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间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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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世上六界，人间四国。
伏羲授命，四兽为神。邪魔慑辟，阴阳调顺。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蓬莱仙岛，陵光鸣泣。九天玄女，再临人际。
修仙飞升，三神为尊。漫天神佛，无名可称。
妖魔二王，合欢修双。玄冥小鬼，魑魅魍魉。
这首打油诗在人间流传了十六年。诗中前半段提及的四国，原是初创天地之时，为便于管理女娲所造人类，伏羲便以东西南北为域划有四国，派下四神兽来守护，四国皆以神兽为国之象征敬奉朝拜。后人道沦落人间征战不止，伏羲心中对人间失望不已唤回四神兽。长年的征战使人间出现了许多小国，但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却作为四大国存留了下来。
这故事虽然被人们熟识，但是被写成打油诗流传下来却是在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一位破落道士在人间游荡，从东边的青龙国开始经过玄武国和白虎国最终到达朱雀国。人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嘴里就反反复复念着这首打油诗。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讳，之所以叫破落道士因为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粗麻布道袍，左手拿着一个带柄的空心木管右手拿着小木棍边走边“铿铿”地敲着。他一路走一路唱，累了就随便找个有蓬遮雨的地方睡一晚，饿了渴了就找户人家讨点剩饭讨点水喝，然后为那户人家做法驱鬼作为报偿。
这破落道士很是灵验，经他做过法被迷了神智的能马上清醒，被鬼附身重病的也能立刻康复。许多人慕名前来，他说只要有缘便为人驱鬼不收取一分一毫，但高门大户无论三申四请他是绝对不进的。往往人们来寻他时他已经启程上路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但最后见过他的人说在朱雀国皇宫里见到。
朱雀国，出云寺。
这座寺庙位于朱雀国东部，临近边境与青龙国相望。虽在边境，但因四国皆尊佛法也无人打扰。
此地甚为清幽，原是连香客也极少的，但今日却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确定是今天？”
“错不了！一年一次皇女回京，我家那口子昨日跟人喝酒的时候人家说的。”
“你说这皇女该长什么样啊？听说是极美，去年我来的晚被挤在后面一眼也没看到。”
“皇女就是皇女样呗，难不成是和尚样？”然后两个女人想象着光头的皇女，捂着嘴嗤嗤地笑。
“我说你们，别想了，皇女是带发修行的。听说这皇女韶雪在出生时有八十一只五彩凤鸟绕着皇宫大殿飞，皇帝都疼爱的紧怎么可能让她真的出家。”旁边钻进来一个衣着比较华丽的女人。旁边看热闹的妇女见她像是知道比较多内情，纷纷过来围着她。
“既然皇上疼爱，那你说为什么还要让她来这小寺庙不在皇宫里？”前面一个女人不服气地说。
“就是就是！一来就是十六年，听说刚及满月就给送来了，满了15以后才准许一年回宫一次，也不过呆个把月。”另一个女人点着头应和：“要我说啊，这皇上的心也太狠了。别说是皇女，就是我们平常人家的闺女也是舍不得的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衣着华丽的女人得意地说：“我是听说十六年前有个云游的道士跟皇上说……”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延迟地说。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呀！”旁边的女人都催道。她见大家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才接着说：“他说啊，那皇女天生煞气得送到寺庙里除戾气呢。”旁边的女人一听都不由地抽了口气，一个小乞丐却不屑地撇嘴。
