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舞风

19、离开杭州

　　榆婳说的没错，今天的天气真好，天好蓝好蓝，没有一丝的云彩。找了一块树荫下的石头坐下，靠在树干上，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也许是这难得的半日闲太舒适了，我做起了梦。
　　梦中我又回到了小镇上。爹，娘，小莹，那里所有的草木河流，还有……他。那曾经的温柔和欢乐都回到了我的梦中。
　　直到……那一天，那些光，那条暗道，一切都变了。
　　不信任，不坦白？终究是借口吧！
　　离开他是因为他冰冷的眼神把我伤得太重。因为受了伤，所以想逃开，想反击。
　　终于，我的任性造成了彼此心中难以平复的伤痕，和他……不会再有未来了吧！在眼泪中惊醒，不知何时被盖上的薄被滑落，我发现宇霆站在身边，神色复杂。
　　连忙擦干眼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宇霆没有说话，他的双手却握成了拳，微微颤抖着。
　　“宇霆，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他才拿出一张帖子交给我：“这是陆老板送来的。”
　　看了他一眼，他转开了头，才接过帖子：“陆公子知道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请我们去吃送行宴呢！我们明天去吧！”
　　宇霆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四下张望，难得榆婳没跟着他：“榆婳呢？”
　　他不做声色。
　　轻叹口气：“榆婳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要懂得珍惜啊！”
　　站起身，把薄被交给他：“幸儿呢？”
　　“刚刚有人到布庄闹事，阿翔和他们打了起来，摔断了腿。幸儿去照顾他了。”
　　乍闻这消息，心里颇是吃惊：“什么?是谁这么大胆？”
　　“好象是知府的儿子。陪花姑娘买布，硬是不给钱，就吵了起来。”
　　“笑话！就凭几个家丁，根本不可能让阿翔摔断腿。”
　　“那几个家丁是江湖人，有几分功夫。我赶到的时候，也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他们赶走。”
　　这是我才注意到，他的衣衫划破了不少，有的地方还有淡淡的血渍。
　　勉强压下愤怒：“宇霆，你也受伤了。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阿翔他们。”
　　他微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顺着走廊，走到了幸儿和阿翔的房间，幸儿的哭声从里面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推开门，走了进去。
　　幸儿见我来了，连忙擦干眼泪。
　　“阿翔还好吧！”
　　眼泪又流了下来：“大夫说他的骨头没断，只是裂了一段，静养一两个月就好了。他刚刚喝了药睡下。”
　　“幸儿，你和阿翔就留在杭州吧！等阿翔的腿好了就回金陵。”
　　“小姐……”
　　“不要说话，我已经决定了。这是命令。”
　　“谢阁主！”
　　离开，不再打扰他们，我也知道了今天晚上应该做什么。

　　傍晚，带着宇霆，我来到了县衙门口，让宇霆去击鼓。
　　没多久，一个衙差就来应门了：“别敲了，别敲了。你们干嘛啊！”
　　“我们是来告状的。”我上前一步。
　　那个衙差从上倒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知府大人正在吃饭呢！不过如果你们有诚意，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们通报一声。”
　　我正在气头上，却碰上这么个小人，真是白来的出气桶：“你要诚意是吧！我们的诚意可很多哦！”
　　那衙差笑得愈发谄媚起来。
　　我笑着将手伸了出去，迎面就给他一拳。
　　那衙差大叫起来：“好大胆子，竟……”
　　“宇霆，让他闭嘴。”
　　身后一阵哀号，不一会儿，就没了声音。原来已经被宇霆打昏了。
　　声响引来了一大批衙役：“县衙重地，什么人在这里乱来？”
　　“我是来告状的，快让你们知县出来！”斜眼瞄到一个衙役已经进去通报了。

