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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永平郡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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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清越数人一身都是血污,人也全部疲惫不堪,虽然才到中午,但是到了最近的小镇就停下来去客栈梳洗,而一直没有声响的第二辆马车的珠玉帘子总算撩了起来,走出一个贵气逼人少年男子,只见:
他青丝挽叠,戴着一顶熠熠生辉的束发紫凤玉兰花冠,身穿的石青素色缎锦显得淡雅又不失去高贵,外罩白狐腋貂披肩给他增添了些许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来,他的身上没有过多的累赘佩戴仅是腰束着一块雕工精致的玲珑白玉环佩,远远似乎也看得见上面的繁琐的云腾纹理来,想必价值不凡。脚踏青锻踏云软底的皮靴站在车上,身后豪华的马车更是彰显出少年那富贵门第公子的身份。
他一出现马上吸引了镇上所有人的眼球,像这偏隅贫瘠的小镇,何时能出现一个如此华贵美丽的少年来,争相敬告,欲睹佳容,可惜很快被王府的侍卫凶狠的赶走,并将整个镇上唯一的客栈前后包围起来。
此时,客栈前仅剩韩清越几人,男子马上注意到韩清越还肆意的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冷清淡漠的眉尖微锁,显示出他的不悦来。不过见她眼神清亮透彻,并未其他人看向自己的淫、邪,远远的站着也并未刻意上前故作姿态的奉承讨好,眉间微舒,脸色倒是好转几分。
在韩清越看来,虽然眼前的男子面覆厚重的面纱,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他姣好的轮廓,不过比起容貌来,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淡扫韩清越的一眼,幽深淡漠的眸色带着凌傲众生的高贵,令人莫可逼视。而当他对上韩清越的视线时瞳孔微微一闪,划过莫名的光亮又似暮色暗沉的黑夜洒满星辉点点的无尽穹苍,似欲将人沉沦深陷。
韩清越眼见男子翩若惊鸿、惊若天人的绝尘出众,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加上气质华贵,心中微微一动,自思道:“没有想到天下竟有此等人物!不过也只有像王府那样的侯门公府之家才能培养出这等绝尘的人儿来,可惜自己一身污衣粗服,多看了两眼也觉得会侮辱了他的高洁来……”
纵然他只是站在车辕上,不言不语,也难掩他骨子里散发的气质如玉,没有丝毫这里男儿的骄纵忸怩之态,韩清越觉得从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在地球上男人的影子来,自信傲然,心想着,要是能和这样的男子结交,倒是也不枉此生了,可惜先不说男女大防的严苛,仅就是云泥般的身份,也让她却步!
心思一直在妻主身上的石君莫自然察觉出了妻主动作迟缓不若平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然见到车上如同仙境走出来的如画男子,见他夫髻未挽,已知少年未嫁,从妻主呆滞恍惚的眼神以为妻主看上地方,心里泛起无限的涩然和失落。
视线停留在男子身上韩清越似是察觉他眼底的不悦,很快收敛了心神,浅笑着朝他微微的点点头,并向八贤王告了声罪,便拉着石君莫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所谓的少年老成,成熟稳重,最后到底还是隐藏不了少年心性,见女子客气的浅笑后便淡然收回视线,温柔怜爱的拉着身旁污迹斑斑,容貌不整的男子动作尽显珍惜和呵护,不由得让心静如水般的他觉得胸中涩堵,气息微滞。
“锦怡,怎么了,面色不好,是不是马车颠簸了不舒服……”看到少年眉头带着郁色,八贤王关心道,“我让下人再给马车垫几层裘毯吧!”
“八皇姨,不用麻烦,我没事,只是觉得走久了,马车有些闷,出来透透气就好了!”少年感激道,感觉到亲人的关心,疲惫黯沉的心绪回暖,对八皇姨展颜而笑。
“是吗?”八贤王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有人拨动了我家锦怡的心湖?”先前他忽明忽暗的神色可是全被她尽收眼底的。
男子愣了下,才幽然的叹声道:“怎么会,皇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兼重任,男子之身尚且也难呈现于世人明前,这婚嫁之事今生自是与我无缘了的,只希望我的几个弟弟能找到良人托付,荣华富贵一身!”
“锦怡,苦了你了!”从小这孩子就早熟,承受的更是难以让人想象,只希望有一个知心人能替他分担,也不至于他受了这么多的苦。
“皇姨娘,这是我作为皇甫家的子孙应该做的!”男子道,“此时朝廷外忧内患,又逢雪灾爆发,百姓流离失所,加上母皇身体欠佳,做儿子的只希望能帮母皇她分忧解难,肃清朝堂,做到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重现沄璃国太祖玄皇时的强盛辉煌!”