这个小乞丐盘腿坐在寺庙边，身前放一个缺了口的破碗。他在寺庙边乞讨本是想着来上香的香客必是家中富足有多少有些善心能多给一些，但却没想到这个出云寺的香客这么少。几天下来他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虽然以前在青楼前乞讨常常挨拳脚，但顶多能勉强吃饱啊。
对一个小乞丐来说他自然是不关心什么皇女什么道士，他只想要讨够钱吃饱饭。因此他在心里嘀咕着，什么皇女，有多好看，我都在这做了五天了这里只有秃驴。皇女一定也是秃驴皇女！
佛堂大殿中，正对着佛像跪坐着一位身穿纯白色长袍的女子，身影窈窕。她双手合什，仰头望着佛像，嘴里喃喃地念着佛经。
殿中进来几个人，在前面的是两位穿袈裟的老僧，想是这寺里的住持方丈。后面的是一个穿灰白僧袍的男子，面色刚毅。
“皇女。”他唤了一声。南宫韶雪似是没听见般并未回应，只是专心致志地念着佛经。那个男子也不再说话，只是垂手站到一边等待。
终于，南宫韶雪念完了，她站起身来对着男子点了点头：“鬼，你来了。”
初创天地之时下凡的四神兽身后跟着二十八星宿。四神兽守卫国土防止进犯，二十八星宿生性高傲不愿为人类所驱使，便在人间寻找能人异士教导他们特殊的才能，由他们直接听命各国国主。伏羲带离神兽后二十八星宿自然跟着回了天上，但这些能人则留了下来。
他们才能各不相同，但没有人能清楚知道他们的能力是什么。他们甚至没有名字，他们是隐藏在夜空中的星子，继承是二十八星宿之名。在他们寻找到继承人之后教导他们自己的能力，继承人只有亲手杀了他们才能真正取代他们同时继承二十八星宿的名字。鬼宿，便是其中一人。南宫韶雪只知道他是听从父皇之命来保护自己，但却从来不见他显示出什么特别的能力。不过只要她有危险或是有需要，鬼永远都会在她身边。
“圆通大师，寂通大师。”南宫韶雪双手合什做以一礼，问道：“显真道长呢？”
“今日一早到内佛堂闭关了。”寂通也双手合什还以一礼，缓缓道。十六年前那个自称显真的道士抱来这个小女娃说她天生煞气要在出云寺净化出去戾气，他见那小女娃粉雕玉琢玲珑可爱哪里有什么煞气啊。再说这女娃明明一身贵气就连襁褓也是用江南云绸缝制的，反观这道士穿的破破烂烂落魄潦倒，他该不会是人贩子吧？而且一个道士不呆在道观里却成天在寺庙中又成何体统，但是师傅既然已经应承下来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可是两年前皇宫里来了人说要接皇女回宫，他才觉得真真是被这道士骗惨了。
南宫韶雪微一点头，知道显真既然闭关不到出关时间是见不到的，便也不坚持了。
想起自己几年前要成显真为师傅却被拒绝了，他只是说自己并不打算叫她修习术法，更做不了她的师傅，送到出云寺只是因为佛法有助于洗涤戾气压制她的煞气。这么多年了，问他为何不回道观却要窝在这小小的寺庙之中，他也只是说为了赎罪，再无第二句话。
“皇女，启程吧。”鬼说道，她便接过鬼递来的坠以白纱的竹笠，再次双手合什做礼，走出大殿。
庙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马通体雪白毫无杂色，正是大良进贡的名驹。这种马及其罕有又生性刚烈，往往无法驯服则马死人伤，大良国一共也不过进贡了两对，其中两匹就用来拉马车，真是暴殄天物。可见皇帝疼爱这皇女的传闻果然不假。
马车后面还立着几匹高大的枣红大马，同样是大良的良马，但比起这雪白的雪影马就不值一提了。每匹马上都端坐着一个人，皆是灰白僧袍但腰间佩刀，想是皇宫的侍卫扮的。见到南宫韶雪出来纷纷下马行礼。
南宫韶雪左手由鬼宿牵着正准备上马车，忽然见寺庙旁边做一个小乞丐，面有菜色气息不稳，想是饿的久了。鬼宿顺着南宫韶雪的视线望去，心下了然，便向旁边站立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那人就抱着几个白花花的馒头拿给小乞丐。小乞丐呆愣了一会，顾不上其他抱着馒头用力咬下去，急急地咀嚼吞咽，不想吃的太急却被噎到了。南宫韶雪取过小鬟手中的水递给他，说道：“你饿太久了，慢些吃。”小乞丐已经被呛的眼范泪花，接过喝了几口好不容易吞下，对着南宫韶雪转身要离去的背影感激地喊：“谢谢神仙姐姐！”
南宫韶雪听到他喊自己神仙姐姐，不由地笑了。刚好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她遮面的白纱，小乞丐看着这宛若仙女下凡般的女子不由得痴了。只见这韶雪皇女身穿朴素长袍却天生的贵气，比之皇族又带了一些飘然若仙的出尘之感，削肩细腰身形修长，像是要随时要御风而飞。她面若秋水，眼如星子，一双眼睛本是似喜非喜却因了她的笑忽然有了顾盼生姿的神采。
