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天边》鱼幼欢

35、甘甜

　　我陪着太后抄经念佛，可是心安静不下来，尹亦辰说会帮我怎么帮，人在皇后的寝宫里，我们怎么救出来，皇宫是铜墙铁壁，而且皇后的寝宫肯定有重兵，等等，不催，皇宫是怎么把月星弄进皇宫？我们暗中救出人难，难道暗中弄人进去就很容易吗？她是怎么不被发现的，轻功再高，还雁过留痕，皇宫的眼睛到处都是，她是怎么把月星关进宫的？

　　“天天，祈佛抄经要虔诚。”太后放下笔不赞同的看着我
　　我脸一红：“是，太后。”
　　“都说人后叫哀家奶奶，怎么，小丫头不愿意？”
　　“怎么会呢。”
　　“今天就抄到这里吧，坐我身边来，陪老人家说说话。”

　　我乖巧的坐在她身边，月星的事情能和她说吗？
　　不行，现在母仪天下的是皇后秦婉，而太后已经不管后宫很多年了，不可否认的秦婉管的很好，后妃得宠的我都没看到嚣张跋扈的。不过心里的小九九就不一定了。我又想起林贤妃，她的态度很暧昧，几乎是偏向远洛，但是皇后和她的关系也不差，至少秦家都没找过林家的麻烦。
　　“想什么，小心想破小脑袋。”太后打趣着我。
　　我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奶奶，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并不是您什么人啊。”
　　“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能忍到现在也不错。”
　　“太后圣明。”
　　“天天，你相信缘分吗？”
　　“缘分？”
　　太后点点头：“有些人一看就想对他好，有些人处了一辈子都不待见。你和羽儿是表兄妹，话说，羽儿才是我的孙子，但是我对他远不如你来的热情，哪怕我其他的孙儿孙女我都不冷不热。”
　　我没有说话，她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不是我薄情，而是不敢。皇孙们不是普通的儿孙，他们牵扯的东西太多，我曾经很疼爱我的大皇孙佑儿，可是才三个月，哀家眼泪都流尽了，佑儿都没睁开过眼睛。”
　　听到这里我有些惶恐和怜悯：“奶奶，对不起，提起您的伤心事。”
　　她摇摇头：“这皇宫没有谁对不起谁，谁欠谁，没有人是干干净净的，这里也容不下干干净净的人。我不喜欢羽儿的母亲璃妃，但是璃妃是个好女人，但是皇宫容不下她要的爱情。她是不害人不算计人，这种干净的人在皇宫，就不会长命。后宫需要平衡，我很喜欢你母亲，因为你母亲爽朗大方，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后宫的任何一个，可是啊，人太幸福了，就会有人嫉妒。而羽儿这孩子太执着。”
　　我跪在太后面前，泪流满面：“奶奶，我记得您和我说过，害死我父母的人是皇后。我失去了7岁前的记忆，但是我记得7岁后的记忆。家仇在国恨面前太渺小，我可以不报仇，可是您能不能帮我救救星姨，她陪伴我整整8年，在我心里，她就如同一个母亲，我不能不管她。”
　　她叹了口气：“这就是你心神不宁的原因吧。”
　　我点点头，看着她慈爱祥和的脸，那些细细的鱼尾和皱纹像大海里的船，沉沉浮浮，一路动荡，一路走来，她的美却从来没有输给岁月，是年轻人没有的胸襟大气和从容淡定。
　　她看向佛像。“天天，如果你不当皇宫的人，就不要和这里牵扯太多。”
　　“您是说我可以离开这里？”
　　“可以离开，但是要在皇帝和哀家都在的时候。”
　　“可是现在国家有难。”
　　“是的国家有难，没有国何来家？”
　　“太后，我想去军队。”
　　她惊讶的看着我：“你想学你母亲？”
　　“我不是她，我不学她，她是为了国家和父亲，我是为了我的亲人。我比她狭隘。”
　　太后温和的笑了笑，拍拍我的手：“你先回去吧，让哀家想想。”

　　“甘甜，我觉得心很空。”
　　“公主，这是皇宫，还是笑着吧。莫在这里感伤。”
　　我点头，甘甜跟在我身后。
　　刚走出盛宁宫的大门，就看见皇后带着秦雅柔款款走来。

　　“皇后娘娘和秦小姐到！”尖戏的嗓音充斥着云霄回荡。
　　殿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我也缓缓的跪下。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走到我面前扶起我，再对其他人说道：“都起来吧。”

