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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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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暗淡的星空下,晚风带起初秋的凉意,窗外的树枝影影绰绰,一个小小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下,睁着如星光般的眸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临睡前,初元告诉她,下周开始,她要进行第二阶段训练,虽然她不知道这第二阶段的训练内容,可想来也不会是令人愉悦的,就好比一个人天天磨着杀猪刀,日复一日,当杀猪刀磨得无比锋利的时候,下一步要做什么?废话,当然是杀猪了!此刻,就和沈墨想的一样,她已经打了十年的枪把子了,下一步自然是杀人了,至于杀谁,当然是初元说了算的。沈墨前世虽然是个医生,对解剖尸体一点都不陌生,但那好歹是救死扶伤啊,她心里没有任何负担。这一世,连杀只鸡都颤颤巍巍的,到之后几年在丛林里杀狼屠豹毫不手软,剥完整张蟒蛇皮连血沫子都不会溅到手上,她自我感觉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她听到下个任务的训练方向时,她还是不可抑制的浑身冰冷。
沈墨静静地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风吹起银紫色的窗帘,大片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在她脸上,有如梦境般的朦胧感。就这样安静的站着,良久,身体已经有些冰冷麻木,黑暗的旷野一如她的心田,找不到出路。
忽然,一件轻软厚实的披风从后面悄悄裹住她的身体,沈墨顿时一怔,回过头来,对上的是初元干净清澈的双眼。
“初元,初元。”沈墨飞快的转过身,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初元温热的胸膛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呼唤初元的名字,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块浮木。急于寻求那逆境中的安全感。
初元轻轻伸手揽过她的身体,用手抚摸着她越来越低的脑袋,如丝般的黑色长发从指缝间穿过,柔软,顺滑,就像面对一只撒娇耍赖的猫咪,语调轻柔的缓缓说道,“不要犹豫,不要害怕,只要向前看,记住,你不属于人类,不要把你自己放在人类的角度,他们也是生物,你只需要把他们看做生物的一份子,他们实际上和那些豺狼虎豹等动物没有区别。”
“我懂,初元,我真的懂。”沈墨慌乱的点着头,越勒越紧的手臂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我从来不认为我自己是个好人,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命,包括神,说真的,我恨他们,如果说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个世界,可是他们离开亿万年之后的世界不也很美好吗?我怕我最后的结果是取得神器,唤醒真神,我心底已经隐隐有这种预感了。”
“但是初元,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不需要神,他们高高在上,他们不知人情冷暖,哪里会体会到普通人类的幸福?所以他们把一切生灵都看做蝼蚁,强加他们的意愿到别人身上,譬如神灵,譬如我,或者,还有曾经那些远古存在的仙魔们,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他们永远沉睡,永远不要再打乱这个世界现有的秩序,让这些普通的人类们自由的生活,发展,不是很好吗?无论人类最终是进化还是灭亡,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神无关,无他人无关.....”
初元扳过沈墨的肩,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沈墨的眼,似乎要把她看穿,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那些话的刹那,他的能量和生物电磁波有明显的异常波动,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他急需为这个异常波动找个理由,“你不想继续下去了?还没开始你就想放弃了?一旦你出现这个念头,你的□□就会立刻被宇宙中潜在的意识能量所排斥,那样你会消失的啊!你的□□会真正死亡的!你会永远游荡在宇宙的虚无空间!”
