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殡仪馆里的女人 ...
-
城南的院落中,茂盛的槐花树庇护着一座三层小楼,透过窗户,一个女孩低头认真的为躺在那里的人化妆。擦粉,描眉,每一个动作都很认真。那张脸因为女子的巧手,慢慢的由蜡黄变的白皙,苍白的嘴唇也变得红润。
“桑桑,一会儿弄完我请你去吃宵夜。”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名为柯受,二十多岁,刚从形象设计学校毕业的,找不到工作,房租又到期了,恰逢这时殡仪馆招聘化妆师,应征的就他一个,理所当然他荣升为这里的第二个化妆师。
陌桑桑生来长了一副祸水脸,明眸皓齿,弯弯的眼睛溜溜的转着,见谁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柯受第一次见到她就瞄上了,尤其喜欢她那双眼睛,跟勾魂儿似的,每天看的心痒难耐。
有事没事总想着跟她套近乎,趁着没人勾个肩搭个背,占点儿小便宜。这不今天晚上主动留下来帮她的忙,想趁机再找点儿便宜,最好……嘿嘿……
这会儿他的话,陌桑桑只当没听到,脸上带着奇怪的笑继续为这个今天才出车祸死的女人化妆。
……
风继续吹,树影婆娑,房顶上一只黑猫蹑手蹑脚的爬着,屋里的男人又献媚似的说了几句话,陌桑桑只敷衍的恩了一声,他也只好悻悻的住了嘴。
星星上头的夜,静寂的很。
“喵呜——”
一声尖细的叫声,打破了暂时的安静。这样的夜里怪渗得慌。
柯受被突来的猫叫吓得手哆嗦了一下,直挺挺的将毛刷插进了死人的嘴里,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时间一长,连脚都开始发抖了。
陌桑桑抬头看他,他以为桑桑害怕,便强装着笑,充当大象。“呵呵,没事,有我在呢,别害怕。”
陌桑桑看他一眼抖得像筛子的手,无语的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半天的努力,终于将刷子从死人的嘴里抠了出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柯受耸着肩膀,眼睛小心的环着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门口的乌黑棺材上。那里面躺着一个死人。
陌桑桑一边拿着刷子细细的修补刚刚因为柯受儿导致的错误一边幽幽道:“你最好从现在开始习惯,这里晚上一向不太安静。”
“怎么……个…不太安静?”柯受颤颤抖抖,反观陌桑桑倒是一派如无其事,仔细看,其实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有些幸灾乐祸。
桑桑看看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棺材,没有说话。那一眼看得柯受心里直愣愣的发毛。
“吧嗒——吧嗒——吧嗒——”屋子里突然响起诡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敲东西,柯受再也坐不住了,屁股被疯狗咬了般的跑向桑桑那边。
“桑桑,咱们赶紧走吧!”
“我还没有弄完,明天早上亲属就要祭奠。这幅样子怎么可以交差,你先走吧。”
柯受倒是想走,可是他哪敢啊,他现在是害怕的连腿都不敢动一下。
风声也越来越大,吹得门窗咯吱咯吱的响,这时那口棺材一开一合‘吧嗒吧嗒’的响,柯受再也不顾及什么面子,噌的躲到桑桑的身后,发抖的双手紧紧的拽着她的手,桑桑被他一拽,画错了一笔,整张脸都毁了。
她皱起眉头,颇有些不高兴。“放开我的手。”
这会儿柯受,哪里还能听到她的话,脑袋早就被吓作一团浆糊,手也越拽越紧。桑桑实在忍无可忍,噌的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棺材旁,咚咚就是两脚,狠狠地踹在棺材上面,恨恨道“给我老实点儿!”
刹那间,风停了,门静了,棺材不动了。
回头看着傻掉的柯受,嘴角勾起,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笑道“没办法,这年头,连死人都欠踹。”
其实言下之意,活人更欠踹,比如眼前这位。可惜某人实在是笨的可以,生生听不出来。
陌桑桑坐在椅子上,重新拿起工具,又开始这份伟大的工作,半天也没见身后有动静,伸伸懒腰,才发现,柯受还腻在自己身旁,眼睛微微眯着,盯着自己,陌桑桑顺着他的视线,一低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前襟开了两个扣子,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春光。
陌桑桑微微皱眉,心里颇是不高兴,蓦然,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瞬间只听,
咣!
一声巨响,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柯受的视线立马转向声源,又见一口乌黑的棺材猛然竖起!
刹那间狂风大作!猫叫迭起!整个屋子满是阴森森的恐怖!
