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曲红绡动心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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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声刹刹，一柄厚朴大砍刀蓦地改变原本横向而去的路线，直削对面中年汉子的肩膀。中年汉子身子刚刚往左一偏，使刀的后生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抖，刀又朝他脖颈砍去。
中年汉子急忙抬手一挡，“当”的一声两把刀相撞碰出火花他噔噔退后几步，换了个刀法，斜砍向后生的腰间，那后生突地跃起，脚尖在大汉的刀背上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向后跃去。
两人均站定，互相一拱手，围观的人纷纷拍手叫好。不过须臾，两人又相斗在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比武。
离这群人不远的一座酒楼里，二楼雅座临窗处，一位俊秀少年正眉眼含笑地看着酒楼外大街上这场比试。与他同桌的还有两人，一个较他大些，斜着身子靠坐在椅背上，手指在剑鞘上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另一个略小，手中端着一只盛满酒的碗，目不转睛地看向台中央，偶尔看到精彩处便大声叫好——这两人与先前的少年不同，均看的是酒楼内搭起的戏台子，台上一片依依呀呀之声。
只见那后生与汉子又过了十余招，两人越斗越紧，周围的人紧张噤声，临窗的少年也瞪大双眼，冷不防肩上被人一拍。
保泰探出头来瞅了一眼，颇为无趣道：“你到底是来听戏的还是来看比武的？再说这两人不过是个耍把式的，有什么看头，还不如看两名侍卫比拼。”
胤祥看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民间武功路数自然与宫内不同，你看多了觉得无趣，我却不同。”
两人对话间，汉子不知使了什么招逼得少年连连向后退去，胤祥亦屏住呼吸，保泰突然大声喝道：“那年轻人，你扫他下三路，再用左手捣他面门。”
汉子一听，急忙弯身防下三路，面门大开，不妨被后生一拳在脸上揍了个正着，向后倒去。众人哈哈大笑，保泰“哧溜”一下缩了回去。
中年汉子爬起来恼羞成怒地看向声音来处，只见酒楼二层一个少年坐在窗前向这边探望，开口大喝：“兀那小子，我们在此耍把式讨个生意，碍你甚事！你若不服也下来打上一场！”胤祥只得悻悻收回身子。
十四见了笑道：“我说十三哥，这看戏可是你邀我们二人前来的，怎么现在我们看得津津有味，你反倒走神瞧窗外去了？”他放下酒碗，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递与胤祥，“这个就是我给四哥诞辰送的礼了，我可不愿像你一样花那许多心思。”
胤祥在心内叹气，四哥最喜欢的物事有二：一是读佛经，二是看戏。佛经相关，那是让他从现在到四哥诞辰不眠不休也悟不出来的东西，请来个高僧讲佛吧，没等四哥品出味来，他自己估计就跟周公会面去了；至于看戏，马上又要随汗阿玛四巡永定河，在外面总不能请个戏班子来，思来想去，倒不若自己学上一段唱与四哥听。
只是，戏曲他也是向来不耐听的，他与四哥样样都好，怎么就在最喜欢的事上差了？
胤祥苦着脸将目光投向戏台子，他即便不喜，看当然能看懂。
台上正演到两个小生并排走到一座庙前，两人唱了段庙内的情景，一个突然对另一个说要“拜鸳鸯”。胤祥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指着台上对二人道：“这戏怎么排的？怎么男子与男子拜起鸳鸯来了？”
胤祯也差点喷笑出来，不过是因为胤祥：“十三哥，你真是……唉，这戏说的是一名女子女扮男装去书院学习，爱上了他同窗的一名男子的故事，现在在唱他俩即将分别，女子暗地对男子表露心迹呢。”他与四阿哥虽彼此不喜，但在看戏这一爱好上却是相同的。
胤祥点点头，心里却犯了难，这戏……
保泰也凑上前来打趣：“那个蒙古格格，你还记不记得？”
胤祥一笑：“那姑娘豪放大胆，我听说她正追求于你，怎么？”
保泰干咳一声：“倒不是这事，那天邀你与我那帮友人见面就是她的意思，她本来是对你有意的。”
胤祯插进来忿忿道：“那是你们没叫我去，若我与八哥去了，一个豪气爽朗，一个温文尔雅，那还有你们的事？”
胤祥道：“有这事？可我对她无意，怕是要辜负她了。”
保泰折扇一打：“那格格也这么说，她说一见你便知道，你心里已满满地装着你爱的人，是容不下她的。”
胤祥奇道：“我爱上什么人我怎么不知？”
胤祯却是已经听明白了，借着端碗喝酒掩去脸上促狭的笑。保泰拿扇柄点点他的胸口：“你没有爱的人，可是你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四哥。”
胤祥听了这话，又想到现下这出自己即将要学去唱与四哥听的戏，立马脸上彷如火烧，原本白润的一张面皮红得如酒楼的大红招牌一般，他站起身，结结巴巴道：“酒、酒楼的老板呢？叫他来换、换戏。”
“客人们全是来捧这出戏的，哪可能换？你就‘即学之则安之’吧。”
保泰想了想，眼睛一弯，又道：“我想想，四阿哥是爱听戏之人，保不齐就听过这戏了，到时两人还可以一唱一和，你若不想唱女扮男装的这角就叫你四哥唱，哎哟我给忘了你怎么舍得让你四哥受委屈，”他笑得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到时候就唱、就唱四哥我与你来配鸳鸯……”
十四也抱着肚子乐得直不起腰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给四哥庆生了，哎哟你说他以前都在怎么偏偏这次就出去了呢？十三哥你回来、回来记得在我们面前再唱一遍啊……”
可惜他笑到一半就看到十三的面色已经缓过来了，眯着眼睛冲他后方抬抬下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朝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衣头戴白花面色羞怯的女子向他走来。
“我先走一步！”
一个比较俗套的故事，十四某天也行侠仗义了一把从恶霸手里救下一名卖身葬父的女子，结果就被那女子缠上要卖身为奴。
“那小十四就是想让众人赞扬他一下，哪晓得这种行侠仗义可不能露面，除非你真想收了她。有些侠义需要留名，有些不需要，有些需要顶替别人的名字，有些只能以身份行事。我也吃了不少这方面的亏，”保泰看向胤祥，问道，“你将来会是哪一种？”
胤祯好不容易摆脱女子跑到酒楼外，没想到耍把式的大汉因为他个头、年纪与胤祥相似，把他错认为胤祥，纠了一帮人找他讨个说法。胤祥与保泰看着不好赶忙上去帮忙，最后还是靠保泰耍了一套刀法镇住众人，这才得以脱身。
胤祥的心中一直在回荡着那段唱腔，一想到将来要在给四哥庆生时唱这个就火烧火燎般，没法子，他又不会唱其它的，情怯、尴尬、不知所措一股脑儿都涌了上来，却隐含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曲红绡动心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