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甜心底溶》恋恋笨兔

40、第 40 章

　　是夜，天空飘起了小雪，空气冰冷，一辆朴素而宽大的马车缓缓的行在通往汴州的官道上，马车前面的车檐下，晃动着两盏风气死，在雪夜里倍感明亮，灯下一个黑衣少年坐在车板边，背靠着车箱壁，两只脚在车板和雪地间来回晃动，一只手抱着个大酒葫，一只手轻轻的晃动手里的马鞭，时不时抽抽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鼻头，时不时的又将头靠着车箱壁上静听车箱里的动静。
　　这黑衣少年正是夜风，车里静静躺着的便是还未醒来的莫桑，这车箱被一分为二，靠里的一半是一张宽大的软榻，榻边固定有一个火龛，让整个车箱温暖如春，软榻前垂着厚厚布帘，将外间分开。这是夜风偷了洛阳城中的原候爷的马车改装而成的，比普通的马车宽大，夜风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车上那些镶金嵌银的装饰撬下来，又涂摸了不少泥土烟灰看着才算平民化了。
　　莫桑睁开眼，在黑暗中醒来，微微晃动的车箱让脑子慢慢回神，在随车摇晃的帘子后透出微弱的光线，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克洛娜那妖艳的假面和残缺丑陋的脸颊变幻着向她逼近。南月离白衣飘飘的在黑暗里焦急的寻找她，斯哑着声音叫：丫头。秦澜托着火红的石榴眼带笑意轻声唤她：桑儿。那些场景残缺不全，交替出现。她慢慢挣扎着坐起来，敲了敲车箱，外面吁的一声，车慢慢停下。
　　夜风提着琉璃灯掀开帘子喜道：“莫姑娘醒了？”
　　一阵寒风夹着细细的雪花湧进温暖的车箱里，莫桑拉了拉被子捂住肩头，夜风赶紧回身关上门，坐到榻边，将灯放在地板上。
　　莫桑见进来的不是南月离，皱眉道：“他呢？”
　　夜风咧嘴笑道：“莫姑娘放心，我家公子没事，只是有事要办，让我先送姑娘回离园。”
　　“回离园？”莫桑不解道：“不是要去洛阳的群雄会吗？”
　　夜风抓抓头道：“那个，群雄会早在姑娘被关在洛阳城西的邙山地道时就结束了，公子本来准备救了你去群雄会了，哪知中了那女魔头的奸计，才耽搁了。”
　　莫桑喃喃道：“结束了？”
　　夜风看她神色落没忙道：“公子让我送姑娘回离园，月儿知道了一定开心得很，还有，你的火腿肠也在离园，到了离园姑娘只管安心休养，其他的什么都别管，等养好身体再说。”
　　莫桑虚弱的点点头，看着他道：“外面是下雪了吗？”
　　夜风咧嘴笑道：“是啊，冷着呢，要不要加点炭？这候爷家的马车可真不错，什么都有！”
　　她看着笑笑：“你把候爷的马车都给顺来了？”
　　夜风搓搓手道：“哪个不？找遍全洛阳就这辆车合我的意，嘿嘿，饿了吧，一会儿我找地方停下来炖点好的给你解解馋，这两天全喂你喝牛奶汤水了。”
　　莫桑笑着点点头道：“给你添麻烦了。”
　　“你可别这么说，夜风的命是公子的，你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夜风的救命恩人，你待公子的情意，公子全明白，你放心，公子平日虽待人淡漠，但决对是好人，以后别管江湖中那些事了，和我们在离园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可好？”夜风满眼期待的看着她。
　　莫桑看着他，咬着嘴唇点点头：“谢谢你们收留我。”
　　“别这样了，公子人真的很好，你看在离园的人哪个不是高高兴兴的？月儿、冷星、就连虎头成天也乐得没心汉肺的，你放心吧，一会儿偿偿我的手艺，包管你吃过以后就想着就流口水，其他什么幽兰谷、群雄会统统忘个精光！”夜风得意的拍拍胸脯。
　　大难不死之后，身边有这样一个开朗又真诚的少年，让莫桑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活下去，只有可以选择，一定选活下去，倔强而顽固的活下去。
　　莫桑冲他笑笑，钻进暖和的被窝里，闷声道：“那一会到了你叫我。”
　　夜风放心的点点头，放下帘子，提着琉璃灯出去了，关门开门间又是一阵寒风涌进来，在透出的一丝光线里飞舞，冬天来了，雪花飞舞的冬天。
　　在现代，莫桑生活的城市少有下雪，阴冷的冬天多半是小雨，雨中夹雪，她最喜欢在冬天下雨的黄昏躲在窗台上，捧着热茶看着桔黄的路灯里在雨中匆匆来往的行人，那对比让人更加温暖，莫桑一直对自己这种变态的满足感心怀愧疚，此时那种变态的满足感又回来了。她不想再追问群雄会的事，不想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心怀热血的在寻找她、缉拿她、追杀她，只想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温暖和宁静，在漫天飞雪的冬天，天地间有这样一个温暖狭小的空间已是奢侈，躲在被窝里，暂时忘记那个险恶的江湖，贪恋着这温暖这安宁。