　　“参见月色公主。”雅柔和皇后带来的宫女向我行礼。我对秦雅柔点头示意。

　　皇后看了我和秦雅柔一眼：“看来天边和柔儿很和缘。”
　　我笑道：“雅柔是皇后的侄女，不仅长得漂亮，为人更是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很难会不喜欢。”
　　“公主过奖，雅柔担不起。”

　　皇后笑的很柔善：“公主真的说话，不仅夸了雅柔，还夸了本宫，更夸了秦家。”
　　“皇后娘娘，太后在佛堂。天边不打扰就先退下了。”
　　皇后笑了笑，带着秦雅柔和宫女们往殿门走去，我们恭敬的退到一边。

　　热闹的新年过去两个月。迎春花悄然的绽放。
　　我第一次觉得我喜欢春天，看着这个春字总感觉很温暖。
　　月星还没有消息，但是尹亦辰说他会帮我，他的眼神告诉我可信。皇宫我没有任何势力，闯进去只会凭白害了很多人，我想救月星，但不想连累我身边的人。所以我只能选择等待。在等待里，迫不及待的吸收这个时空的知识，我不再只是听他们说，现在看书不会那么累感觉晦涩了，也恍然明白自己之前的排斥和现在的融入。
　　“公主，以前总觉得你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好像不属于这里一样。”甘甜在一旁为我磨墨。
　　我心一动：“是吗？”
　　“是啊，您虽然是公主，可是没有架子，不管任何事，很多东西都不在乎。看着很亲切，感觉很遥远，似乎什么都在您的眼里，却走不进您的心里。”
　　“不要动不动就您，你和我差不多大。我觉得你像我的妹妹。”
　　甘甜噗嗤笑：“拜托，我比您大呀！不过公主的性格很沉稳，没有一个16岁女孩子的样子，不过也没办法，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放下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并没经历什么，比起很多人我很幸福了。至少吃穿不愁。”
　　甘甜歪着头：“那我也很幸福，尤其是遇到公主您！以前的主子公子和二皇子对我不差，但是我们只是工具，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会伤心难过，但是公主如果甘甜死了，您会流泪是不是？”
　　我看着她可爱的表情：“不要说傻话。”
　　“不过丫鬟里面我也很幸运了，主子们也没真罚过我们，尤其到了公主这里后感觉呼吸都自由了。”
　　我真诚的说道：“甘甜，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你可以不当一个丫鬟，你和弄影都是。如果有天我离开这里，你们可以去过你们想过的生活。”
　　甘甜也决然的看着我：“公主，我对父母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悲凉。因为我是个女孩，连带父亲讨厌娘亲天天虐待，终于娘亲解脱了，她永远闭上眼睛了，后来父亲娶了另一个女人，她的肚子很争气，生了个男孩，父亲那天抱着弟弟笑的嘴巴都没合拢过。女孩子是不受父母待见的，小时候总饿着肚子，吃的都是留给弟弟的。我不恨他们，现实就是这样我当时在想等我长大了，是不是也想生个男孩子，而不是女孩，因为这样，家人开心，可有时候又觉得不服气。那年大水覆盖了我的家乡，全家只有我没死。因为前几天父母把我卖了，卖给一个戏班，大水的前两天戏班带着我离开了家乡。而这一离开保住了我的命，我当时在想，还好，我是个女孩，父母不要我。不然我也得死。”
　　她说的很甜脆的声音此刻很清淡，她的表情也彷佛只在说一个故事。
　　“戏班很累耶很哭，我每天不断的做着杂活，可是肚子也总吃不饱。知道有一天实在受不了我就跑了，但戏班的人在大街上抓到，狠狠的打。然后我被公子救了，之后认识了弄影。自从遇见公子后，我再也没挨过打，受过饿。”
　　我想起弄影那天在悠然亭时候的表情，问道“甘甜，如果你们公子在你们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甘甜看着我点点头有些迟疑：“他戴着面具，而且也从没近距离相处过。但是气质时能感觉出来的。”
　　“弄影喜欢他多久了？”
　　甘甜低着头，似乎有些愧疚：“小时候就喜欢吧，但是公子并不喜欢她。我们只是丫鬟而已。”
　　我笑了笑：“爱是每个人的权利，身份再低，也有自由心动。你呢，你有吗？”
　　“公主，我不相信爱情。”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许母亲让我对爱情不存太多念想，我只想开心点，身份低没关系，可是我很幸运的遇见那么多贵人，我活得很好，我不想再痛苦。公主，以后，不管您去哪，带着我，好吗？”
　　我握着她的手，想起月星，她会是下个月星吗？可是是下个月星又怎么样，月星对我的疼爱我从不否定，她家人的命都在别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