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惊恐与绝望（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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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眼前忽然有了刺眼的光亮。
夏凡睁开红肿的双眼，泪水迷蒙中只见满目白光。发热的大脑沉重而混沌，胸腔里钝疼憋闷，让他只能用力蜷起身体，压抑着小口呼吸。
模糊中好像有声音传入耳朵，身体随着一股力道轻摆，夏凡无意识地调整视距望住面前的黑影，好半晌才分辨出一双眉眼，一副眼镜。
朦胧的字音不停响起，他盯着面前的眼镜男，任那些字词在脑海中回荡：
——……异形……主神……任务……
蒙了一层雾翳的双眼终于恢复一丝神采，也让他瞬间辨认出了这个人：
——……楚轩……
……
——无限恐怖！
骤然恢复神智的夏凡睁大双眼瞪着面前的人，不可名状的强烈情绪猛然冲上心头，让他歇斯底里地怒嚎出来：“滚开！”
“滚——！你给我滚开！！”他扯着嗓子嘶吼道，手脚胡乱挥舞着赶开了楚轩：“滚！不准靠近我！你是假的！假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夏凡疯魔般爬向主神，完全不管嗓子已喊到嘶哑，仍是用力地大吼道：“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兑换回到原点】
主神冰冷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夏凡被口水呛到，趴在地上呛咳起来。
【灵魂印记与记录不符，精神波长与记录不符，定位失败，无法兑换回到原点。生命体数据异常，重新扫描，发生未知异变，是否排除？】
长串的字音在脑内滑过，夏凡喘着粗气，混沌的大脑却根本没有理解。
【灵魂印记与记录不符，精神波长与记录不符，定位失败，无法兑换回到原点。生命体数据异常，重新扫描，发生未知异变，是否排除？】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的主神重复，于是夏凡瞬间屏住呼吸，身体僵硬了。
——什么意思？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夏凡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回不去了？
噗通噗通的声音渐渐变大也渐渐变快。
——排除……又是什么？
耳膜被心脏疯狂跃动的声音震得发痛，似乎马上就要聋掉。然而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却完全压盖住一切声响，直接刺入了他的脑海：
【发生未知异变，是否排除？十秒内无回复默认为‘是’。开始倒数：十，九，八……】
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席卷了夏凡，骤然回神的他惊恐地大吼了一声‘不’，那不停倒数的声音便突兀地沉寂下来，耳边一时间静得生疼。
巨大的恐惧感捕获了他，夏凡惊惧地盯住悬在半空的光球，生怕下一秒就听到那声音再度响起。他颤抖着撑起身体，畏畏缩缩地向后蹭挪，仿佛想要逃离什么恐怖的存在，却又害怕动作太大惊扰了对方一样。
缓慢的、轻微的、颤抖的……
直到视线的角落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夏凡慌忙瞪大眼睛看过去，楚轩正站在一边漠然地俯视着他。
一种被看穿的感觉直刺过来，像是被天敌追赶的动物般，夏凡用最快的速度跳了起来，跑向平台边缘胡乱选了扇门扭动把手敲打着，却怎么也无法开启。他频频回望的脸上充斥着极度恐惧的表情，惊慌中门也换了一扇又一扇，直到其中一个终于被他开启，才急忙躲入其中，‘砰’地一声用力关上。
迅速上锁，接着拉过一边的桌椅书柜堵在门前，之后又将角落的单人床也推过来挡住，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搬动，夏凡才退到远离房门的角落滑坐下来。
