步，又回转过头来，向杨书璟道：“师叔祖，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百家一族入魔道，焚烧我幽燕十六城人民？”
杨书璟点点头。
“当年百家一门，女的祸国，男的殃民。虽说百家当年已经获罪灭门，二十年来再无声息，但是现今看来，唯恐是有余孽再兴风浪。自十三年前霜月山庄一案，我便怀疑是百家余孽所为，奈何苦无证据。既然师叔祖要管这事，不如从白家入手。”
六莲往生突然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杨书璟怕六莲还记仇着刚才的玩笑，把白倾的事情捅了出来，便连忙摆出一副师叔祖的样子，义正辞严道：“放心吧，如果是他所为，杨书璟必手刃之。”
杨书璟说这话时，是认真的，认真得令他自己都觉得他终有一日会与白倾兵刃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便突然想到了二十余年前来，腥风血雨中白倾弹一曲腥风血雨的调，对杨书璟说：“不是什么你死我活，是你死，我活。”
杨书璟一时怅然起来。
孟白楼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便和六莲往生嗖嗖嗖地往山下疾驰。云渡山山高而抖，石阶几乎能呈九十度，但孟白楼和六莲往生的身影，只一瞬便消失在山间的白云里。
走了这么长长长长的路到这里，琴声常常常常响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