小乞丐自然是形容不出的，他心说那月亮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马车已经走远。旁边人好奇地来推他：“喂小乞丐，你看见那皇女什么样子没有？你说话呀！”旁边的女人说：“算了，你看他这样大约是个傻的。”于是拽着那女人走了，只听那女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难得见一回却蒙着面纱，真是没意思！”可是小乞丐此时什么也听不见。
小乞丐回过神来后还叨念着什么“神仙姐姐”从布包中取出一个馒头，把剩下的依旧包好塞入怀中。此时却听到阴影处有说话声。
“她终于出寺了，那道士正在闭关一时不会出来，我们该动手了。”似乎另一个人有些犹豫，他又加一把火道：“她路上会经过断崖，那里是们下手的最好最好地方。如果这次不成下次又要等上一年。”
另一个人似乎终于同意了，只是嘱咐道：“侍卫好解决，但是跟在她身边那个叫鬼的男人似乎比较棘手，你小心点。”然后又恢复了宁静。
小乞丐怕被发现严严实实捂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出，再细细想一遍两人的话，他们要抓的人岂不就是韶雪皇女！而且依他们的语气似乎来人很厉害，连皇宫的侍卫都不放在眼里。
“不行，我要去通知神仙姐姐。”小乞丐下定了决心，踉踉跄跄站起身来。
出云寺离皇宫驾马车有半月路程，即便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一个多星期。小乞丐趁夜晚大家都在睡的时候把张屠夫家养的黄毛狗儿偷偷抱了出来。小乞丐经常在晚上带着它出来玩，因此小黄狗现在也不疑有他只是觉得这次要去的地方恐是更加刺激。
小乞丐把小黄狗放到地上，取出白日里南宫韶雪给他的竹水壶让小黄狗仔仔细细嗅了一遍，见小黄狗对着西南方向吠了两声，对它道：“小黄，咱们出发！”然后跟在黄狗后面撒开腿跑了起来。
小乞丐知道自己的脚程自然比不上那大良名驹，自己就只能打时间差。那么大一个车队人要休息马也要时不时停下来补食饮水，走走停停，如果自己不眠不休地追赶总是能赶上的。虽然他在村里的小乞丐中被称为飞毛腿，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躲过了许多顿毒打，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跑的快点，再快点。
他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赶上车队，南宫韶雪留给他的白面馒头他也只能省着吃，每天只掰一小块，再分一点给小黄。到后面几天馒头所剩不多，干脆留给小黄自己去树上摘些野果依旧是包在布包里裹在怀中。
小黄可怜巴巴地瞅着小乞丐，自己真的跑不动了四条狗腿发软站着都打哆嗦。小乞丐于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终于看到已经硬了的馒头，咽了口口水。虽说树上的野果有水分，但是大多又酸又涩，不顶饱不说那酸味勾的人更加馋了。
可是小黄可不领情，它依旧呜呜地呜咽着，它要肉骨头它才不要吃馒头！
“别叫了！不然连馒头都不给你吃！我想吃还没有呢。”小乞丐凶巴巴地对它吼道。
小黄只能呜——了一声慢慢地啃馒头，觉得自己真是遇人不淑，再也不能因为贪玩就跟着买不起肉的小乞丐出来了。它心中悔恨不已。从前有一块肉骨头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没肉吃的时候才后悔莫及。狗这一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没什么肉的骨头我也会好好珍惜的！
饶是如此，等小乞丐赶上车队的时候已经晚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的腥臭味，顺着味道追去，只见到山脚的树林里横竖地倒着许多尸体，穿着灰色僧袍的皇冠侍卫，青衣的小鬟，大良的名驹，还有一些野狼的尸体。
狼狗本身是一家，即使没有亲眼见过狼小黄还是对这尸体感到本能的恐惧。它直接瘫倒在路边，呜咽着再走不动一步。小乞丐跑到断崖却也不见一个人，看着小黄已经被吓坏了，而且空气中的血腥味太重小黄已经无法通过气味辨别方向。于是再三思量下把受惊的小黄抱离小树林，安抚了下然后让它原路回村子，自己则到皇宫通风报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人间界（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