“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不过你要知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何况这国家积弊已久,圣皇劳心竭力二十余载仅能让它减慢衰颓的速度而已,而你也不过是一个弱质男儿,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只要尽了努力无愧祖先便好!”
即使她曾对这个国家再有信心,可是巡视了大半个沄漓来看,心里残存的那丝侥幸荡然无存:百姓食不果腹,面带菜色,民众积怨沸腾,就她们路上也遇到好几拨叛乱的灾民,还加上边境更是连连战火,国库空虚,和周边日渐强盛的几个边境国相比,沄漓国此时好像一个垂垂老者,随时会倒下行将就木的躯体。
好在这一次岁末庆州大捷阻挡了沧澜国南下的脚步,让苟延残喘的沄漓国松了一口气,取得了自十年来首次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整个沄漓国士兵的士气,同时也让朝中那些谋执朝横,窥视朝廷事情,包藏祸心之人收敛了几分。
可是终究治标不治本,国家堪忧啊,让她也不禁生出了浓浓的疲惫。目光看向连坐马车也会呕吐的瘦弱的女子的背影,暗暗道:国家交给这样羸弱的人,皇姐你就放心吗?
自然身为王爷,她知道的比外界的人清楚的多,从皇姐的暗谕得知,虽然将马上晋升为军师的她召集进京做太女的侍读,官阶降了不止一级,可是有心人却会发现,这是皇上开始为下任的沄漓国的皇上培养班底了,毕竟她们知道自太女确认以来,太女全是皇上亲自教导,侍读之事虽然朝堂上提过几次,最后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当然其中秘史也只有几个她们皇甫家的人知道,而外界只会流传皇甫家血脉不繁、女息不多,皇上担心太女的安危才会如此慎重亲手教导,皇上和太女母女情深……
所以,她们看似随意考察吏治民生,在进京的路上巧遇赶京复命的韩清越一行人,其实是她们有意为之,到底是想得知献出“万鼓振山断虎啸,举手之间灭沧澜”之人是否真如传说的那么足智多谋、见微知著,成为她们需要的栋梁之才,挽救将倾的沄璃于危难之中,由此也可知现在局势多么的严峻和无奈。
“此人便是今后的‘太女’侍读了,你最好趁机好好的考校一番,看她到底能否成为‘她’的臂助!如果是,这路上倒是收拢人心的好机会,别再让她有机会接触那群骄奢跋扈的权臣,把好好的苗子给毁了!”八贤王建议道。沄璃国的将来只能交给她们了。
“可是现在我的身份恐怕有些不便!”男子皱了皱眉,即使此人是母皇将要给培‘太女’培养的班底,可是先前她一身的污衣一瞬也不瞬的径直地盯着自己看还是让他脸色颇为难看,还好她目光澄澈如水,眼神炙热他也区分得出仅限于是欣赏。
想到这里让他再次心口淤积,觉得气闷,却不知道因何缘由。但是自认和皇姨所说的拨动心湖沾不上边,毕竟京城中他见过比她容貌姣美、举止风流的女人何止上百,还不乏许多出自富贵门第,簪缨世家之人,自己眼光再如何差也不会看上清寒之人,最主要的是他肩负社稷苍生,哪来余闲思索此等儿女之事。
对于要和她接触虽然有些抗拒,但他自知自己倒不是讨厌韩清越,只是一是男女有别,二来又彼此陌生,对此人的心性不甚了解,也不知道传闻有无夸大其词,此人真的如传说的是伏龙凤雏优秀杰出,而非表面老实诚恳,内里却是徒有虚名的欺世盗名之辈。
“呵呵,从影卫收集来的消息,此人倒是很清流正派,不同于那些斗鸡走狗之辈,也没有什么不良陋习,你放心用男子身份和她接触吧……”此时房间周围全是王府的死士影卫,并未有人大胆靠近来偷听,所以他们说话也少了些许顾忌。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考校她的!”男子沉声道,有了先前她出谋划策解救边境危机,他倒是宁肯相信她有几分本事,毕竟那样大胆却又机变如神的计谋可不是仅凭所谓的经验就能想出来的。所以,接下来和她的接触中,他倒是拭目以待了。
见他没有了顾虑,八贤王教导道:“为人君者并不要求她必然十全十能,或是勤恳得事必躬亲,只要会识人,会用人,知道什么样的人应该给她什么职位,让她发挥最大的价值就好!”
“而现在当务之急,你就是要学会怎么样辨识人才……”
“锦绣纱罗下可能包裹的是根朽木,磊可多节目的劲松也不乏良才,你切忌别被表面现象蒙蔽了!”八贤王语重心长地道。
“锦怡明白,谢谢皇姨殷切的教诲!”男子感激道,语气一扫先前的担忧迷茫,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