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华一不小心似了水》一朵乌云

16、我们回去吧

　　曼珠掀开被子，起身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出卧室。
　　简单的书房里面没有人，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两个人曼珠的熟悉的不得了。
　　一只手滑着墙壁缓缓下楼。
　　客厅收拾的整齐大方，主打颜色依然是永不过时的黑白色。长方形沙发上摆放着几个正方形抱枕……
　　茶几上一对水杯在第一时间抢走了曼珠所有的视线，令她不由自主向它们靠近。
　　颤抖的手拿过水杯，水杯上印着她略显青涩的照片。
　　手指不自觉在杯口处徘徊，这是她送给他的20岁生日礼物。

　　那天下午，她翘了最后两节课早早地在他宿舍楼下蹲点。大二时期的沙曼珠是典型的小女生，喜欢穿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头发随手摞起炸成马尾。也难怪十次有十次被人误认为是高中生，因为她浑身散发出的的确是除了可爱清纯再无其他的气质，美女一词就更是与她无缘无份。
　　顾言昇远远就看见一个女生抱着个粉色双肩包坐在男生宿舍楼下的长凳下，像是在等人。这说的不是废话嘛，能让她翘课等的人除了他自己还有谁呢？
　　眉头一皱，顾言昇心中顿生一计，就是掉头闪人。
　　可是……
　　“顾言昇，你站住！”某人一吼，天地一斗。
　　顾言昇想假装听不见是完全不可能的，只得停下往前迈去的脚步，却没有回头。
　　曼珠三两步跑到他面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顾言昇作思考状，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追的韩剧今天更新了？”
　　曼珠：不是。
　　言昇：不知道。
　　曼珠：你再想想啊。
　　言昇：想不到。
　　曼珠急了，大大提示了他一下，“20年前的今天发生了什么？”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再猜不出来曼珠可真要怀疑他的智商了。
　　果然，顾言昇一句话就让她气的直跳脚。
　　“我回去百度一下再告诉你。”说完便准备往宿舍走，然而那时的沙曼珠胆子是相当的大，她一把拽住顾言昇的手。
　　“顾言昇，拜托你对自己的事上心点成吗？”曼珠实在是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每学期都拿学校奖学金的人会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
　　顾言昇当然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可他就是不想让她这么得意，“我怎么不上心了？”
　　“我记的那么清楚，你却一点都不在意。”曼珠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刚好只有他听见。
　　顾言昇收起了继续捉弄她的意图，左手往她面前一伸，“礼物？”
　　他早就观察到她今天一直像抱着宝贝一样的抱着书包，也就不跟她绕来绕去了。
　　曼珠欣喜之余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星期前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对情侣水杯，两只水杯上分别印着他们的照片，杯把手拼在一起正好是一个爱心形状。
　　顾言昇立刻缩回伸出去的手，“干嘛送我杯子？”
　　“你说呢？”杯子代表什么意思连火星人都知道，他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曼珠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厚脸皮地告诉他杯子象征一辈子吧！
　　尴尬的氛围持续了一段时间，曼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在不断升温，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于是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扭头跑开了。

　　“醒了？”身后传来顾言昇低柔的声音。
　　曼珠思绪迅速转回来，生硬的朝他点点头。她怀疑自己看花眼了，再细看，她真的没看错。顾言昇正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炒菜用的锅铲，俨然一个标准家庭妇男形象。
　　噗~
　　曼珠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还能笑？看来酒应该是醒了，不过昨晚吃的那么点东西都吐的差不多了，现在肯定饿坏了。
　　“吃饭吧。”顾言昇从厨房端来最后一道菜，解下围裙搭在椅子上，替她拉开座位。
　　曼珠坐下后顿生凉意，然后条件反射的看着自己，然后又条件反射的看向顾言昇。
　　感觉到她的视线，顾言昇咳了一声，“那个……衣服我帮你洗了。”
　　曼珠确定这次没看错，顾言昇他……他脸红了，他真的害羞了。
　　“你帮我换的衣服？”曼珠现在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衫，长度刚好遮住大腿中间偏上，露出细长白皙的皮肤，所以刚坐下去有丝凉凉的触感。
　　顾言昇低声‘嗯’了一下，埋起头开始吃饭，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在掩饰某种情愫而已。
　　“咳咳……”这下不是故意咳的，确实是被米饭呛到了。
　　曼珠顺手拿过桌上印有他照片的杯子递给他，“慢点儿，我不跟你抢。”
　　这话，以前是他对她说的吧？如今的沙曼珠真的变了好多，变的不那么好骗了。
　　顾言昇顾不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想飞来飞去，一个劲的握住她拿住杯子的手，“曼珠，我们回去吧。”
　　嗯？
　　“回去哪儿？”这次曼珠并没有本能的抽出手，任由他一直握着，或许她对他的排斥没那么深了。
　　“回到我们只有彼此的时候。”组织了一下语言，顾言昇继续说道，“本来不想这么快的，我想过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沉淀，慢慢释怀。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哪天我就会彻底失去你，所以我不想再等。”
　　曼珠从来没有想过顾言昇会跟她说这些话，她也从来不知道他在心里给她留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位置。换做是以前，她早就点头答应了。可是现在……她还可以再次打开心里那个纠缠了她五年的死结吗？她不敢保证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还能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话。
　　“言昇，我……”曼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得跟着感觉走，“我现在真的已经不那么恨你了，没错，我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我根本就恨不起来，所以你不用再自责了。”
　　“那你回来好不好？”此刻的顾言昇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眼里藏着无尽的哀伤和乞求。
　　曼珠心里划过一丝不忍，是她自己跨不过那道坎，不得不痛下决定，“是我自己的原因。”她反握住他的手，“我还是需要时间来让自己想清楚，对不起。”
　　放开手，站起身，“我吃饱了。”迅速跑上楼，躲进卧室里。
　　饭桌上留下顾言昇一个人，仰起头忍住泪，幽深的眼睛里被绝望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