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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骂大会 ...

  •   北京的二月还有些清冷,雾气缭绕的让人分不清清晨还是上午。院子里的草地是素净的深绿,偶尔一阵微风吹来,摇的周围的李树叶子来回摆动。青灰色的单层别墅里传来了大黑粗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下面我宣布马昌、霍小柔‘分手对骂大会’现在开始。本次‘分手大会’是对传统和平模式分手的终结,开创痛快对骂、含恨分手的新模式,以达到分手后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的效果,极大程度上遏制了旧情复燃的可能。再说一下本次大会的宗旨:记它八辈儿祖宗。它将带领俩人的爱情走向万劫不复。再次欢迎各位亲同学、亲朋友的到来,让我们共同见证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下面,首先让我们戏剧学院最具魔力、最最酷帅的天恩同学为两位旧人献上一首……”
      大黑话未说完,只看见对面角落里发生了惨不忍赌的一幕。
      天恩前两天刚拍完一部叫做《戴上耳机》的音乐剧,剧中的男主角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唱歌,拍完之后天恩嗓子哑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杀青仪式没有参加,对马子决定终生的“对骂大会”也只能深表遗憾,这会儿他正在角落里用椅子玩儿两腿站立,还是高中的时候练出来的,坐着喝水都没有问题,正得意这些年竟没落下,听见大黑要他唱歌,一不留神,摔了下来。音乐剧一结束他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唱歌,现在就反悔也太早了点吧。杯子里的水从脖子灌了进去,只觉得地胸前有股凉凉的液体顺着肚皮一直往下流,他赶紧起来揪着衣服蹭了蹭,不然整杯的水,流到□□里可就难堪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投向了天恩,他穿的方格子衬衫前面已经全湿了,下面青色的牛仔裤上也撒了几朵水花。虽然摔得狼狈,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尴尬,一直笑着,笑着站起来,笑着揪揪衣服。这笑是天生的和他戏剧学院表演系的专业一点关系也没有。
      虽然来的都是他们的朋友、同学,但其中也不乏天恩的粉丝,人群中很快有人尖叫着要他签名。接着所有女生都一股脑儿的朝他涌了过来。还有人窃窃的议论道:“比小时候要帅呢!”
      天恩马上示意大家安静,用沙哑的嗓音说:“不好意思,各位亲朋好友、兄弟姐妹,我今天是骂不了人了。”
      众人大笑。
      “刚才玩露了,要不你们先骂着,我去换身衣服?”天恩说罢向大黑使了个眼色,大黑拍了拍掌提醒大家重新回到“大会”上,“下面进行第二项,也是最激烈的一项:文明对骂。对骂双方一定要措辞文雅,不得涉及对方父母、兄弟姐妹及老少乡亲,只能是针对对方本人……”
      走出拥挤热闹的人群,大黑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后。“对骂大会”主意是天恩出的,他现在反而有些想要逃出来了,其实他早该料到,这些人多是冲着他来的。
      房间里的落地窗是可以全开的,直通外面的草地,他早上打开通风一直没关。冷风吹的窗帘被飘忽忽的掀起又落下,根本拉不住。他索性将窗子关上,拉上一扇再去拉另一扇,不经意间看见院子外站着一个红围巾女生,穿着厚厚的银色羽绒服,手里托着一个黑色的小夹子,时而抬头朝他这边看看,时而低头挥动手里的铅笔,在纸上画一画。
      算算时间又到艺考了,艺考生是苦的,最苦的应该是美术类的考生了吧。“远看像收破烂的,近看像要饭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考美术学院的。”这样一种调侃,让你笑的凄凉,笑中含着泪花。
      天恩在那女生身上找不到一点描述中的或他见过的艺考生的影子,她既没背着画袋,也没扛着工具箱,更没有邋里邋遢,满身脏兮兮沾满颜料,装艺术家,装大师。她围着火红的围巾,边上有一个黄色的纽扣一样的东西。她的嘴巴缩在了围巾里,高高的绿篱挡住了她的下半身,隔着冬末还寒的冷气,天恩看她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儿,影儿是看不清的,越是看不清就越是好奇。
      青天,白雾,绿树,芳草,还有亭亭玉立的“女画家”,也不失为一副好景致。她不是在画嘛,他不会画,但是他有相机。天恩赶快拿出相机,隔着窗子,有模有样的啪啪啪的按起了快门。
      她画她眼中景,他拍他镜中影。
      拉近焦距的镜头像个秋千,轻微的颤抖都像是地震了一般。围巾围得严实,他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她突然看向这边,他慌了,这叫不叫偷拍?赶紧把相机藏到了身后。
      她还是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然后手里的笔飞快的挥动,隔了这么远天恩仿佛能听到铅笔划在纸上的沙沙沙声,像早上的白雾,又像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天恩猜想她肯定没有注意到自己,因为她看起来那么投入。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美的,就止不住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薄而软的帆布鞋刚刚踏上凉凉的草地,她就将夹子收到腋下,向院子门口走去。原来她是在这里等人。院子里走出来了一个烫了大浪卷发的女生,两个人说笑着聊了几句便又进了院子,朝他们这边走来。
      天恩换了件针织线衣没有换裤子,匆匆忙忙的也到了客厅。对骂双方已经争的脸红脖子粗,像是朝堂上争论不休的文武大臣分立两侧。马子这一方的领头羊是大黑,小柔那一方的就是自然是她本人,这是意料之中的,因为在天恩的印象里没见过比小柔更泼辣的女生了,哪个男人要是娶了她那只能是自认折了阳寿。咋咋呼呼的骂些什么天恩听不太清楚,只是看着那股激烈的劲儿忍不住想笑。
      客厅中央摆满了各类食品和各种口味的红酒,天恩随意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一只高足杯托着,摇晃着里面红玛瑙般的液体,目光在人群里四处搜寻。来的这些人无外乎是他仨和小柔的同学、朋友,一些他认识的,他就对别人笑一笑。但多数是不认识的,他也笑一笑,表示欢迎。空调的暖气很大,人们都脱去了帽子、围巾,还有宽大厚重的外套,只穿了单衣,天恩没能再找到那条红围巾。他找大波浪的女生,可有十多个人都是大波浪。无奈,终于天恩搬出了自己的“寻物哲学”:当你想要找一样刚刚见过了的东西的时候,而且你明明知道它就在这里,结果拼了命却也找不到,那么就放弃,说不定它什么时候就会自己出现。
      他又想唱歌了。哥们儿分手,让他们从此远离“万人烦”他不出来助助兴也真有点说不过去。
      最后他唱了杨坤的《无所谓》,嗓子都要唱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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