那棺材直挺挺的‘走’向柯受这里……
“啊——”
柯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陌桑桑蹲下,摸了摸鼻息,还有呼吸,他只是昏了过去。
然后很解气的在他身上踹了两脚,起身走到门口,拍了拍棺材,笑道:“谢啦啊,兄弟,明天一定把你画的漂漂亮亮的。”
只听“噗通”一声,棺材又倒向了原地,静止不动。
陌桑桑拍拍手,拿起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柯受,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荡起一抹得意的笑,走出殡仪馆。相信,他明天就回主动的提出辞职,不会敢再来纠缠自己了吧。
从殡仪馆出来,陌桑桑骑上脚踏车,穿过繁华巷,走过打马街,沿着青色的石板路一直走,经过一片绿色的竹林,再往左拐,就能看见一座二层楼的中式建筑,黑瓦红墙,雕花围栏,处处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味道,这便是乌衣巷。然而在这方圆二百米根本就没有人家。入夜,便是一片安静。
“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就住了一户人家?”刚来倾城的人几乎都会叹息的发出这样的疑问,时间长了便会知其所以然。
乌衣巷,这里啊……是有名的鬼屋!
对陌桑桑来说,却真真是个好地方,安静,没有人打扰,她可以专心的修法。
最近城里不安稳,许多怪物儿出来横行霸道,她的师傅千叶华沙不知云游到哪儿去了,作为他唯一的弟子,陌桑桑自然肩负起了作为一个阴阳师的责任,只可惜她功夫不到家,连只小鬼都没抓过一个。鬼友倒是有不少。
出了房间,面对着空荡荡的院子,空荡荡的竹林,空荡荡的桃花树、阴阳柳,陌桑桑寂寞了,枯燥了,心也像这偌大的乌衣巷一样,空荡荡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孤单,突然想有个孩子,一个,嗯,自己的孩子,属于自己的孩子,抱起来暖暖的,捏起来软软的…要给他幸福开心的生活,看着他快乐地成长…
当然,孩子要漂亮,这社会脸就是门票;脑瓜要好使,别左边是面粉,右边是水,一动脑就是浆糊,这年头浆糊只能糊墙纸;孩子要要,也当然是最优秀的,是驴球还是金球,基因是关键。
整整一晚上,思来想去,她决定得给未来孩子找个优质爹。
据说这里是全倾城的精英聚集地,为此她可是下足了血本。整整十万元的会费!那可是她一年挣的工资,嗯,孩子计划中的奶粉钱又少了十万块,不过要是没有孩子,哪里来的奶粉钱。俗语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陌桑桑是舍不得奶粉钱套不着孩儿爹。
昏暗的角落里坐着一名男子,黑色的衬衣随意的开了两个扣子,露出性感的古铜色,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非常深沉的眼睛,眼角微微斜挑,直直望着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女孩。
这女孩长得极好看,真叫一个祸水,只单单是坐在那里竟会生出一种风情,全场不知有多少双狼似的眼睛盯着她,这女孩妖中带纯,纯情里又透着妖媚,妖媚之中还让你觉得她正经八百。
她看着你,又好像不只是看着你,她的眸子是倔强的,带了些许的玩味,她就像是一个站在山巅的人,看戏一样的看待这一切。所有人为她尖叫,她也只是淡淡的。
她挑起眉毛,眯起眼睛的时候,那股子慵懒,像什么?
猫。
她那样子像极了猫,猫捉老鼠的戏谑。
坐在角落,她笑了,勾魂似的眼轻轻打着圈儿,对上了同样一双魅惑众生的眸。连俊,她是知道他的,倾城没有人不知道的。那个圈子里有名的公子哥儿。
她举杯,淡淡一笑,转身。
他眼睛微眯,嘴角有些轻佻的勾起,带了股邪气的微笑。
优雅低沉的爵士乐和他的脚步声一同响起——
他走近她的身旁,手勾着酒杯,看着她线条完美的侧脸,距离有些近,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后。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听到男人的声音,陌桑桑回头一张俊脸冲入眼底,她的目光逡巡在他的身上,目光微闪,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连俊见她只盯着自己看,也不开口说话,正要开口,她狭长的眸子弯起,魅惑一笑,“当然,你可以。”
他猛地又是呼吸一窒 ,这主儿简直就是生下来祸害人的。
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上挑的眼角好似勾人,风情无限。明明是长了一副妖媚至极的脸,笑时却偏偏旋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真是一个祸水,倾城倾国的祸水。
她凑近他耳边,声音微哑,透着些懒懒的调子,“这里——没有我要的男人。”
温热幽香的气哈进他的耳朵里,呼吸猛地一重,又恢复正常。他连俊是什么人?怎么会被这一句简单的话给镇住。再说,话里的意思,这个游刃于花丛多年的公子哥怎么会听不出来,于是随即又勾起一抹邪肆狂澜的笑,声音亦是淡淡的暗哑性感,
“你看——我怎么样?”
“你——”她话说一半,停下,细细打量他,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