是了,初元把这种异常的波动归结于担忧沈墨的消失,因为他的主人不在了,他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的所有意识和程序也会清零,陷入休眠。事实上,初元此刻还没有真正理解,他的异常波动是人类情绪的一种正常体现,这种情绪有一个最简单的名词,叫害怕或者更深一层可以理解为——恐惧。
“不,初元,你错了。”沈墨看着初元的眼睛,安抚着他有些异常的情绪,声音低沉缓慢,“并不是我不想走下去,而是我必须走下去,因为我自、私”,这句话像是从她牙齿缝中挤出来一般。
“正因为我自私,同样他人的命运也不需要我来拯救,我只想拯救我自己,我不会放弃任何让我摆脱命运的机会,尽管我彷徨,我困惑,那不过是一时的感慨而已,我从来没有放弃,也不会放弃。”
呼,初元明显感觉他松了一口气,能量的波动缓和下来,渐渐趋于正常,一把抱起眼前柔软的小身躯,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盖好棉被,“睡吧,一觉醒来就都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乖!”说完,手掌抚上沈墨的额头,微微的能量输出干扰了沈墨还在剧烈波动的脑电波,不一会,她闭上双眼,陷入酣沉的睡眠。
初元站在沈墨的床前,盯着沈墨的睡颜看了许久,才转身悄悄离去。
次日一早,初元还是象往常一般,叫沈墨起床,准备早饭,然后就是每日的例行训练,两人对昨晚的事情有着一样的默契,缄口不言。
短短的几日很快就过去,新的一周总是要来临的,鉴于沈墨第一次出任务,初元选择了离他们比较近的国家——越南去完成,鉴于这是训练,一切高科技设备在非必要情况下均不可使用,沈墨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匕首,任务的目标是一个隐居在越南的毒枭,这是初元在一个地下职业暗杀网站上接的杀手任务,选择这个目标的原因估计也是为了沈墨的心理状态考虑,毕竟第一次的暗杀任务的成败与心态有很大关系,熟悉之后,杀人自然就成为工作,也就是俗话说的,冷血!
沈墨独自一人走在越南首都河内的大街上,头上的帽檐正好遮掩住她四处打量的目光,身上有一个小巧的书包,书包里空无一物,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学生上学的时间,像沈墨这样独自上学的孩子很常见,没有引起别人丝毫的注意。
在这趟任务的开始,初元就告诉她,除了睡觉和吃饭她可以进乾坤以外,他不会提供任何帮助给她,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偌大一个国家找一个隐居的人,简直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她试图侵入电脑网络寻找一些目标人物的线索,可数次都失败了,电脑技术是沈墨学的最为吃力的一门课程,那些零和一组成的莫名其妙的程序在她看来无比头疼。
沈墨此时又在电脑前绞尽脑汁的利用黑客技术摸进情报部门内部网络时,初元忍无可忍的出现了,“好了,你不要再破译了,不到三天时间,我已经帮你阻击了十八次对方的追踪,否则你的位置早就被对方锁定了。”
沈墨苦着一张小脸,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瞪着初元,“你还有脸说!电脑不好不是我的错,就这么几年时间你就想把我培养成全能,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的身体是人类,人类!你懂什么是人类吗?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给我个痛快得了。”
初元捏了捏额角,有些“头疼”的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有点急进了。这样,下面的任务还是照原计划完成,但是有关于电脑网络方面,我会提供帮助。”
“阿珂地,男,五十七岁,哥伦比亚籍老挝人,常年混迹于金三角,后成为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七大毒枭之一,三年前因不明原因隐居越南,现在住在越南河内郊外地马斯大道的一处别墅内。”
拿到初元提供的关于目标人物的信息和地址,沈墨暗爽了一下下,初元啊,你还是不了解人类的阴暗小心理啊,能利用的就绝对不会放过,偶尔示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沈墨默然的看着远处阿珂地的别墅,隐在高处浓密的树杈之上,安静的等待着,不时拿出远红外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阿珂地在越南与老挝有很多处藏身之地,每一处停留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三天,唯独这一处是他情妇的别墅,通常停留时间约一周左右,别墅区外围有标示明显的警戒线,警戒区域内无数条盘错交叉的红外线在不停移动着,只要其中一条红外线碰触到物体而被切断,别墅内就会警铃大作,随时会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扫成筛子。
沈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用意识连接询问初元,“据我观察,别墅内不少于十五个人,除了阿珂地和他情妇外有六名保镖,三名普通佣人,另外还有两人是阿珂地的弟弟和他们的情妇,可能还有隐藏在暗中的人我没有发现,如果不惊动别墅内的人刺杀目标人物,很难!”
