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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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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一,萧绝夜的十六岁生日。古人十六成年,也是件大事了,但萧绝夜却吩咐不用大肆庆祝了,他只想跟尉迟然安安静静地过。
“然,我要吃你上次给小天做的长寿面,还有你说过的生日蛋糕、莲子羹、烤鸭……”萧绝夜难得的孩子气,点了许多菜。尉迟然淡笑应许,眼里带着点感伤,离情依依。
尉迟然忙活了半天,等到菜上桌天已经黑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蛋糕摆在桌子上央。没办法,蛋糕他也只做过两次,还是在原料齐备的情况下做的。
切蛋糕,吃寿面,萧绝夜举起酒杯,说“然,这第一杯,谢谢你救了我。”饮尽后又又斟满,“第二杯,谢谢你教育了我。第三杯,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还有这最后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尉迟然愣愣地看着他灌酒,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陪着喝了一杯。萧绝夜看着他烛影摇红中的脸,在心里说“然,别怪我,别怪我。”
“我,我真的爱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走?”萧绝夜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留下来,不要走,跟我一起,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
尉迟然感觉衣服湿了,他哭了?他伸手托起他的头,刚要说话,就发现手上沾着的粘腻液体,有着那陌生而熟悉的铁锈味。
“夜儿!夜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来人啊,来人啊……”尉迟然被他口吐鲜血的样子吓得心脏一滞,可一喊完人,他才想起下早被萧绝夜摒退,这院子就只剩他们二人。
“夜儿,你等等,我去找人。”
“不,不要离开我,别走……”萧绝夜意识开始模糊,却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夜儿,快放手,我没有要走。我去找人来,你中毒了!”尉迟然心急如焚,去掰他的手,却挣不开,让他握得更紧。
“不,不要走。答应我,不要走,不要离开。”萧绝夜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固执地不肯放手,嘴里喃喃地说着“答应我”“答应我”
尉迟然心惊地感觉着他生命的流失,只想着让他松手,让他去叫人。答应他?答应他什么?不管了,“夜儿,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听见了吗?现在放手,我去找人,你要撑着点,不准死,知道吗?!”
他也话听到了,也话没力气了,慢慢地松开了手。尉迟然害怕地不敢去确认,慌慌张张地冲出门去。
“来人啊——来人,清岚,清岚,你在哪?夜儿出事了……”
随后就是一片兵荒马乱。他被当成了疑犯看管着。夏靖,清岚,小天都在里间忙碌着。一切都那么安静,静得让他有些心慌。
尉迟然对周围那些恶意的目光毫不理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手上那属于萧绝夜的血沾得白衣上血迹斑斑。现在他才感觉到害怕,一个活生生的朝夕相对的人差点就在自己的怀里断气的感觉,让他打从心里发寒。
他还记得,当他带人回来时,萧绝夜就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面比雪白,嘴角犹挂着刺目的血迹,胸膛毫无起伏,像个被人舍弃的娃娃。当时他就瘫了,大家都喊了些什么,他怎么被看管起来的,萧绝夜什么时候被送进去的,他都不知道。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有句话突然传进他的耳朵里——毒是在面里发现的。怎么可能!面是他亲手做的,无人经手,怎么会有毒?是他害了他,是他的错。一直以来,萧绝夜对他都是不设防的,总是那么相信依赖着他。为什么他不能再小心一点呢?谨慎一点的话,就不会让人有机可趁,害得他性命垂危。
江天从房里出来,就看见尉迟然坐在阴影里,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如落樱般散落在身上,还带了点尘土。系发的带子已松,几缕发丝缠绵在他巴掌大的脸上,眼里透着惊惧、自责与希望。
江天叹了口气,他还真没自觉。夹杂着妖异、脆弱与坚强的他,散发着一促不可思议的美。对男人来说那是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恨不得狠狠地将他揉碎了,拆骨入腹,看他害怕地噙着泪水却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模样,清纯而诱惑。看他现在身上那些漂移,变了味道的目光就知道了。他也终于了解了,萧绝夜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要把他留在身边,不肯放他一人离去。
尉迟然这朵飘忽的云,也只有萧绝夜的强势、决绝才困得住,留得住,才能压榨出他心中全部的情感,让他驻足、留恋。父亲不行。
“老师,老师……”
“小天!夜儿怎么样了?没事了吧?我就知道,夜儿壮得像头豹子,怎么会有事。呵呵~~”尉迟然抓住江天在他眼前摇晃的手,声音因太久没说话而有些发抖沙哑,自我安慰似地说。
江天的脸暗了一下,让他有不好的预感,挣扎着爬起来,脚却麻了,还是江天扶了一下才没摔倒。
“老师,你别急,小夜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能不能挺过这三天就不知道了。“
“我要见他,让我见他!”尉迟然摔脱江天的手,跑向房间,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退下,是宫主要见他。”江天说。
那些人犹豫不定,看向跟在江天后面出来的冯致远。冯致远肯定地点点头,手一挥,放行。尉迟然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进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宫主要见他”。萧绝夜昏迷不醒,口里却时不时地叫着他的名字。尉迟然不敢扑过去,轻轻地牵起他的手,安抚着。
“我在,我在,没事了,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好起来,你才十六岁,还有大好的年华,怎么可以死?”大颗大颗的眼泪沾湿了被衾,也打湿了萧绝夜的手。他却毫无反应,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形成了深深的阴影,嘴唇干涸带紫,却也不再叫着“然”“然”了。
“夜儿中的是‘醉死梦生’,一般情况下只是一种普通的毒药,但若混着酒喝了,就会变成烈性毒药,让你在昏迷睡梦中往生。”
尉迟然才发现,伊清岚跟夏靖都还在房里,两人皆是一脸疲惫,脸色铁青。夏靖少语,说话的是伊清岚。
“这种毒若发现及时,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现在……。刚才我已用金针封穴将毒素困于一处,靖用内力逼出了一大部分,剩下的要慢慢排出。最重要的是他要醒得过来。”
尉迟然握着萧绝夜的手一紧,说:“这都怪我,要是早点找人来就好了……。我想留下来照顾他,可以吗?”