他大口喘息着，明明搬运了大量的重物家具，却感觉不到半点热度。夏凡抱住双膝，将身体团紧，被汗液浸湿的衣物贴在身上，让他冷得瑟瑟发抖。
他觉得自己被困在悬崖绝壁上，四周都是万丈深渊，所见之处没有丝毫光亮，只有浓稠的黑。彻骨的寒冷让他牙关打颤，脑子里浑浊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只在最后，慢慢浮现出一张微笑的面孔。
——……教官……
名为思念的情感涌出的瞬间，钝疼与憋闷也重新回到他的胸中。夏凡眼里再次流出泪水，他将脸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着，委屈、悲伤、绝望等各种情绪混杂着堵在胸中，让他哭得天昏地暗心力交瘁。
迷蒙的意识忽然被一阵猛烈的敲打声惊醒。
夏凡猛地睁大双眼，身体躲避似的紧贴住墙壁，连气也不敢喘地盯住对面被层层家具遮挡的门板。
“夏凡！夏凡你醒了没？夏凡？”郑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夏凡则始终摒息着不作回应，直到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并久久不再传来响动后，他才小心地呼出口气，放松下来。
喉咙里干渴疼痛，夏凡吞咽着口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
他低头看着自己泥泞不堪，干涸着大量黑红莹绿色块的身体，脑海里不由闪过某些画面。
看着手上脏污的绿色痕迹，想起自己是如何徒手扯裂铁血身上的伤口，又是如何用力钻进手去扯出那些内脏的，夏凡只觉胃部一阵翻涌，急忙起身奔入厕所，趴在水池边呕吐不止。
空空的胃袋没有东西可吐，呕了半天酸水的夏凡终于停歇下来。他忙不迭的拧开淋浴水管，撕扯下身上已经破碎成布条的衣物，疯狂挤压着沐浴乳抹在身上用力搓洗，仿佛这样就能洗掉一些记忆，一些情感。
交错的红痕渐渐布满身体，夏凡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仍不停止，直到皮肉被搓破见血，才渐渐停下来呆站在原地。脸上滑过热痕时，夏凡仰起头站在喷头之下，冰凉一片。
四周一片漆黑，下-身冰冷僵硬，然而上身却是暖的。夏凡耳中听到水流虫鸣，以及一些人在不远处沉重喘息的声音。
耳畔忽然响起低沉的轻笑声，那声音贴着他的耳廓，连带着身前紧靠着的温暖柔韧也在微微震动。夏凡感到一阵耳鸣，身上所有贴合着温热物体的地方全都热烫敏感起来，对方的每一丝颤动变化都能被他感知。
热烫的气息扫过脸颊，一只灼热的手轻轻扳正他的头，然后烫得能将人融化的温度贴上了他的唇。
明明热烫难忍，却又轻轻浅浅，他感受着那柔软的轻抿含吮，温柔得令人眼眶发热。
滚烫的泪水滑落，夏凡眼前光影明灭，男人抬起头来，沉黑的眼睛极为接近，连睫毛都能相互触碰，那眼里的光温和柔软，印着另一双大睁的眼。
——意思是，我心甘情愿了。
“教官！！”猛然睁开双眼，凌乱狭小的房间内只见黑暗。
夏凡眼中滚烫，身体上仿佛也还残留着那能将人灼伤的温度，教官最后的话语一遍遍在脑海内回响。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与呜咽却还是透过指缝缓缓流淌出来。
“……我这样的……居然……为我这样的……”低喃的话语断续艰涩，夏凡却一遍遍念叨着。回想起那一幕，令人窒息的疼痛过后却涌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满足与温暖，灼热的温度从心里烧出来，将他浑身的冰冷都驱逐出去。
抽噎了不知多久后夏凡终于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自己竟裸着身子坐在了房间角落。他试图站起，却直接摔倒在地，大脑异常晕眩，身上的感觉也极为迟钝。唯一能清楚感到的，就是喉间的干渴疼痛。
夏凡虚弱地喘了口气，奋力爬进旁边的厕所，再也顾不上脏污，直接舔舐起了还残留着水迹的地板。
越发干渴的身体激出了一丝力气，他伸长手臂挣扎着拧开了接水用的低矮龙头，冰冷的水源流淌出来，终于解救了深陷饥渴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惊恐与绝望（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