“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律不得留活口,在任务完成,摆脱一切麻烦之前,我不会和你联络。”冰冷的声音回响在脑海深处,换句话说,如果她失败了,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沈墨只是略微沉吟一下便回答说,“知道了,我会完成任务。”
此时的初元又变成那个冰冷残酷的机器人教官,这个时候无论沈墨说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任何决定,只有按照他的安排去完成任务,失败不一定会死,但拒绝的后果就一定是□□死亡,初元会直接把她的□□轰成碎片,然后重新进入乾坤重塑□□,再承受一次凌迟和重生之苦。
沈墨像猫一样轻巧的从树上跃下,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连头发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静悄悄的靠近别墅,隐匿在警戒线外一米的地方。
别墅的大院很大,没有发现安装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沈墨抓住金属栅栏的一边,猛蹬一下,猿猴一般灵活的爬过墙头越过警戒线,紧紧的将背部贴在隐在暗处的石壁上。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了看。
沈墨算好了时间,在三台红外线扫描装置正好照不到这一角的时候,立刻用最大的速度冲向下一个隐蔽地点,借助快跑的冲力迅速登上其中一台扫描装置悬挂的别墅外墙壁上,像壁虎一样用手抠住墙体紧紧地吸在墙面之上,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的位置,在手臂够到扫描装置的时候,随意从墙壁上掰下一粒小石子,卡在红外线扫描装置的移动轴上,将装置的扫描范围固定在一侧。在另外两台扫描装置还没转回来的时候已经跃下墙躲在一根石柱后面。本来一台扫描装置转动一圈的速度需要十五秒,但交叉扫描的话,时间缩短为九秒。沈墨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只用了七秒多时间,晚一两秒的话就会被另外两台扫描装置扫描到。
沈墨只控制了其中一台装置,三台同时控制会被对方发现,打草惊蛇。她其实完全可以直接越过红外射线进入别墅内部,之所以要控制一台装置是为暗杀任务完成后逃跑留下的后路,一旦被发现,人小腿短的她再快也快不过机枪扫射,要是再碰上点红外线定位瞄准,她就算有翅膀也飞不出去。
沈墨躲在石柱后默默地盯着另外两台扫描装置,就在它们的射线刚刚转过一角时,她立刻发足狂奔,轻轻一跃避开第一条红外线,立即俯身趴在草地上,将整个身体都贴在地面,利用先前快跑的冲力将身体平贴在地面向前滑去,躲开了第二条红外射线,然后一跃而起,如一条泥鳅般灵活的在红外线组成的海洋中穿插而过,在沈墨穿过红外线扫描区域到达之前已经确定好的隐蔽地点的时候,另外两台扫描装置刚刚转回来,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沈墨静静地站在阴影处,平息着剧烈的呼吸,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落在空中之时被她抬起手掌接住,沈墨握了握拳,随后小心翼翼的向别墅大门靠近。
别墅一共两层,一楼大厅里亮着略显昏暗的灯光,不时传出低低的交谈声,应该是阿珂地的几名保镖,可能是阿珂地行踪常年不定且很少遇袭,这里的守卫不算太过严密。
沈墨悄悄凑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里面应该有四个人,两个坐在大厅中部位置,似乎正在边看电视边谈论着什么。两个站在门口,靠她很近的位置有清浅的呼吸声,悄悄摸出裤腿中藏着的匕首和几片飞刀,暗自计算着时间。飞刀是初元特许沈墨除了匕首之外带的多余的武器,锻炼她的腕力。
沈墨计算好了时间,估计了那几个人的大概位置后,将初元特制的飞刀一头取下,拔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插进锁孔中,上下移动了几下,门从外面悄悄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保镖和背靠着门站立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
沈墨有点郁闷的比量着自己一米一的五短身材和四个一米八十多的高大保镖,头疼无比,就算摸上去暗杀,这也够不着啊,最多等她解决一个,别人就已经发现了。沈墨踟蹰了两三秒钟,决定兵行险招,她转身又退回大门外。
突然,门被猛的推开,四个保镖同时一愣,就在他们愣神间两道寒芒一闪而过,洞穿两人喉咙的飞刀同时飞向另外呆立的二人的喉咙间,与此同时四个人的喉咙上都多出一个血洞,手死死抓住脖颈处,滑倒在地板上,自始自终没有发出声响。