另外两人神情莫测地摇头,尉迟然急急地说:“你们不相信我?毒不是我下的,我不可能害夜儿……”
“凶手抓到了。”夏靖一语堵住了他。
尉迟然反应不过来,抓到了?那为什么……
“你要照顾人,总要先把自己照顾好吧?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夜儿能不能转醒还要靠你,我们是叫不醒他的。”说完两人就先出去了。
尉迟然不宜练武,原因下这结论的夏靖没说——身体条件自然不比这些人。在这一张一弛中,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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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了,我却是最后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我相信你了,真的,我会去正视的。答应过你什么,我还记得,但如果你不醒过来,我留下又有何用?我会走得远远的,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
尉迟然洗了个澡回来,趴在床边对他低语,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所以没发现萧绝夜的呼吸正趋于平稳,睫毛轻颤,嘴角似乎还噙着抹笑。
凌晨的时候,萧绝夜发起了高烧,尉迟然照看了一整天,不敢稍离。好不容易第二天烧退了,大家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大神医说了,不怕他烧,就怕他烧不退,烧退了,危险期也就过了。
“危险期过了,为什么还不醒呢?”尉迟然细心地帮他擦嘴角溢出的药汁,又咬牙切齿地道:“萧绝夜,我警告你,我伺候你一天了,好累,你再不醒,我就扔下你不管了!”
看着碗也见底了,就起身离开,手却突然被扣住。回头发现萧绝夜睁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不准走!”声音干哑,不容抗拒,尉迟然听了却想哭。
“嘿,好久不见。”他坐回床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招呼,询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要走,他的手却还扣着不肯松开。一股无名火瞬间从胸膛燃起,“萧绝夜,你也我放手,听到没有!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翘辫子,现在还来这套!给我放手,立刻,马上!”
萧绝夜从不曾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但却没有松手,倔强决绝。他眼中深深的不确定感让尉迟然柔下声来:“夜儿,记得吗?我答应过你的,我不走了。我想,想试着去接受你的感情,记得吗?”他怕了,他不知道他会如此极端而不顾一切,也不想逃避了,抛开一切顾虑去尝试,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萧绝夜心喜却不确定,“真的吗?”
“真,比珍珠还真。你快放手,我手好疼,上次被你抓的地方还没好呢。”
松手一看,果然,皓腕上几道青色的淤痕,还有他刚抓出来的红印,触目惊心。
尉迟然见他自责,挣扎着要坐起来,赶紧俯身帮忙。软被下滑,露出萧绝夜赤裸的胸膛,他才发现自己被下是□□,光溜溜的,要问却见尉迟然涨红了脸,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他。
他愉快地笑出声,引得尉迟然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丢下一句“我去拿吃的”就跑了。
萧绝夜闭上眼笑,他赌赢了。
尉迟然拍拍脸蛋,降降温。疯了,不就个半裸男人吗?以前出不少见过,害什么羞啊?昨天是他不厌其烦地为他用烈酒擦洗全身,助其散热。当时性命攸关,他也没去想别的,现在却总能想起他那宽阔的胸膛,完美的八块肌,修长的双腿,还有那……还记得手下弹性结实的触感。
“老师,你脸好红哦,发烧了吗?”
尉迟然一惊,自己在发什么花痴啊,神经!抬头见江天站在面前,还想抬手去拭他的温度。他拉下他的手,说:“没有,夜儿醒了,我煮粥给他喝,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