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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寒冬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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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韩清越习惯早醒,可是睡在身旁的人早已不再,连着他的位置已经冷透,想必已经起床许久了。这孩子?房外很静,只有四壁邻舍鸡鸣犬吠的声音在冷寂萧瑟的寒冬瑟瑟的回荡,其他没有别的声音,轻声唤了几声‘君莫’,却只有空荡的房子凌烈寒风的回声,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去了哪里?韩清越无奈的摇摇头,手忙脚乱的将裙裾棉袍套好,出了房门。
韩清越的屋子不大,除了她睡的房间以外,便是昨日布置灵堂的正房,正房隔间是一间收拾的窗明几净的小书房,似是她以前读书的地方,整个书架全是线装青皮的手抄,习惯性的翻翻,干净利落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令人赏心悦目,这应该是原来韩清越的手札吧,字里行间倒是看得出‘韩清越’无年少的浮躁,透着不符年龄的成熟稳重,如果她还活着以后考个举人当个吏官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惜了……。
天不遂人愿,她遗憾的轻叹一声放下书本退了出来。正房的另一侧是她爹娘的房间,不过现在已经堆上了杂物,外面两侧一边是圈养牲畜的栅栏棚,另一边是一间矮小的厨房,厨房真的很窄小,除了灶膛的位置,灶前仅容一人,灶膛侧则是劈开的几块柴禾和小半捆枯枝。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头上,锅里带着丝丝水汽,看来是他已经做好了早餐,揭开锅看,只有锅底一层碎米粥,这个家真的很穷,加之长年躺在病榻的自己要照顾,也不知那个孩子是怎么渡过来的。
心里涌起无限的怜惜,反正以后自己就是韩清越了,定要给他过上好日子才是,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不应该受这么多的苦,站在厨房前思绪起伏的他听到外面人的脚步声,急忙转过头望去,两捆高大的柴禾遮掩了他大半个小小的身子,朝着屋门艰难的挪移过来,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韩清越赶紧迎上去,将栅栏门打开,可是他看到妻主跑过来比她还急,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慌和忧虑,将柴禾往旁边一丢,急急道:“妻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下床出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得吹冷风才是!”
本来要责怪他下雪天出门的被他这么一抢话,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见他灰色的棉袍外,肩上和帽子上积下一层厚厚白色的雪,露出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嘴唇因为寒风吹的干裂,留下几处干涸暗黑的血迹。心里抽疼,自己不是说好要给他过好日子的吗,怎么还让他受这样的苦,而他脸上的关心更是让她愧疚不安,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并非是他原来的妻主了。
想到这里,自然的拉过他拿斧头的小手,把斧头丢到一边,拉起已经不再柔滑满是粗厚茧子冻得紫黑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胳肢窝下取暖,“我的身体很好,你别担心!”这双操劳的手就是撑起这个飘摇家的顶梁支柱啊。
“这大雪天怎么出门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韩清越担忧的道,雪深路滑,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山头,雾气深深,没有阳光,不远处几棵孤零零的白杨嘎吱嘎吱的摇曳着,在寒风中挣扎。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毫不夸张的概述了眼前的一切。
“妻主,奴家经常去,没事的!”石君莫感觉到妻主的关心,甜甜的勾起笑容,仰视着眼前依靠的女子,“妻主,今早我在砍柴的树林里碰巧找到几个松鼠窝,发现许多稻谷玉米之类的,待会儿奴家将它磨好,做杂米饭!”兴奋的向妻主分享自己的成果。有了它们,妻主的病兴许会好得更快吧。
“你这傻子!”韩清越眼睛湿漉漉的,哪里有那么多的碰巧啊,这雪这么厚,全部将地面上的一切埋了,肯定是是这傻子挨着挨着将雪大面积的清理出来,才能见到雪下的松鼠洞,找到的,难怪他的衣帽全是一层积淀的碎冰,手冻得像是千年寒铁,她就这么值得他无怨无悔毫无保留的付出吗?
“傻子,傻子!”再也承受不住心灵的冲击,将他狠狠地抱在怀里,沉哑的挤出几个字:“以后乖乖的呆在家里,养家的事放心交给我吧!”女尊的时空,是女人的天下,不应该由男人肩负这样的重责和磨难,他们应该是像地球上的女孩儿样,被爱人捧在手上好好疼宠才是。
冷漠清淡的心灼灼燃烧了,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不能再像原来一样按部就班的工作,死气沉沉的生活,龟缩在小小的书房与世界隔离,她要肩负起她的责任,他妻主的责任,照顾他,爱惜他!