　　不多久，知府便升堂了：“堂下何人，竟敢在府衙重地放肆喧闹？”
　　“我是杭州云记布庄的老板，我要状告你的儿子。”
　　“放肆，小小一个布庄老板就敢惊扰府衙，状告命官之子？”
　　“衙差公然向百姓索钱，你儿子又抢我布匹打伤我的手下。天理公道，我做的算过分吗？”
　　“还敢说，来人，先把这两个刁民给我拖下去，男的打三十，女的打五十，打完了就给我扔出去。”
　　说完两个衙役就上前要捉我，只是没想到刚靠近我就被宇霆一拳打飞了。
　　知府大怒起来：“大胆！给我上，把他们打入死牢！”
　　轻轻讥笑一声：“难道你想走于桐的后路吗？”
　　此话一出，四周没了动静：“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时，他身边的师爷俯下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县令的脸孔突然之间变的惨白。
　　只见那县令突然之间下了命令：“快去把少爷找来，先打上一百大板。”
　　几个衙差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照办了。
　　那个县官又极其谄媚得陪起笑来：“这，阁主，你该满意了吧！”
　　不得不怀疑起那个师爷：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什么阁主？我不知道。县官大人能如此英明是百姓之福，恕草民告退了。”
　　带着宇霆急急离开，总觉得那个师爷不简单，他那隐隐带笑的眼神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在县衙门口，对着宇霆说：“派人去查查那个师爷的背景。”

　　回到分部，正巧碰上张麟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见我进来，连忙迎了上来，急急跪下：“阁主，布庄的事是在下失职，请阁主降罪。”
　　马上将他扶起：“张主事，这不是你的错。”
　　张麟仍是不敢懈怠：“阁主恕罪！”
　　有时候真是拿这些人没办法：“张主事，今晚我会飞鸽传书废了县官，我要你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说是我的命令。我要让全天下知道，暗阁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张麟的脸上现出了希望，又重新跪了下来：“阁主恕罪。不瞒阁主，阁主即位之初，在下对阁主的怀柔政策多少是有些不满的。但是今天，我知道，阁主是一个有智谋有胆识且心怀仁慈的非凡女子，在下愿为阁主效力终身。”
　　再一次将他扶起，心中满是安慰：“谢谢你。”
　　“阁主，您今天也累了。快些用晚膳吧！”
　　点头，走入饭厅。
　　各人坐下用餐，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晚饭冷清得很。忽然发现，榆婳不在。
　　“张主事，榆婳呢？”
　　张麟的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这……”眼神时不时地瞄向宇霆，欲言又止。
　　又转向宇霆：“榆婳今天不是和你出去了吗？她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宇霆突然向张麟跪了下来：“张主事，恕宇霆福薄，不能消受令千金的美意。”
　　张麟慌了起来，急忙也往地上跪：“刀魂大人，张麟经不起您这一拜啊！”
　　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好了，都别跪了。我去榆婳那儿看看吧！”

　　夜，很凉。榆婳房里没点烛。
　　轻叩房门，没有人应声，慢慢推开，看见榆婳一人呆呆地坐在黑暗之中。
　　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榆婳，你怎么了？是不是宇霆欺负了你，告诉我，阁主姐姐帮你出气。”
　　光影中，榆婳抬起了头，大哭着扑进我怀里：“阁主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好？”
　　轻轻抱住她，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好了，好了，别哭了！告诉我好吗？阁主姐姐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她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姐姐，我想让宇霆哥哥爱上我！”
　　感情，不论年龄，只要是女人恐怕都逃不了吧！
　　“榆婳，对不起，我做不到。”能给她的只有我最真实的答案。
　　她突然笑了起来：“姐姐，你还真是老实呢！”
　　叹口气：“榆婳，我不想骗你。在感情上我也是个失败的女人。我也有一个深爱的人，但因为一点误会，这一辈子我们都不能再在一起了。所以我没有资格去操纵他人的感情，我能做的只有给你机会。其余的，我做不到。”
　　“阁主姐姐，你觉得宇霆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妹妹，说真的。我是亏对宇霆的。古家为了暗阁奉献了一切，宇霆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弥补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给宇霆幸福，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生，给他自由。可是，那些严厉的家规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我无力改变。只能把他带在身边，我希望有一天在这广大的天地中，他能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快乐，他的理想。”
　　窗外一摸黑影闪过“谁在哪里？”我惊叫起来。
　　榆婳却笑了，淡淡的笑容晕满她年轻的脸庞，那笑容里有着一丝丝的悲，一丝丝的苦，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她只说了一句话：“这也是他的悲哀吧！”
　　夜色如墨，黑色笼罩了一切，再深的恩怨情仇于这天地也只是沧海一粟吧！

