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百步殇（大唐）》醉中天

4、第 4 章

　　天未亮，就被冯妈喊醒，先生有事相请。天边方至鱼肚白，山下小镇街上稀稀疏疏的两三人影，冷冷清清的，周妍乌龟爬行般赖后头，边走边悄悄记下什么。云梦泽也就是数月来周妍养伤的那个小山谷，出谷的唯一一条路就上山然后再下山，如此漫长的一条路，周妍竟是不发一言。
　　适应往日周妍问东问西的聒噪，今日却是忽而安静教石之轩产生奇怪的几分不适应。特意放慢脚步，不时用眼角偷偷观察着，是什么让你不高兴，发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惊慌，下山而已，是怕被人拆穿吗？
　　紧紧地抿着唇，周妍两只大眼不敢有意思松懈，全神贯注地记录周围的一切，心里的不安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心思各异，一路无话。
　　石之轩很快停了下来，仔细整理衣衫又撸了撸发，才进入一家客栈。早晨大概八九点的样子，人流不多，眼尖的小二立马附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带至内院，熟客？
　　里头乱糟糟的，不时传出下凶神恶煞的咒骂声，周妍听着那声音，心里一通乱跳，终于开口：“先生，这是？”
　　石之轩邪魅一笑，淡淡地说：“进去就知道了。”
　　越至里头，那咒骂声越大，各种无耻下流的语言夹杂，周妍眉毛始终拧结着的状态，手紧紧地握着，两腿也一直是维持前后站立，心里直打鼓，先生想做什么？
　　人群围绕着得彪悍大汉，油腻的大嘴不停地张合，双手不住地比划着女人的曲线，显然他注意到造访的两人。
　　大汉不屑地啐了石之轩一口，“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悄悄地扯了扯石之轩的袖子，他反手握住周妍的手，面上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始终是邪邪地笑着。
　　“草，你他妈听不懂人话！老子跟你说一万遍都是一样，我不知道碧姑娘去哪里了！”说罢也不再看周妍她们，直接从人群抽身而去。
　　“我有说你可以离开吗？”眯着眼，石之轩提着剑危险地警告道。
　　看来大汉对先生也有几分忌惮，他停下了脚步，走也不是回也不是，人群禁不住都在起哄。
　　人多底气足，想来这小子修为再高也不是我们十来号人的围攻。于是大汉转身折返，在石之轩面前站定。
　　“草，就算老子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话毕示威般地在石之轩身边随意打量，余光自然落在石之轩身后的周妍，顿时，双目放光，饿狼扑羊地伸手去抓女子。
　　周妍惊恐地看着那只黑乎乎的手，脚防备性地微弯，随时准备起飞脚。却见他骤然停下，面容扭曲地瞪着先生，气急败坏地说：“石兄弟，石哥哥，痛痛痛——”
　　突生变卦，围观的人立马义愤填膺，拿起武器就攻过来。
　　石之轩回头周妍可爱地眨眨眼，温柔地说：“既然路你都记下了，那么这些小喽啰就归你好好玩一玩，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嗯，自己回去吧。”
　　他拎小鸡一样拎着大汉，三两下消失在眼前。
　　走了……
　　双脚却像伸了钉子一样一动也动不了。惊恐的瞪了了眼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中都嗡嗡作响，这算什么……
　　良久，周妍站在客栈的天井，缓缓抬头，唇边勾起讽刺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周围虎视眈眈又不敢逼近的人，“我不会武功。”
　　人群俱是松一口气，止住的脚步，又开始蠢蠢欲动。
　　女子唇边的笑意加深，仰头看着正午的阳光，淡淡地说：“可我会使毒，含笑半步颠不知道各位可有听闻？”
　　众人脸色大变，周妍满意地娇嗔地笑起来：“吃了‘含笑半步颠’的朋友，顾名思义，绝对不能走步路或者面露笑容，否则会全身爆炸而死。知道爆炸是咋样吗？就是身体‘嘭’的一下四分五裂，什么手呀脚呀，心啊肠子呀到处乱飞。”
　　有人吐了，空气中弥漫着似香似酸似臭，令人作呕的怪味，配合着周妍的形容好几个大汉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狂吐了起来。
　　特意踱到其中一个大汉旁边，搞怪地用手指戳他，见他惊恐到扭曲的表情，周妍舔舔发干红唇，冰凉的小手直接放倒那人脸上，温柔地抚摸起来，“真可怜啊！”
　　骤然反手抽那人一巴，笑眯眯地自说自话：“你的长相吓到人家了，讨厌~~”
　　掏了掏衣袖，拿出冯妈帮我做的拇指大小的黑芝麻丸子，顺手一抛，丸子落在天井的中央，远离那群人。
　　周妍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媚眼如丝，魅惑一笑，“那是解药哦！另外卖个广告，‘含笑半步颠’药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首选，要买趁手，只要一千两，是的，你没有听错只需要一千两，有需要的朋友请亲临小女子曹妮玛在马勒戈壁的家，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哦，呵呵~”
　　蹦蹦跳跳地走出里屋，不再听一屋的鬼哭狼嚎，普一到大街，周妍便开始夺命狂奔起来，一直跑，一直跑，脸色由粉转红范白，一直跑，一直跑……
　　咳咳咳——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头昏脑胀、胸口疼痛，浑身乏力，头上忽然一痛，周妍摸着头冷冷地瞪着树上的石之轩，身子软倒在树边。
　　“别以为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咳咳咳，第一个喜欢的人，咳咳咳，也是我唯一认识的人就可以随意的，咳咳咳，玩弄我的感情。”
　　“嘿嘿，试探我什么，我要会绝世神功，咳咳，不然就不会这个狼狈地欠你人情。”
　　“嘿嘿，差一点我就会被他们……”
　　“嘿嘿，我想在恨不得想杀了你，可是怎么办，你居然是我救命恩人呢。”
　　石之轩一直不语，周妍心渐冷，也是一直都是自己一头热，人家连姓名都不愿想告，谈什么恋爱，真是有感犯贱的。
　　“我真他妈的犯哪门子的贱，滚吧，滚啊我不想看到你！”
　　石之轩跳了下来，一把把周妍抱在怀里，声音有些低落：“妍儿……你，还好吧？”
　　扬起手，对着石之轩的脸就是一拳，“放开我！”
　　“不放是吧？”
　　身体还是被紧紧地箍着，“不放是吧，好，很好，好得很！”
　　周妍挑着眉，两眼幽深静寂，妖娆一笑，踮起脚，凑嫣红的唇边覆盖在石之轩的唇上，轻轻地舔着吸着，冰凉的，柔软的，这是个比黑咖啡还要苦的吻。
　　石之轩气息渐急，捧着周妍的脸，微凉的指尖极尽温柔留恋在她的脸上，恍惚对着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幻梦，心渐慌，逐渐加深这个吻。
　　周妍不可察觉地抬起脚，看准时间，对着石之轩的最脆弱的地方狠狠一击，快速倒退。
　　嘿嘿。
　　擦干唇上属于他的味道，周妍正色道：“这些日子给先生带来这么多麻烦，周妍万分抱歉，对于先生的救命之恩，周妍铭记于心，将来也必定十倍报答。”
　　嘿嘿。
　　合上长而翘的睫毛，将世界的颜色隔绝在外，周妍握着拳头，淡淡地说：“连道歉也不会呢。嘿嘿，那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