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伤》王小舞

59、五十九 东宇的噩梦

　　俊浩狼狈的从餐厅走了出来，复燃的希望在瞬间就被泯灭。也许，根本就不应该有希望，就算不是亲兄弟，可是二十几年的相处又和亲兄弟有什么分别呢！自己是怎么了？他仰望天空，深深的叹息，他的人以及他的人生都是如此可笑！
　　他想到了母亲的遭遇。是那个女人，她接近了父亲，破坏了他的家，使他童年一直生活在孤独中。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他一定要揭穿她的丑事，绝不能让父亲就这样一直被蒙蔽下去！
　　“东宇是我的儿子！”男人的这句话在他耳边缭绕着，久久不能散去。
　　酒店里的那个男人是裴芳27年前的男友，之所以叫男友，是因为男人原本有家。那时，男人的婚姻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和裴芳几乎是一见钟情，再见定情的那种。裴芳虽然知道他有家，可还是不自觉地爱上了他。他没给过她什么曾诺，但是她知道，他们夫妻存在严重的问题，所以她总是幻想着男人有朝一日能离婚，和她再婚的情景。爱上一个人，刚开始也许会包容一切，可是时间一长，想索取的也就越来越多。得知自己怀孕以后，她第一次开口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离婚。可是男人却惊诧，原来，他从没想过要离婚。
　　他是x市的一高官，失败的婚姻会影响他的政治生涯。所以，他答应会一辈子爱她、疼她，却惟独不能娶她！裴芳少女的爱情梦破灭了，她不能忍受一辈子只做别人的情妇。所以，她没有告诉男人怀孕的事，正如她所说的：用孩子来维持的爱情留着还有什么用？伤心过后，她毅然的在x市消失了。她来到上海，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初恋男友—李贤政。经历过感情的创伤，她对初恋已不存在任何幻想，但是李贤政却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让她感动的是，上流社会的李贤政竟愿意为了她离婚，而那个男人却做不到。当然，她隐瞒了怀孕的事。最后，她嫁给了李贤政，带着那个巨大的欺骗！…而今，那个男人官运恒通，已经是一市之长，这就是为什么俊浩看他眼熟的原因！新闻里，他总是频频亮相。
　　一路上，俊浩准备着该以怎么样的方式去揭穿她，揭穿这场骗局。他想象着父亲知道真相后，裴芳狼狈的模样。他想到东宇，心中不免一阵心疼，他，只不过是大人们的牺牲品！
　　车子转了一个弯，别墅的大门远远地呈现在眼前。俊浩突然踩了刹车。大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他隐隐的能听见他们激动的对话声。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裴芳惊慌的问。
　　“在我去美国之前。”东宇空气充满不削。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逃到美国的吗？”
　　“是的，因为从那以后，每次看见您都会让我不舒服，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不是李东宇，我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可是你还是回来了，那不是代表你已经原谅妈妈了吗？”裴芳语带哭腔。
　　“是，我原本以为我是可以这样原谅您。可是，为什么不把这件事隐瞒好？为什么让那个人找到我？为什么不把这件事隐瞒的彻底一点，好让我就这么一直认为自己是爸爸的儿子、李家的孩子！”
　　“他去找过你？”
　　“是的，所以，您打算怎么收场？”
　　裴芳在后面哭喊着东宇的名字，但是东宇并没有理会，他飞速的上了车，只是一会功夫，车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裴芳瘫坐在地上。
　　许久，裴芳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无力的走进屋里。
　　俊浩如梦初醒，多年前，一向听话的东宇突然变得叛逆，出国之后更是几年都不愿意回家，原来是这样！东宇原来早就知道。怪不得东宇会没有顾忌的去追肖扬，不是他不懂伦理，而是他知道，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想到这，他的心一阵剧痛。用所谓的道德逼他出局，然后自己为所欲为！东宇竟然卑鄙的利用他们微妙的关系，拆散了她和肖扬！…
　　俊浩进屋，客厅里空无一人，父亲躺在卧室里，裴芳在旁边照顾着。最近，父亲因为兄弟俩的闹剧，好像又老了好几岁，精神也越发憔悴。俊浩走了进去，父亲脸上露出了笑意。
　　“俊浩，你回来了！”
　　“哦。”俊浩低声回应。
　　在裴芳的照顾下，父亲憔悴的脸上始终带着欣慰的神情。父亲是幸福的，不管当时裴芳是以何种目的嫁给了李贤政，但是从一开始俊浩就知道—父亲因为有了裴芳而变的无比幸福。原本计划揭露裴芳的话，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
　　“怎么楞在那里，过来坐吧！”李贤政说道。
　　裴芳从她身边搬过椅子放到了李贤政的另一侧。
　　“哦，不了，只是来看看您！”
　　说完，俊浩走了出去。裴芳从后面跟了上来，说：“俊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俊浩斜眼看了看她，心里暗想：“书上说的没错，越是看着善良的人，越能做出惊人的举动！”
　　“最近你父亲的身体不大好，你要经常回家看看他。”裴芳说。
　　“说的还真是伟大！”俊浩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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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浩回到自己的家，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想到东宇，想到裴芳，他甚至无法呼吸！难道就让父亲一直被蒙蔽吗？不行！即使失去的不能复得，他也会用另一种手段来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复仇的决心在心里滋生…
　　东宇的噩梦又开始了。十年前，他因为肺炎高烧不退，迷离时，他听见了母亲的祈祷。他知道，原来他不是李贤政的孩子，他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每当父亲慈爱的说：我们东宇真的长大了！他就会感到害怕，害怕骗局终究会被揭穿，父亲的爱也随之消失。每当他看见母亲和父亲恩爱的样子，都会觉得母亲虚伪的让他惭愧。他喜欢这个家，可越是这样，越是患得患失，他整日生活在矛盾中。终于，父亲答应把他送出国。在美国自由的天空下，俊浩的关心无处不在，他终于走出了心理的阴影。他把这件事深深的埋藏起来，他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可是，那个男人竟然来找他…
　　从家里出来后，他只感觉，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来到肖扬家，窗子里一片漆黑。也许，就算她在家，也不会理会他了吧！他走到俊浩家门口，屋里的灯亮着，他犹豫着，哥哥？现在还会愿意见到他吗？哥哥和肖扬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一对，结果生生被他拆散。为什么，他到此时才意识到这些！如果哥哥知道我并不是他的弟弟，他会怎么样，他会原谅他吗？终究，他没有按下门铃。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来到了莎莎的家门前！
　　他苦笑，原来李东宇竟是如此可怜！
　　莎莎从外面回来，看见东宇坐在楼梯上。
　　在莎莎的房间里，他毫无顾忌的抱头呜咽！
　　这是他第二次来她家，早上，他细致的打量着简陋的屋子。客厅里，临时搭起的地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他感到十分歉疚。莎莎一直在忙碌着做早餐，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来。他感到从没有过的温馨。这个女孩，是如此的平凡，但是在她面前，他却可以完完全全的放松！
　　桌子上，除了一只水杯，就只有一本相册。他好奇的翻开，里面---一张张她和他的照片，不是普通的相片，是结婚照！！！一张张经过特效处理过的照片并不能掩饰他的病容，残破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我和她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东宇扪心自问。他企图再继续搜索有关她的记忆，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俊浩回到枫叶，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忧郁和困惑，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桀骜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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