　　第二天清晨，在庭院中舞起剑来。清晨淡淡的白雾被我的剑风划开，仅一霎那又恢复了原样。
　　不远处，宇霆的身影慢慢靠近，他的脸因为这薄雾有些迷蒙：“阁主！”
　　停下剑，走到他面前，静静的审视他的表情：“好了，告诉我，昨天你和榆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霆有些迟疑，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这句话彻底挑起了我的兴趣：“真的？是谁？告诉我，我为你们主持婚礼。”
　　宇霆竟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微笑，有些无奈，有些气恼，有些伤心，有些甜蜜，甚至有些绝望。
　　但无可否认，他是个出色的男人，一个拥有英俊面容的出色男人！
　　可不知为什么，我害怕这样的他，那么的义无反顾，眼前的他变得陌生起来。
　　忽然，被他锁进怀里，他抱得我好紧，我几乎无法呼吸。鼻尖盈满了他的气息，干爽的温暖的。
　　挣不开，耳边他的声音在盘旋：“那个人就是你！”
　　我是真的害怕了：“放开我，宇霆……我命令你，放开我！”
　　他似乎又清醒了，慌忙松开手，跪在地上：“刀魂一时鲁莽，罪该万死。”
　　不敢再多做一刻的停留，慌忙从这白雾中逃开，跑回房间。
　　而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如梦一般的朦胧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似乎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找到了答案。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除了我。
　　没再见到宇霆，虽然有些生气害怕，但是仍忍不住担心起来。
　　明天就要离开，东西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可是我该怎么面对宇霆呢？
　　快入夜时，宇霆出现了：“阁主，是时候去陆老板那儿赴宴了。”
　　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宇霆，今早我做了一个很怪的梦呢！”
　　他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字来：“是！”
　　明显松了口气：“好了，走吧！”

　　到达时，陆景斐已在门外等候了：“欢迎阁主大驾光临。”
　　微笑：“陆公子，有劳了！”
　　他的笑容明朗亲切：“阁主明天就要离开，我特地备了一桌酒席，里面请！”
　　随着他走入陆府，珂芳已经等着了。
　　她一见我走近，连忙迎上来：“阁主，久违了！”
　　对着她微微一笑：“珂芳姑娘，今晚有劳了！”
　　陆景斐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时间不早了！大家上桌吧！我们边吃边聊！”
　　于是，由他带头走在前面，珂芳站在我的身边，我听见她低声说：“谢谢！”
　　两个女子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席间，我才知道，原来合作事宜都已谈妥，双方的利益分配也很公平，难得的好买卖。
　　看着珂芳，我对陆景斐说：“这次合作可是我的贺礼呢！合作谈成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呢？”
　　说到这里，珂芳羞涩地低下了头，陆景斐也露出了一贯温柔的笑容：“承蒙阁主关照，陆某决定下个月就成亲了。”
　　终于，珂芳的心愿完成了。
　　又轻声对坐在身边的珂芳说：“要珍惜努力啊！”
　　珂芳朝我眨了眨眼睛：“谢谢阁主！”
　　那一夜，陆景斐身上仍有着淡淡的迷迭香，珂芳的前路还很远吧！
　　但我真心地祝福你们！要幸福啊！