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花》远去

9、8

　　我正站在沈诺家附近的小河边掷石子。
　　我对我现在的动作产生了很大的怀疑。首先，我为什么要选择在沈诺家附近的小河掷石子？而不是天河，也不是敖阳山上的那一方水渠。其次，我干嘛要做掷石子这么小丫头片子气的事情？凡间呆久了，我竟然变得如此俗气！
　　我觉得我实在是不可理喻，我认为我现在应该静下来思考一下。
　　“何事让你这般苦恼？”霍然从水中冒出一个人影。
　　我一时思考得太入神，冷不丁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我一惊，瘫软在地上。
　　“见到我，用不着这么惊喜吧！来来，先起来再说。”
　　很欠扁的声音，我抬头上下打量他，原来又是个小白脸，我一巴掌挥开他欲扶我起来的手，自己一股脑爬了起来。
　　“姐姐没空陪你玩，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凉悠悠得冒出了一句。
　　“姐姐！”他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起来，“你还姐姐，我看你这身段，充其量是个小姑娘。”
　　我觉得他笑得十分无耻，很想上前把他揍扁。转而又觉得那太没有气度，隧又凉悠悠地一笑：“本上神一向大度，不会因为你是河妖，就歧视你，你亵渎神灵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
　　“河妖，我？”他又好像发现天大的笑话似的，在一边抖啊抖啊。
　　我觉得这只河妖一定是得了羊癫风。我瞪他：“人可以站在水里那么久么？”我觉得他实在是太低估我的智力了，我在仙界混了这么久，是人是妖会分不清嘛？
　　我用手指了指他立在水中却连半点水花也没沾到的鞋子，他也低头瞅了一瞅。我一脸得意地望向他。
　　他笑笑：“上神英明，我，我是河妖。”
　　看吧，看吧。还故弄玄虚，以为掩耳盗铃就可以瞒骗本上神，奈何我有一双火眼睛睛。“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只要你不到处为非作歹，偶尔开开荤腥，我也不会揭发你的。”我学着师傅平日教训我的语气说道。
　　“哦那出水就在此谢过上神垂怜了。”只见他向我微微卑躬作揭。
　　“好说，好说。”我觉得如今的小妖越发良善了，甚好，甚好。
　　“那就请上神移步寒舍，也好让出水一尽地主之谊，报答上神教化之恩。”说完，一把将我拉进水中。
　　我一来没做好准备，二来不会袅水，三来又没有法力，所以一进水里就咕嘟咕嘟地吸进好几口水。
　　“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越发没用了。”言毕，他在水中划开一道水弧，把我与一池河水隔开。
　　我因正在呛水，没注意他话里藏的玄机。
　　猝然间，他便携我来到了他所谓的寒舍。
　　彼时，我已恢复了体力，我十分恼怒于他的擅作主张：“乘我还没有很生气，快些送我上岸。”
　　“出水一介，一介河妖吧，不懂什么礼数，行事草率处，还望仙上见谅。不过我这里虽不能与仙界瑶池媲美，倒还十分别致，甚好玩，既然仙上来此一遭，不如就屈尊在这里坐坐，可好？”
　　我原是十分生气的，但见这小妖礼数周全，言辞又恳切，觉着不好拂他的意，隧答应做他一日的客人。
　　“来人，摆宴。”那河妖一声令下。
　　少顷，就有一行小妖抬上了佳肴，又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妖翩翩跳起舞来，一时间，悠扬的乐曲穿至我耳中。果真是水晶宫里奏霓裳，凡人说得倒不假。
　　那河妖举杯邀我：“仙上，请。”
　　我也以礼相待，举樽与他共饮。“你这里倒还真不错，与那瑶池差不离。”
　　“哦？昔年我有幸一观天界瑶池…”他陷入沉思。
　　“唔，昔年？”我疑惑。
　　“昔年，我说昔年了吗？上神听错了。来，喝酒，喝酒，出水先干为敬。”他恍然从思绪中抽身，慌忙解释道。
　　我虽十分得奇怪，但觉得这是他人的私事，他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好多问。隧也还了他一杯酒。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素来有个怪癖，一沾酒就犯困。所以酒过三巡，我有点昏昏欲睡。
　　恍然间听见舞池中歌姬唱和道：“谈笑间，人间已百年。”
　　我一惊，猛然转醒。
　　“送我上去！”我听到自己说。
　　“啊？”那河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送我上去！快！现在！”我吼道。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尔后环住我的腰。
　　顷刻间，我们来到了地面上。
　　我一把将他推开，火急火燎地奔向沈诺家。

　　我推开了沈诺的房门，环视四周。
　　他房间里的陈设与我离开时的一般无二。放置桌沿的香案还袅袅地冒着熏烟，一层一层在空中化开。
　　可是这个房里独缺沈诺。我心下惶恐起来。我从来没有这般不安。我定在房里一动不动，我觉得我一丝力气也没有。
　　“公主，你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