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神千年》涟漪圈圈

9、第九章 殉葬和凌迟

　　漪漪很莫名：“不是你要换的嘛，再说，我都还没搞清怎么回事。什么代替我承受啊？”
　　“都还没搞清怎么回事？都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呵呵，看看，原本是这个傻瓜要去死，现在变成我要去死了。为什么会变成我？为什么会变成我？因为我跟她交换了身份，我为什么要跟她交换身份？凭什么就是我去死，这根本不是我的命。对！对！这不是我的命。”
　　以玥贵妃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出现亮光，死死抓住漪漪的双臂：“我们换回来。我们马上换回来。你才是以玥贵妃，你才是！”
　　漪漪被她抓得很痛，说道：“为什么啊？你先松手……”
　　“为什么？”以玥贵妃道，“因为你是和亲的公主，应该你是今天册封的贵妃，这是事实！”
　　漪漪扳开她的手指，提醒她：“换过了啦，昨天晚上你要做公主，要我跟你换。昨天你还说今后你就是以玥贵妃。”
　　以玥贵妃流下泪来：“是，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再换回来好不好？你一定会答应吧？”
　　漪漪立刻回答：“不会！你真把我当傻瓜啊。”
　　以玥贵妃想骗漪漪：“不是，不是的。现在当贵妃也很好的，会住到很大很大的宫殿去，但是那里太冷清了，我不习惯，你一定会喜欢的……”
　　漪漪苦笑不得：“看来你真把我当傻子了。看你哭成这样，傻子也知道殉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你刚才自己都说了，会死的。”
　　以玥贵妃怎么会接受自己的希望破灭：“那昨天，昨天你为什么会轻易答应与我交换？谁不想做主子！我不信你就这么喜欢做丫头么？”
　　漪漪觉得她有点过分：“昨天是昨天，情况不同了，你有个限度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有点限度？如果昨天我们没有换，今天要去死的就是你！你不觉得对不起我么？”
　　漪漪沉默了，虽然是她自己要换的，可是现在，等于是她代替自己去死了。“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逃走吧？”
　　“逃？怎么逃？逃到哪去？不，逃就要过苦日子了，你听我的，换回来是唯一的方法。你一定会答应是不是？”
　　漪漪慢慢摇头：“我……我……”
　　“等我回到鲁国之后，一定会去你家看你的父母，一定会的，我们快换吧，时间不多了……”
　　“不……我做不到。” 漪漪看着眼前抱着唯一希望的人，“我也不想死。我们逃走吧，一起逃走，一定有办法的。”
　　以玥贵妃忽然变得很狰狞：“怎么说你也不愿意么？那我就把事实说出去，到时候，我们都会死，都会死得很惨，你的父母也会死，你的兄弟姐妹也会死，你的那个丘先生也会死，大家都会死，都给我殉葬！”
　　“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冒充公主，罪名不够大么？知情的人都会死，因为他们都是同谋，一个也活不下来，你会在地狱里看见他们的，看见他们下油锅，看见他们怨恨你……”
　　“你不要吓我，我父母他们都不知道的……”
　　“真的不知道么？”
　　是啊，真的不知道么？漪漪也怀疑了。
　　看到漪漪的犹豫，以玥贵妃又说：“说他们不知道，有人信么？你不想他们在地狱里怨恨你吧？”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呢？”现在的以玥贵妃看着漪漪像脱水的鱼在岸上挣扎，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漪漪真的蹦啊蹦，真的蹦到了一个小水沟里：“都见过以玥贵妃是你的样子了，怎么可能再换回来呢？”
　　“用面纱，就说，就说不愿意，对，不愿意死的时候露出可怕的容颜。”
　　漪漪打了个寒颤，小水沟被抽干了。
　　几乎被强迫着，漪漪又穿上贵妃的衣服，成为以玥贵妃，鲁国来秦和亲的公主，现在还有一个身份：即将为秦王殉葬的死人。
　　找来面纱，给漪漪戴上，曾经的以玥贵妃也有些不忍：“你还有什么要跟亲人说的么？我给你捎回去。”
　　漪漪想了想，木然道：“有太多太多了，说不完的，还是算了吧。”
　　“要不你有什么愿望？我一定帮你完成。”
　　漪漪抓住她的手：“我能不死么？我们一起逃走吧！”
　　“这个不行，你死心吧，这里是后宫，我们可以死在这里被抬出去，但是逃不出去的。逃出去又能做什么呢，逃出去就永远不能回家了，在外边受苦……”
　　“不会受苦的。”
　　“会！一定会！你不要说了，这一定不行，你一个人也不要想逃，否则就等着给全家收尸吧。哎……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的？”
　　漪漪想了想：“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旋……不，不能告诉你。不能。”原先的以玥贵妃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漪漪奇怪：“为什么啊？”
　　“对不起，我怕你的阴魂来缠着我。你不要怨我，我只是想活，想活好。”
　　漪漪哀怨道：“你想活好就一定要我死么？我们一起逃……”
　　漪漪的话被尖利地打断：“想都不要想，你一定要死，懂了么？我先出去了，你知道怎么说吧？不要露馅，还有……不要恨我。”
　　看着跌跌撞撞匆匆离去的背影，漪漪叹了口气：“恨倒不恨你，就是讨厌你。大概，也是很可怜的吧……”