“嗯!”石君莫轻轻的挣扎不过,被她抱在怀里,悄悄的贴近她的心口,吸着属于女子特有的味道,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这外面还下着雪,我们先进屋吧!”韩清越松开他,捡起地上的已经飘满白色的斧头,轻声道。
“好!”被她放开窜进了一阵风,让他心空落的难受,很想被她爱惜的感觉,可是外面太冷了,妻主身体才好,可不能承受,是自己贪求过了。
他去将手净了,对妻主道:“妻主,奴家先给你盛饭吧!”怕饿坏了她,急急忙忙的躲开她的视线钻到厨房忙活。
韩清越倚靠在厨房的门边,含笑的注视着他忙碌的声音,心里暖暖的,暗暗提醒自己,这就是家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简单的幸福。
两人像昨夜一般简单的吃过饭,然后他找来簸箕碾子将衣兜里带回来的两三斤左右的玉米稻谷高粱等杂粮倒出来,碾去外皮。韩清越自认为帮不忙,只得被他了推进屋,说是好好休息。
可叹她的身子躺了大半年早就骨头疏松,再不动动迟早会散开,于是干脆去那‘韩清越’的书房,找些书,研究研究这个女尊时空的社会制度体系和风俗习惯,为今后离开做好准备。二十一世纪的她可没有‘安土重迁’顽固不化的思想,而且她曾经也从未下过田去栽秧打谷,可不能简单的靠着几亩田地养好家。
而本身着‘韩清越’也有功名在身,在外面谋个差事也是容易的,“君莫,我们家还有多少余钱?”韩清越问道。
“妻主是要急用吗?奴家马上找来!”石君莫将簸箕放好,跑到她的房间的衣柜下层掏出一个灰色的包裹,一层层的剥开,露出十来个铜板。家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的病掏空了。
“妻主,只有十来文钱了,你不用担心,奴家看能不能向母亲借点,来年收成再还!”两位姐姐已经到了娶夫的年纪,母亲也在着急的攒着聘礼,家境也不宽裕,所以……。
小心的窥视着妻主的表情,见妻主皱紧了眉头,石君莫扑通的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妻主,是奴的错,自从进了门没有尽到为人夫郎应有的责任,节俭持家,反而铺张浪费,花光了妻主的钱,求妻主责罚……”
韩清越被他一跪,又是一愣,吓了很大一跳,连忙将他扶起来,安抚道:“君莫不哭,我没有责怪你,钱本来就是花出去的,何况君莫的钱全是用在我看病买药上,连一件棉衣也未添置怎么是铺张浪费……”
“你是我最好的夫郎,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责罚你……”
“乖,不哭,不哭!”
“我没有急用,我会想办法的……”
韩清越安慰得语竭词穷,总算他的哭声小些了,她擦擦额际的汗水,不得不感慨,这安慰人真是累人的功夫。
“妻主,对不起!”弱弱的应声,自己又让妻主难堪了。
“没事,是妻主无能……”刚说到这就被他用手捂住。
“妻主是我们庆州最年轻的秀才,熟读诗书,满腹经纶,人人都交相称赞妻主才学过人,是所以女子的榜样,怎么会无能。”他连忙反驳道,想当日自己出嫁前听闻妻主的风采事迹,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我朝的状元,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加之俊朗的外貌是这庆州所有未嫁男儿的闺梦中人,一颗芳心为之悸动不已,所以当她人求媒,嫁给她做‘冲喜夫郎’,他也毫不犹豫的点头了。
韩清越苦笑不已,如果是二十一世纪即使你是清华北大的研究生博士生,要是挣不了钱养不起家,早就被女人或男人唾弃了,还会向他这般单纯的崇拜你,以你为天,事事依你么,做梦去吧。
“君莫,我家有几亩田地?”韩清越突然问道,反正准备离开这里出去谋生,这田土干脆买了吧,她想着。
“离山下有两亩半的田,峡口有一亩多的田,还有韩家湾那里有三份土……”石君莫歉意道:“不过因为妻主一直在生病,所以本来该播麦子的,今年没有种,秋季的谷子被貂子,黄鼠狼糟踏不少,收成也不是很好……”如果没有糟踏,也许今年冬天就好过许多,能接上来年春口。
“嗯!没事!”
“妻主是在担忧明年的科考吧?”石君莫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抬头,水眸发亮。
“呃?”韩清越呐言,科考什么的,自己可顾不上,再说自己先找个差事才是首要,毕竟科考什么的可不敢保证一定就考得上,让一家人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