沈墨摸了摸头上的汗珠,使劲活动着酸痛的手腕,这是她第一次同时扔出两柄贯穿性飞刃,这需要极强的臂力和手腕的灵活性,她最多一次能抛出三柄飞刀,但是准确性会降低,而且贯穿性会减弱。
沈墨扔出的两柄飞刀卡在的其中二人的喉咙深处,她皱皱眉,最终还是决定从那两人血肉模糊的脖颈处去挖出飞刀,要是真留下线索带来麻烦,初元肯定会惩罚她。
沈墨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将飞刀擦干血迹收好,在一楼又转了一圈,悄无声息的走到一间卧房抹了正在睡觉的两个保镖的脖子,悄悄摸上了二楼。
刚刚走到二楼一个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嘤咛的娇呼,伴随着男人的yin声浪/语和粗重的呼吸声,沈墨听的是面红耳赤,暗自腹诽一句,悄悄打开房门隐匿在暗处。
床上的男人大概三十来岁,女人很年轻,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眉眼很妖媚,应该是阿珂地的弟弟和情妇,二人赤裸相拥,做着最原始的机械性动作,却没有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沈墨满脸通红的握着匕首,硬着头皮走上前,扳过男人的脖子狠狠一划,猩红的血液喷溅出来。
躺在下面的那个女人还在迷醉的享受着男人狂野的律动,忽然她身上的男人重重的趴倒在她身上,似乎还留下许多温度很高的汗水,女人刚想睁眼看看是怎么回事,却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紧接着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脖子里窜了出去,喷溅的好高,她想张嘴大声呼叫,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耳中只听到那些液体从喉咙中喷出来的“嗤嗤”声。
就在她生命还未完全消逝的时候,沈墨已经走到了下一个房间门口了,她将耳朵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沈墨打开房门,屋内没有开灯,光线很昏暗,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一会,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她打量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睡觉,男的年纪也不大,不是阿珂地,估计应该是阿珂地另外一个弟弟,沈墨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在她离开房间后,屋子里又多出了两具尸体。
这间别墅的房间很多,在沈墨用了十五分钟搜寻遍了整个二楼的所有房间,又解决掉三个佣人后,在二楼尽头的一间房子里找到了目标人物阿珂地。
阿珂地身材高大壮硕,皮肤黝黑,眉眼很普通,带着东南亚人一些显著的特点,他怀里搂着一个身体赤裸的少女,仅有一床薄被遮掩在二人的下半身。
在确定整个别墅除了这两人以外在无一个活口时,沈墨进门后打开了屋里的灯,“谁?”阿珂地非常警觉的速度撑起身,在他看到站在门边的沈墨时,显得异常惊讶和困惑,但是随后他感觉到了寒冷,一种危险来临的,心底潜意识产生的寒冷感觉。
来人黑纱遮面,手中拿着一把银光闪烁,锋利无比的匕首,安静的看着他,眼神有一抹鄙夷和戏谑的光闪过。
“你是谁?”阿珂地迅速进入戒备状态,对方虽然看上去身材矮小,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是手里那把刀绝对不是玩具,更何况她能安然无恙的穿过大厅站在这里,他心里已经预感不安了。
“死神!”冰冷的两个字从来人口中吐出,声音清脆,明显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啊!”阿珂地身下的女人被二人的对话吵醒,在看到沈墨的匕首时,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沈墨眉头一皱,同时一把飞刀顺势而出,那女人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呼叫时就躺倒在床上没了声息。
阿珂地顿时大惊,慌忙摸向枕下的枪,沈墨飞速一蹬地,窜到他面前,没有任何怜悯,手起刀落,地上又多了一具新鲜的尸体。她只是在原地看了几秒,冷冷一笑,离开了别墅。
在走出别墅一段时间后,沈墨找到了一部公用电话亭,取出一部变声器,拨打了当地警察局的电话报了警,随后闪身进了乾坤。
在看见初元的时候,二话不说,扑进初元的怀里歇斯底里地哭泣,像是要把一晚上压抑的紧张和第一次杀人那害怕的情绪统统释放出来。
一身黑衣装束的初元带着怜惜温柔的微笑,静静地拥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打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