　　以玥宫里空荡荡的，满地的金银玉器，葡萄依旧在进门时放的地方。“现在倒是可以都吃掉了，不过现在吃起来也不会有味道了吧。”漪漪挑了一个放在嘴里，奇怪的是，依旧是甜甜的，很好吃，不禁感叹：“唔！！好吃……为了它去死也值得啊。”
　　小太监带人进来的时候，看见即将殉葬的带着面纱的以玥贵妃正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看见她将地上最后几个的银子放回箱子码好，其他原本掉落一地的金银已经都在箱子中码好，看见她捡起仙鹤摆设，惋惜地抚摸仙鹤优雅的长颈。
　　小太监试探着说：“贵妃娘娘，我们来接您了。”
　　漪漪点了点头。
　　“贵妃娘娘为什么要戴面纱？”
　　“我……”可怜的漪漪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说，“我不想被看见死亡时恐怖的容颜。”
　　“哦？”小太监拖着长长的音，慢慢走近漪漪。
　　“你干什么？”
　　“娘娘别怕，不干什么~” 小太监说着，一把抓下漪漪头上的面纱，大吃一惊，一脚踢倒漪漪，朝其他人叫道，“以玥贵妃跑啦！快找！快找！不然我们都得死……”宫外一片慌乱。
　　小太监一脚又踢向漪漪，不过没踢着，愤愤地问：“说，你们的贵妃跑哪儿去了？”
　　“我……我就是啊。”
　　“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太监生气时说着话也踏着他们的调子，他支起兰花指说，“你知道冒充贵妃是什么罪名么？凌迟处死，凌迟知道么？先把你的衣服扒光光，再把你的细皮嫩肉一块块割下来，割得比涮牛肉还细还薄呢。快说，以玥贵妃跑哪去了？”
　　漪漪听得心都抖了，赶紧交代：“你吓唬我也没用啊，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真的是鲁国送来和亲的以玥公主，现在是以玥贵妃，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冒充贵妃……”漪漪想，赶紧交代赶紧交代，不管怎么说，殉葬要比凌迟好太多了。
　　小太监鼻子一出气：“哼~当我瞎子还是聋子啊。贵妃会自己收拾东西么？收拾东西也就罢了，就当是受刺激精神失常了，生下来就没干过滴点活的贵妃会把东西收拾得这么快又这么好么？你自己看看，那一块银块是放歪的？”
　　漪漪真的哭了：“我错了，应该都放歪歪。”
　　“声音也不一样，贵妃的声音比你高贵多了，透着不可亵渎的气质，你都听不出来么？”
　　“真没听出来……”
　　“是啊，想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装不出来的。不过她跑就不对了，哪有一点高贵的人的样子，太让杂家失望了。哎~~”
　　小太监最后一个叹息婉转悠长，随着他的叹息，外面传来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小太监呼出一口气：“还好找到了，时间还来得及。”
　　一个衣着不整的婢女被几乎几十个人团团围住，最后被几个太监架了进来。她本来就没跑远，混在鲁国来的宫女中想着能有机会回到鲁国。脸上的原本有厚厚的粉，辨认时胡乱擦了几把，变得斑驳不清。
　　小太监一看，道：“呦！你们怎么这么没规矩，她是娘娘，懂么你们？”
　　几个太监赶紧松了手，“娘娘”一下子就跪下了，哭道：“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贵妃，真的不是，我叫旋舞，是季大人家里的舞姬，真的，你们可以去查……鲁国的季廖大人……”
　　漪漪心想：原来叫旋舞啊，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可惜现在知道，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小太监叹了口气，跪在“娘娘”面前道：“以玥娘娘，您就别这样了。毁了您的体面，您这样子，鲁国的面子也不好看，秦国的面子也不好看呐。”
　　旋舞说：“你们真的抓错人了，真的！真的！真的！……我求求你……”
　　“哎~~要说这抓错人也不是没可能，可是早上才举行的册封仪式，大伙儿都早上儿才见着您了，您说会错么？”
　　“不是！不是！不是的……那时是我冒充她的……真的，你相信我……”旋舞指着漪漪。
　　“冒充？”
　　“是，是，我想当贵妃，就跟她换了。你相信我……”
　　小太监很无语：“贵妃娘娘不要这样了呀……”
　　“是真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小太监真的觉得这位“贵妃”想出的理由太掰了：“就算是真的，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跟你换呢？”
　　旋舞为了活命早已失去理智，只听她说：“因为她也不是……”
　　漪漪赶紧打断了她：“她说的是真的，我是贵妃。”
　　漪漪站在以玥宫的阶梯上，平视着众人，朗声道：“我是贵妃。从鲁国到册封仪式前，一直是我，你们可以找昨日为我更衣梳头的婢女来认。”
　　小太监完全不相信会有这么不合情理的事，他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发生的可能性还更大些。可是，漪漪此刻表现出的气度完全震住了他。这是他常见的以及他认为的，高贵的人应有的气度。
　　小太监屏退了大多数人，问道：“可是，为什么册封仪式前会交换呢？”
　　漪漪说：“没有为什么，你找人来认就是了，理由很重要么？”
　　小太监吩咐别人赶紧去把昨天更衣梳头的婢女找来，完后说：“理由还是要请您解释一下的，否则就算婢女指认了，也没人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