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枫飞》水浴清兰

3、Japan to U.S.A

　　时光荏苒，几个月后。

　　流川推开浴室的门走出来，把湿漉漉的浴巾搭在椅背上，随手扯过一件睡衣披在光裸的脊背上，拉开书桌中间的抽屉，从中抽出一只素色信封。

　　傍晚的落阳从窗口洒进来，投射到封尾地址那一行“by America”上。这封信昨天刚刚收到，是流川在美国的父亲寄来的，内容大致是说我在美国很挂念你，如今这边已经办妥大部分手续，你做好准备，这个学期完后即刻过来……

　　这个学期过完……？流川恹恹地呼出一口气，抬手轻揉着眉心：是的，已经快到了。即将说再见了，神奈川湘北。

　　手机的提示音打断了黄昏这一刻的宁静，流川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仙道发来的一条短信：周末下午老地方见，一定赢你！

　　斜阳的暮光中，十五岁的少年怔怔地捧着手机，忽然怀念起之前的那个午后，那个刺猬头的男子偏着头，有些感慨地叹息：“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么伤情的话呢……”

　　迅速在回复中按下OK，流川抬起眸子望向窗外，蓦地发现那橘黄色的落阳，看起来真的好温暖……

　　***

　　“唉，你走了以后就没人和我做1 on 1了。”漫天星光下，仙道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忽然有些落寞地说。这次练习打得和往常一样尽兴，直到天黑得看不清篮筐的位置时两人才停下来。

　　流川静静坐在他旁边，头靠在椅背上，仰望天上的点点繁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诶……？”仙道等了半晌听不到他的回音，于是懒洋洋地伸出长腿，在他小腿上轻轻一碰，“我在跟你说话哎。”

　　“喔……”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流川挺起上身向后坐了坐，将双臂交叠在脑后。

　　“怎么，累了？”仙道转头瞄他一眼，经过刚才一场对阵，其实他自己也累了。

　　“还好。”流川放下双臂，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重新把头靠在椅背上，“你还可以再找别人，神奈川这里实力强的人也不是没有……”

　　仙道闻声侧过身来，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了片刻，“可是你却是最合适的那个——你也许不是最好的对手，但却是最合适的对手。”

　　流川终于也慢慢侧过头，两人在夜色里无声对视。良久，仙道听到他轻声浅笑开来，轻柔得宛若拂过夜空的风，“呵，是么。”

　　天！这家伙……竟然会笑？！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家伙，他竟然也会笑！虽然他曾经打趣过他“你以后应该多笑一笑”之类的话，但亲眼见到流川展露欢颜却还是第一次。仙道真恨不得现在旁边就有一盏台灯，能把流川嘴角的每一个细节都瞧得清清楚楚才好。

　　“喂，你在干吗？”

　　……？！

　　仙道回过神，忽然看见流川近在咫尺的脸，急忙把脖子缩了回来——真丢人！竟然这样伸长了脖子盯着一个低年级的小学弟，实在有失学长的风度。

　　“哦……没什么。”仙道笑得一脸尴尬，连忙咳嗽两声掩饰过去：“美国的NBA可是篮球的殿堂，看来你将来前程似锦啊~流川君。”

　　流川却并未答话，他低低“哼”了一声，抬头仰望苍穹，那里繁星点点，有些明亮，有些黯淡，但连在一起却交织成一片锦绣的夜空，浩如烟海。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美国的确是篮球圣殿，但那里的竞争也极其残酷，NBA更是高手如云，以我现在的程度到那里，就算做替补都很勉强，所以……我需要提高的地方实在太多。”

　　仙道也沉默下去，流川说得没错，那里群星璀璨，深如寒潭浩若烟海，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在那里永远没有最亮的一颗星，即使再耀眼的明星也终会被其他更亮的新星所取代。

　　迈克尔•乔丹、埃尔文•约翰逊、沙奎尔•奥尼尔、科比•布莱恩特……那一个又一个闪闪发光的名字，NBA的历史记住了他们，他们是各自时代里的Super Star.

　　那么多拥有着巨星风采的人呐……流川望着夜空，嘴角带着一丝隐约莫测的笑，遥想追忆着巨星的身影和生平。

　　“所以流川，你一定要加油努力啊！”仙道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流川的思绪。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无论在任何艰难的环境下，都别抛弃你的梦想。等许多年以后，我希望历史也能记住你的名字。”

　　流川闻言望向他，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神采，他沉默地凝视着他，忽然用力点了点头。

　　夜风无声无息地吹起来，盘旋而过，载着少年的梦想，在暮色中向着高空轻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