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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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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修普诺斯
最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不少人用很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虽然表面上还是恭敬如昔,可是在背后却不时见他们窃窃私语,起初我也不以为然,因为在我初来冥界时也遇过类似情况,只是,这次看来比之前更要严重,最令我感到不妥的,是连一向跟我最亲近的拉达曼迪斯也不知所以的疏远我了,有几次邀约他到神殿品茗都遭到拒绝,平时总是话题不绝的我们,现在见面也没什么好说了,即使我主动打开话匣子想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漠然的回答几句,而且,他看我的目光也跟从前截然不同了,从前的亲密无间,现在只剩下冰冷淡薄。
而当达拿神色凝重的来到神殿找我时,我知道这次真的事态严重了。
‘修普,最近我总觉得忐忑不安。虽然他们在我面前胆怯害怕,不敢吐露只字,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进行着的,而且这一切都是针对着你!’
‘这些我也感觉到了,我能感受到一股不祥的气息,而且,连一向跟我最好的拉达也突然对我冷漠非常,拉达平时甚少会理会那些闲言闲语的,今次连他也这样,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我们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做些事情制止这一切!’达拿都斯握着我的手:‘哥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有什么事,就由我和你一起承担好了!总之,无论如何,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的!’
我看着他充满真诚的眼神,心里不禁一暖,紧紧的拥抱着他。莉迪雅走了,拉达也看来要与我划清界线了,这冥界虽大,真正关心我的,肯跟我亲近的,就只余下达拿一个。他是我唯一的,最珍视的弟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愿再和他分开。
‘达拿,我们一起想办法吧!’我点了点头:‘我相信只要兄弟同心,便没什么能难倒我们的了。’
‘好!我们现在一起从长计议…’他话还没说完,陛下的侍从已匆匆走了进来,说陛下有急事要召见我。
‘在这个时候见你,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达拿沉吟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照应也好!’
‘可是,达拿都斯大人,陛下早已言明,只想见修普诺斯大人一个。’侍从有点为难的答道:‘请大人不要为难小人吧…’
‘达拿,我自己一个人去吧!我应该能应付得来的。’我笑着安慰他:‘放心吧!陛下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不会轻信那些传言的!’
‘可是…’达拿不安的拉着我不肯放手:‘我总觉得很害怕,让我一起去,好吗?’
‘皇命不能违啊,达拿…’我轻轻挣脱了他:‘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很快便会回来了!’
‘好吧!’见我这么说,达拿叹了口气,无奈的放了手:‘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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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踏进冥王神殿时,已感觉到一股跟平日不同的肃杀之气,陛下和冥后殿下坐了在皇座之上。平日总是淡然,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今天却盛怒之极,一张脸几乎恨得扭曲,手指紧紧攥着王座扶手,殿下见他这样立即说道:‘陛下…陛下息怒啊…否则有损龙体…’
我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到他龙颜大怒,也深知情况不妙,惶恐的跪了在地上问道:‘陛下...臣是否做错了什么激怒你了?’
他死死地瞪着我,怒极反笑:‘修普诺斯,朕问你,最近可有给你的母亲寄过家书?你母亲尼克斯,她可安好?’
我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问及这个,可还是如实回答:‘臣自来了冥界后,时常与家母保持联络的,臣一直很挂念她,所以会托人把家书给她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回答后令他更勃然大怒了,他平日总是平澄如湖水一样的黑色眸子,像要喷出熊熊的怒火,他狠狠一拍案,将一叠厚厚的信件劈头盖脸向我扔了过来:‘你… 你… 好!你自己看!这就是你写的所谓家书!’
我看了看那些书信,上面的笔迹竟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可是看了看内容!天!这怎么可能?我何曾写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信啊?信是写给宙斯的,上面清清楚楚道出了冥界的各种机密,还有陛下的一举一动,这是怎么回事?向来处变不惊的我,看到这封信时也不禁有点慌乱了,我并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也苦无证据证明这封信不是我写的,只能答道:‘陛下…臣可以以性命保证,,这些都不是臣写的...请陛下明察...’
冥后殿下偏着头,一脸大惑不解的开了口:‘陛下,你…你在说什么啊!陛下,你这样子好凶啊!’
陛下歉疚地瞥了她一眼,摸摸她的秀发安慰道:‘别怕,这与你无关。朕不是冲你。’接着又回过头来,换回怒极又鄙夷的表情高居临下的审视着我:‘哼!好一个孝顺的儿子啊!你说这不是你写的?那么好!你来跟朕解释一下,信上面与你如出一辙的笔迹是出自何人之手?’
那笔迹真的跟我的一样,为何会这样的?我一时也解释不来,只感到百词莫辩:‘臣真的无从得知,那笔迹为何跟臣的一模一样,可是...请陛下相信臣...臣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
‘你一再地要朕相信你,你是否配得上朕那么相信!’他冷冷的继续笑了:‘你愿意以性命担保,你可知道朕对你的性命毫无兴趣!’