　　迷迷糊糊中，莫桑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夜风提着风气死掀帘进来了，莫桑睁开眼睛就看到夜风一张咧着嘴的笑脸。
　　“到了？”
　　夜风蹲在软榻下，抬头对她道：“莫姑娘，你啊就在车上待着，外面可冷了，一会做好了我给你送来。”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下推出两个大竹筐，莫桑探头一看，一个竹筐里放着满满的放着腊猪腿、排骨、腌鱼，下面看不清是野味还是别的什么，另一个筐里就是竹笋、木耳、香菇之类的干货。
　　看到莫桑呆呆的看着两大筐东西，夜风得意的咧开嘴：“侯府的厨房弄的，这些纨绔子，还真会享受，这些山菇、火腿全是上品，嘿嘿，别急啊，一会就好！”
　　说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脸盆大小的铜罐，选了些食材放进去，冲莫桑笑笑将两个竹筐塞进床榻下面直径下了车。莫桑看看榻底，原来自己一直睡在粮仓上。
　　莫桑躺在车里听到夜风在外面忙忙碌碌，过了一会儿，一股奇异的香味穿过厚厚的帘子飘了进来，味到这味让莫桑突然很想参与进去，很想自己的身体快些恢复，可以和夜风一起坐在火堆边烤肉，可以踩着雪地留一串串的脚印。她挣扎着坐起来，全身酸软无力，将头靠在车箱壁，一点点的蹭起来，在软榻的旁边找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看看自己的身上，换过干净的内衣，莫桑将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每穿上一件衣服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穿够了五件，她终于慢腾腾的摸下榻，撑着车箱壁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口，拉开门冰冷的寒风夹着雪花让莫桑的牙齿止不住的打着颤，探头看见夜风正在马车旁的大榕树下忙碌首，一边拨弄下火堆，一边抓着大葫芦灌一口洒，他听到声间回过头看到她，赶快奔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的装扮捂嘴笑道：“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一会就可以吃了。”
　　莫桑看看自己身上，红的、紫的、绿的、黄的一件件层层叠叠，衣襟也没有理好，红的那件和里面紫的带子系在一起，绿的那衣歪歪的有一只袖子没能穿上，袖子夹在黄色和紫色的裙子里垂在屁股后，还有那五颜六色的带子胡乱的裹满全身，莫桑看他一眼：“我尽力了，只能穿成这样了，力气都被这些衣服弄光了，扶我去火堆边坐坐，站这好冷。”
　　夜风忍着笑，将她扶下车，才迈出两步就坐到地上，夜风摇摇头抱起她走到火堆边放她坐下，又回身上车取下一件裘皮大氅将她连脚裹起来，只露出个乱哄哄的脑袋，在火堆边坐下，指着架在火堆上冒着香味的铜锅道：“香吧？”
　　那铜锅里黄灿灿冒着泡的是腊排骨炖着的竹笋、山菇，香味让莫桑不停的分泌着唾液，真的好饿，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东西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冒着热气的大锅上，认真的看着那锅流着口水，夜风看她那样子，得意的笑道：“我说保准你流口水吧！”
　　说罢搅搅锅里的木勺子，那香味更浓了，莫桑吞吞口水道：“怎么这么香？”
　　夜风得意的笑笑：“那是你饿太久了，腊排骨、火腿这些腌过的肉最遇不得山货的，炖一起香飘十里，最是开胃，可惜这些香菇、竹荪、全是干的，如果在离园，春天的时候那鲜笋来炖月儿腌的火腿，笋的鲜甜加上火腿的熏香味，那可不得了，我包你把舌头吃下去！”
　　莫桑盯着大锅急急的拉拉夜风的袖子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夜风看她眼馋的样子像极了离园的守食的虎头，笑着拍拍她的头道：“快了快了，等一下啊，你饿太久不能吃太多啊，只准喝点汤。”
　　莫桑皱眉看着他，心道自己起码可以吃下一整只蹄膀，这一锅排骨啃下半锅都不成问题，夜风看她那样子又道：“好吧，可以吃一点竹荪、香菇，肉，不准吃。”
　　莫桑舔舔嘴唇，点点头道：“可以吃了么？”
　　夜风拿起一边的木碗舀了一小碗递给她，莫桑从大氅里伸出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汤，闻着那浓香的味道，吞了吞口水，轻轻吹开面上零星的油珠，看看夜风。
　　夜风双眼亮晶的看着她道：“喝吧，明天我们到了渡口就好了，老张会派船来接我们，上了船我再做几样好吃的小菜给你偿。”
　　她点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东西，这汤好像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从胃暖到心里，莫桑第一次觉得幸福可以这样简单。

作者有话说

　　我恨抽风的晋江，七点过发的文，让我现在重新修改一次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