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十三威势说辛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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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脚，几只麻雀正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在未化尽的雪地里寻找食物。一辆马车轱轱辘辘地由远驶近，离得近的几只振翅飞起一会，待马车驶远后又重新落回原地。马车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雪地里两道车痕延伸向远方……
过两天，胤祥就要回康熙身边复命。
“燕文贵的画果然灵动飘逸、俊雅非凡，不愧有‘燕家景致’的雅号，”胤祥将画一卷，随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势看着面前躬身哈腰的辛大人，“今儿怎么只有你，杨大人呢？”
“回十三阿哥的话，杨大人正在处理南天门的善后事宜，奴才怕十三阿哥这几日待得乏了，特意前来侍候您下棋品画解解闷儿。”
胤祥点点头：“行，你坐吧。”
辛子豪吓了一跳，他此番前来是想探探十三阿哥的态度，好叫事情有几分回旋的余地，如今见他态度不温不火，一时竟拿捏不出，迟疑道：“这……十三阿哥面前哪有奴才的座位？”
“这就奇怪了，”胤祥眉眼愈发温和，“你来陪爷下棋，不坐着，难道要爷陪你站着下？”
“这这这，奴才并非此意啊。”辛子豪的冷汗已经出了一茬了，传闻不都说十三皇子洒脱豪爽、明达不拘么？看眼前人似笑非笑的模样哪里是个直率的性子！
“对了，四哥他有事先行了一步，昨日已经下山，我那天看着你手下有个叫年羹尧的武功不错，着他护送四哥回去，辛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奴才、奴才岂敢，能护送四贝勒是他，更是奴才的福气……”辛子豪此刻只晓得嘴上说些套话了，实际上当他闻得四贝勒已然下山之际眼里就是一片空洞，心内一片茫然，两腿不住发软。四贝勒已走，事情已无挽回之地，自己苦心打拼多年，眼看即将进京为官，如今一切皆成泡影，乌纱帽保不保得住不说，若被有心人士扣上一个勾结反贼的帽子，怕是身家性命也难保啊！
胤祥看着辛大人如灰土般的脸色，掸掸衣袖，突然么猛地在桌上一拍，唬得辛子豪立刻跪倒在地：“辛子豪，你来打的是什么注意，别以为爷不知道！”
辛子豪此刻魂已飞了一半，见已全被十三阿哥看破，砰砰砰连磕了数个响头，口中不住道：“望十三爷救我一命……”
胤祥身体前趋，眼睛微眯，道：“想必你也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你护卫不力，害爷我受了伤，还是你本就与反贼勾结，嗯？”胤祥微侧脸，被箭擦过的脸上还余有淡淡的痕迹，未完全痊愈。
“冤枉啊，奴才怎敢……”
“你给爷闭嘴，几时轮到你说话了！”胤祥喝完，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往小了说，就是几个农民误闯了进来，因带着农具之类的利器与侍卫发生了点误会，是不是？”
辛子豪听到此处，意识到事情有转机，渐渐镇定下来：“对对，十三爷说得有理。”
胤祥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眼睛复又带上笑意：“这就是了，我与四哥那天看到的也是几个农民，家中贫困，腹中饥饿难耐，想寻些吃食，这才误闯进来。”
“下官明日就与杨大人商议，周济附近村民。”
“嗯，不错，附近百姓也会感念大人您的恩德。”
“下官这点功绩全耐十三爷提点，日后必定殚精竭虑，恪尽职守，报效十三爷。”
“爷和四阿哥这边是给你留了一条生路，至于其他人相信你自有办法，行了，你退下吧。”
辛子豪喏喏应着，躬身退出门外。
“如何？四哥，弟弟我这说人的法子用的还不错吧？”启程返京的途中，夜间，胤祥一脸笑意看向胤禛，像个等着受表扬给糖吃的小孩。
“十三弟如今威势大涨，再过几年官员谈而色变的怕不是我，而是十三弟你了。”胤禛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他无奈的笑道。
“哪比得上四哥，”胤祥吐吐舌头，打趣道，“要是四哥在，不用说一句话，直接盯着他看他就被镇住了。”
两人又说笑几句。胤祥道：“六部中唯有户部大哥、八哥他们势力颇深，又是个极为要紧的地方，我们的人全然无法插入，这辛子豪不错的话来年就可进入户部，他遭此一事口风必定紧得很，也不担心他会泄露出去。听闻他此前任过武将，也打过几仗，怎么如今这般胆小？”
“战场上生与死看得多了，想着死亡原来可以如此容易，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稍微安定些的地方，你说他胆不胆小？他手底下的这个年羹尧倒是有胆有识，前年还中过进士，不知什么原因在他底下盘桓，我有心提拔下这个人，”胤禛说罢，又眉头微皱，道，“此次我们隐下反贼一事不让汗阿玛知晓，但这毕竟威胁到国本，泰山境内需做次清理。”
“我已吩咐辛子豪去办。”胤祥道，倏忽间又想起那日后扮成樵夫的赵德对他说的一番话：
“我们江湖人的确是以侠义为先，包括你门口中的反贼，那个不讲义气呢？请容我言几句，他们刺杀大清皇族，是源自他们的傲骨，汉人的文化底蕴及自尊，不容许他族来统领，况且满人进关之际，的确对汉人有所侵害，所以为了他们心中的义气，要反，这话若在第二个皇族甚至满官面前我都不会讲；我们一般不参与也不阻止这事，我救你源于私情，保泰这小子与你交情好，邓淮也道你人不错，我便来救上一救，这也是义。
拿修河道来说，中间有个贪官，他们千方百计破坏他的所为，不让他功绩有所提升，修河道受阻那官也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却是想法设法帮助修河堤，让百姓在汛期少受点灾，这又如何算？还有对兄弟手下之义，占山为王的劫掠过路百姓给自己兄弟吃饱喝足，是不是义？……
尚侠义不错，然而以何为评断，是非曲直还在你心里……”
胤禛在一边凝视胤祥沉思中的眉眼，直觉有一道甘洌的清泉注入心中，说不清的宁静与馨然，这一刻，他只觉世间万般繁华比不过他眉梢眼底一隅。
自庙中解开心结后，在只有两人时胤禛的举动便不再刻意收敛，只道随心便是。他这般注视得久了，胤祥回过神来突然与他深邃的视线撞上，被吓了一跳，说话也结巴起来：“四、四哥，你、你干什么呢？”
“十三弟长得甚为体面，我看着一时竟然挪不开眼。”
这本是胤禛好不容易憋出的一句情话，孰料胤祥听后只觉一道颤栗从头至脚而过，心里跟吞了个苍蝇似的，他颇为无奈的看着胤禛道：“四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了，你本来就不是这种性子……以后、以后这种话你还是少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十三威势说辛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