殿下听罢柔声劝道:‘陛下,你别这么生气啊!你冷静下来,好好听他解释吧!贝瑟一直以为,修普诺斯大人…’她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当初多亏了陛下出手相救,才得以留在冥界安身,陛下对他有这么大的恩情,他又怎么可能会…’
陛下打断了她道:‘王后,你先不要为这个人开脱了,只怕人家还未必领你的情呢!’说罢如寒冰一样的俯视着我:‘修普诺斯,你也听见了,我的王后一力为你求情,让我听你解释。朕现在,还真有一件事不明白,很不明白。我且问你:我那弟弟宙斯,历来心胸狭小,睚眦必报,最不能容忍有人冒犯他的威严。当日,你可说是让他丢了天大的面子,按道理,你自从来到冥界以后,他应当勇追猛打你这个穷寇才对。可是,冥界从你来了之后,一直到现在,宙斯那边都风平浪静。朕一直不信,然而,今日有你亲笔所写的书信为证,你敢说,你没有和奥林匹斯那边暗度陈仓出卖冥界机密?’
听到他这么说,我真的没法子解释,我也一直摸不着头脑,为何我来了后,宙斯会待我这么寛容,这不像是他的性情啊...只能告诉自己,可能宙斯是忌惮陛下吧,可是...如今这封信,再加上宙斯这异样的态度,真的对我大大不利,到底该如何为自己辩解,陛下才会相信?苦于无法辩解,我只能答道:‘天神为何如此,臣真的不知道,可是,这信真的不是臣写的,臣敢对陛下保证,臣对冥界是忠心不二的,至于天神为何如此,臣也毫不知情啊...’
陛下听罢仰天大笑:‘好啊!好啊!没错!你是忠心不二,不过是对宙斯忠心不二吧!好一个忠诚的奥林匹斯旧部啊!到了现在,你还开口闭口都是天神天神!宙斯,宙斯,我的弟弟,你是多么幸运,如此深得人心!朕纵使有千好万好,在你修普诺斯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殿下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陛下,陛下!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上一次我负气跑回奥林匹斯,父亲留我住了几天,倒是偶尔会问起睡神的情况。可是,我看父亲却并不像怀恨的样子。难道,父亲真的有什么计划吗?陛下,陛下!您要相信我,我对此也一无所知啊!陛下…’她抽抽答答的哭着,几乎要哭倒在陛下肩上。
陛下关切地扶起她:‘王后又何必如此?朕知道你是最好的。’接着又回复了严厉的语气:‘修普诺斯,你听见了吧?你还有何话要说吗?’
既然他坚决认定是我做的,无论我再如何辩解,他也定然听不进耳里。其实他早已认定我是个叛徒了,我再为多说什么又有何用?为什么...为什么最爱的人始终都不相信我..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然吗?原来…在他心目中,我由始至终都只是个卑污之极的小人…无论我再做什么,也没法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臣的确没有做过,陛下不信的话,臣也无话可说...’
‘这就是你修普诺斯的聪明之处了,朕实在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不过,你如今再怎样地砌词狡辩,装腔作势,也再难唬得朕同情。’他不屑的冷笑道:‘其实,朕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朕只是可惜自己当初的一腔热情,实在是所托非人。’说罢厉声命令道:‘卫士何在?睡神修普诺斯,长期以来与奥林匹斯互通书信暗度陈仓,出卖我冥界机密,实属罪大恶极!将他押下去,先行监禁,择日再行处置!’
看来今次我再没有活命的机会吧!不过这也不要紧了,他要怎样处置我,酷刑审问也好,立即处死也罢,我也没什么所谓了。在被士兵押下去之前,我不舍的再抬头看了看他,这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我死后,还有机会能再次见到他吗?即使有,他也会不屑再看我一眼吧…
我不禁摇了摇头嘲笑自己:为何我仍对这个一口咬定自己是叛徒的人,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呢?这样的自己真没用啊…可是,我还是不舍得他,回头看了一眼,不,一眼并不足够,再让我在临死前多看他几眼吧!这已是我最后的愿望…
就在回头看他的一剎那,我看到了他身旁的冥后,竟泛起了一丝令我阴寒的微笑,还有看着我时像蛇蝎一样恶毒的眼神,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切了,明白了为何会有那封和我笔迹一样的书信,明白了是谁要把这些罪名都强加诸在我身上,也明白了她为何要这样做…
冥后殿下您处心积虑,这又是何必?我根本无意插手与你和陛下之间。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是还不至于有你所想的那么不堪,我不屑做那种横刀夺爱的事情,虽然我心爱陛下,可却从不敢奢想真的能得到他的爱。在您与陛下成婚以后,即使仍然心痛难耐,我已下了决心,让这一份不为别人接受的爱,永远成为只埋藏在我心底的秘密。我依旧会爱着他,依旧会在他身边默默守护着他,可是,我根本没有要夺走他的打算。
从前她对我似乎颇有偏见,我起初只以为她只是任性,只是因为奥林匹斯方面的恩怨而讨厌我,我本以为只要自己恪守君臣之礼,对冥界忠诚,对她恭敬,她自然会消除偏见,没想到…原来在她眼中,我这个‘情敌’早已成了不能不除去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